!!!
几乎是第一时间蹦了起来,求生的欲望在这瞬间大过一切,她连滚带爬滑出去几步,余光瞥见身后不远处的女人四肢着地,长发落下扫在地面,以非人的姿势和速度猛地向她冲来!
宋知眠呼吸一窒,难以言喻的巨大恐慌侵袭全身,将自己钉在原地,不得动弹,眼睁睁放任女鬼放大的身影倒映在震颤的瞳孔中,距离急速拉近。
十米。
藏在怀里的手电筒被掌心渗出的细汗包裹,指腹死死抵在推移的开关键上,用力到泛白。
在她第一次使用后,筒身中央电子屏上的数字从‘4’掉到了‘3’,说明手电筒的使用次数应该是有限制的,这个数字很可能就代表着剩余次数。
不清楚手电筒对女鬼能构成多大的威胁,所以她必须在暴露自己有这样保命工具之前,控制好距离远近,力求一击造成最大化伤害,才能为后续的逃跑腾出时间,以免被反扑。
八米。
近了,再近一点。
宋知眠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兔子,浑身紧绷,身体已经提前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五米。
面前披头散发的女鬼夹带一阵阴冷黏腻的风逼近,长发垂落遮住面孔,扭曲的身躯与怪异的姿势,带来令人发憷的视觉冲击。
宋知眠突然有一瞬的晃神。
女人端庄典雅的背影闯入脑海,发髻高高挽起,以木簪之,过膝的红旗袍衬得愈发肤白胜雪,细腻如羊脂玉般的肌肤被刺眼的日光一照,绒毛清晰可见。
和眼前这个骇人、扭曲、阴暗,泥沼里爬出的厉鬼完全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亲自验证过,任谁都很难将两者联系成同一人。
【高三A班的都是表子!杀人犯!】
心脏像是被大手猛地攥紧,装有赤玉木簪的口袋微微发烫,宋知眠的呼吸停滞,握筒身的手不易察觉地发颤。
只是一瞬间的愣神,厉鬼身上携带的阴冷之气和强大到无法忽视的怨念已经紧紧逼至跟前。
三米。
卡在开关键上的手指却僵硬着没有动弹,宋知眠低低咒骂一声,迅速矮身趴下朝旁边一滚,裸露在外的关节狠狠磕在冰冷的地面。
由于动作太快,肌肤被地砖间的缝隙划开一道锋利的口子,往外汩汩渗血。
刚刚所在的地方已经被女鬼扑住,长而锋利的指甲瞬间刮断少女的发尾,速度快到骇人,再晚一秒恐怕断的就是雪白的脖颈。
扑空后的女人脖颈转的飞起,轻而易举便再次确定了宋知眠的方位,四肢飞速调整位置,不留给猎物丝毫喘息的机会。
宋知眠跌坐在地,喉咙发紧,冷汗滚落进领口,濡湿本就黏腻的上衣,粘在皮肤上。
她猛地抽出怀里的强光手电筒,明晃晃的镜筒直直指向女人,似乎是一种无声的要挟。
下一秒,少女的手腕忽然翻转,筒身瞬间掉换头尾,同时搁在开关键的手指狠狠往上一拨,刺眼的光亮砰的占据整个视野,刹那,眼前亮如白昼。
手电筒的光直直打向宋知眠,她被灯光晃得睁不开眼,世界一片黑红,隐约间看见不远处的女人维持先前诡异的姿势,在黑暗中停滞不前,似乎在忌惮什么。
宋知眠闭上眼的最后一秒,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妈的,自己一定是疯了。
——
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宋知眠在心里默数完五个数,缓缓掀开眼皮,周围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
她惊奇地发现自己没有出现在浴室内,而是侧腿坐在大路中央,身上的物品、道具全不见了,粗糙水泥地上的砂砾硌得大腿生疼。
宋知眠只惊讶了一瞬,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眉眼恢复平静,起身掸去压进肌肤里的小石子和蹭上的灰。
传送点不一致可能是因为这次,是她主动进的幻境。而在幻境中,任何道具和物品都不再生效。
没错,身上携带‘诅咒’的玩家,是可以主动进入厉鬼所制造的幻境的。
宋知眠也仅是尝试推测了一番,她到底是满足了什么条件,才被莫名其妙拉进裘安遂的幻境?
首先对比两次进出宿管办的情形,得出的第一个必要条件依旧是:光亮。
但在这里,只有这一项条件显然还不够,宿舍区里的厉鬼显然不止一只,要是被灯光笼罩就会随机分到某个厉鬼的幻境中,那未免太杂乱无章了。
而这个副本明显有着自定的、严谨的逻辑,‘规则’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推断,至少在树德中学这个副本内,不会有这样无厘头的规定,一切都将有迹可循。
所以接触灯光后的隐藏条件——‘诅咒’,才是最直接的因素。
第一次进入宿管办前,违反了十点后不许出声、开灯的规则,相当于招惹了这条规则后的厉鬼,被其‘诅咒’缠身,这才会在接触到灯光后被拉进相应的幻境中。
这样想下来,主动进入幻境的两项条件清晰明了:诅咒+光源。
毋庸置疑的是,这个做法太过冒险,不可控因素太多。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准还会接上头一回幻境结束的地方......宋知眠光是想想那个美好又和平的画面就双腿直打颤。
无论从哪个角度、哪层方面分析,拿手电筒直接逼退厉鬼是最保险的做法。
可她还是剑走偏锋,像个孤注一掷的赌徒。
宋知眠心情复杂,她暂且也没能搞清楚自己的想法,只是在那一秒,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
只是觉得该那样做,所以就做了。
月亮高悬天际,两旁的路灯忽明忽灭,勉强能辨认出现在的方位,是在一号楼和公共浴室之间的大路上。
宋知眠重新打起十二分精神,抬腿向公共浴室的方向跑去。
算了,来都来了。
传送点的位置离公共浴室不远,宋知眠很快就把两排将灭不灭的路灯甩在身后,跟前的建筑挺立在黑夜之中,顶端闪着月光。
隔着几十米远的距离和浴室两两相对,宋知眠隐隐发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和记忆中相差无几的公共浴室呈现在眼前,唯一不同的是:浴室大门竟然是牢牢紧闭的。
在离浴室还剩几米处,宋知眠的步伐逐渐慢了下来,曲起的指节抵在下颚,双唇紧紧绷成一条直线,眼珠子滴溜溜转,将四周景象悉数刻进脑海。
月夜下树杈交错的阴影投在地面,独一栋建筑矗立在静谧的夜里。
这次幻境的范围很大,几乎囊括整个宿舍区,但公共浴室仍然是区域内唯一出现的建筑。
错不了,锚点...就在这附近。
宋知眠在大门前停下,抬手缓缓将手掌贴合在白漆的木门上,轻轻往里一压,门纹丝不动。
正当她准备采取一些别的措施时,忽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门内撞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狠狠砸到门板,震得整个大门都颤了一瞬。
“咚!”
这阵突如其来的撞击实在太猛,宋知眠下意识退后两步,眼前的木门余震两下后才缓缓恢复原样。
与此同时,门里边传来一声男性的惨叫。
宋知眠微微一愣,随后立即向前倾身,耳朵贴在白漆的大门上,依稀能听见里头细密模糊的咒骂声,又杂又快,听不清内容。
女生宿舍的公共浴室里...怎么会有男的?
宋知眠直起身,低头朝一旁大片大片的草坪看去,草坪区最边缘是排列整齐的水沟盖板,浓密茂盛的杂草肆意疯长,大有覆上盖板的架势。
“砰!”
又是一声巨响,大门上的木屑粉被震得纷纷落地。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面前紧闭的浴室大门,又瞥了眼被些许杂草覆盖的一排排网格状水沟盖板。
几分钟后。
少女面对大门直立,纤细高挑的影子映在门外的地面上,门内的动静愈演愈烈,少许木屑粉簌簌抖落在她挺翘的羽睫、小巧的鼻尖。
她不以为意,好脾气地勾起唇角,一手背在身后,手里抓着什么,另一只手抬起,缓缓叩门。
嘚、嘚。
敲门声响起的瞬间,门内的动静骤停。
“你好,请问可以帮我开下门吗?”脆甜的声音隔着门缝响起,“我有东西落在浴室里了。”
回应她的是一片死水般的寂静。
“你好?”宋知眠不依不饶,继续叩门,“有人在吗?”
细微的呜咽几不可闻,布料摩挲地砖发出沙沙的声响,似乎是在挣扎。
嘴里塞的布条狠狠勒进两颊,身体如同被撕裂了一样,钝痛到麻木,狰狞的伤口蜿蜒着遍布全身,被拖行而过的地方尽数是大片大片的血迹,浸透了每一条地砖缝。
救救我。
我在这里。
求求你、救我,求你。
“没人在里面吗?”
门外人的语气疑惑,略带惋惜。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几秒后,门外响起脚步声,像是往远处走了。
不过数步之隔,这道落了锁的、并不结实的大门硬生生断开所有希望,仿若筑起高墙,任谁也听不清里头细小的动静。
呜咽声逐渐弱了下去,双手无力垂下,血珠凝在指尖降落不落,眸中微弱的光连带希冀一起扑朔着熄灭,只剩浓浓的绝望,好不容易干涸的眼眶又泛起层雾,模糊视线。
“槽你爹的,你就不能再忍忍?”
咒骂声在耳边响起,说话的人似乎忌惮被听见,刻意压低了音量。
“忍什么?你怕被发现?大不了把外头那妞儿拽进来一起搞了,瞧你怂的。”
后脑勺的头发被一只大手猛地揪起,撕扯头皮传来的刺痛逼出生理盐水,头顶的声音居高临下,一个字一个字砸在身上。
“我可不忍!这表子刚刚居然敢踹我根儿,不给点颜色瞧瞧我他妈不姓李!”
巨大的恐惧使呼吸变得不顺畅,唇齿不停磕碰、颤抖。
头颅被迫高高仰起,对方抓着头发拖动自己的身体,将面门对准冰冷坚硬的地砖,狠狠往下砸去!
与地面的距离骤然缩短,眼前尖锐泛冷的地砖不断放大。
在深不见底的痛苦和绝望中,缓缓闭上了眼。
“砰!!”
突然,一个巨大的声响在所有人耳边猛地炸开!
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额角渗出的鲜血顺脸庞滑下,混着汗液黏在根根分明的睫毛上,视网膜一片模糊,隐约看见眼前离地面的距离不到几厘米。
对方的动作仿佛凝滞了一般,呆呆望向前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发生...什么了?
趁对方愣怔的空档,挣扎着脱离束缚,勉强抬眸向声源处望去。
只见浴室大门正中央竟然被豁的剌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大门中央的破口中卡着一板黑色的金属器具,砸裂出无数尖锐的碎片,木屑粉在空气里上下纷飞。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又是砰的一声巨响!
两道狰狞的口子交错成一个大大的叉,随着一阵狠厉的猎风掠过,‘叉’字中心最薄弱的点被瞬间击破,大小木片飞溅,一个半人高的大洞赫然成形。
纤细高挑的身影背着月光出现在视野中,少女缓缓放下高抬的单条腿,右手抓着的网格状器物,和刚才卡在破口中的金属器具完美吻合。
“啊,这不是都在吗?”
略带惊讶的声音响起,看上去娇柔纤弱的少女将手里攥的水沟盖板藏回身后。
她微微弯腰,俯身通过亲自砸出的大洞往里钻,一手扒在洞沿上,笑眯眯地问道。
“那怎么,没人给我开门呢?”
作者有话要说:宋知眠:(一个回旋踢)(叼着玫瑰闪亮登场)(被玫瑰刺扎到嘴)(忍痛收回腿匆匆下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