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没有危险,旅行者们放松下来,吃饭的吃饭,换衣服的换衣服。
窗外天色擦黑,因为环境出奇的好,也没有污染,能见度奇高。从窗户往外看去,能隐约看到对面和风街区内,有点点灯火亮起。
很多穿着传统服饰的人出来逛,一派热闹和谐。
穆子茜又看得呆了。
每个旅行者都有执念,她的执念就是?能重新活得像个人。
在现实里,她的身?体和灵魂融合的没有游戏中这般好,这片世界,如果没那?么凶险……那?真是?太让鬼心动了。
白夙瞥了她一眼,没说话,率先挑了个房间休息去了。
她从来不强求别人,先前劝过一次,如果穆子茜还是?鬼迷心窍,她也懒得管。
这房子大是?很大,客房也多,里头装修很简陋,床倒是?又大又舒服,还是?圆形的。总让人有种,那?个中年人,是?想着在每个房间都安排个姑娘,然后大开?后宫。
这种联想让人很不爽,还好上头铺着的床品都是?新的,不然白夙还真躺不下去。
躺在床上,看着惨白到甚至有一丝丝发?灰的天花板,白夙眨着眼睛。
那?些小?鬼……不,精灵,就是?长成?这种白花花的样?子,所以眼看着天花板,总觉着就是?那?些小?东西倒挂在上头,蝙蝠一样?看着她,等着人许愿,再抢夺积蓄愿力?,然后长大再长大,长成?人类很难用肉眼观测的大小?。
只是?人类不论如何,也看不到它们而已。
格拉西亚在旁边,将白夙随身?行李中的衣服,一件件的往衣柜里头挂。
白夙听到声音,侧过身?来问:“你这感觉这局游戏,没法很快结束吗?”
当然,不是?找茬兴师问罪,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同样?都是?B级末日,上一局游戏看似短,那?是?因为大部分时间,都在影片内度过,时长删删减减,放在正常流速内不过几个小?时,才显得很快速,几天就解决了问题。
但体感时间,可?都有半个月甚至更长了。
同样?是?B级末日,这一次想迅速破局?想也不太可?能。
格拉西亚知道白夙在副本里从来都不会憋着想说的话不说,这是?一种很优良的,无伤大雅的发?泄方式。
这就很好,省着积蓄压力?。
这个末日里,一切都透着邪门,在这儿诅咒发?作,保不齐会被利用,许下愿望什么的。
“既然系统都让你好好享受这场旅行了,那?就算只有一天,也要当是?在度假。”
白夙则是?又恢复成?大字型躺平,同时长叹一声:“哪有人度假的时候,需要小?心提防不明生物的窥视啊?”
这句话算是?自?嘲,本就不需要旁人回答,转头又正经问了一句:“你说,为什么那?个精灵,会想要自?杀呢?”
“也许不是?自?杀,而是?另一种方式的自?救,最后徒劳无功罢了。”格拉西亚这样?说着,在床头的梳妆凳坐下,轻轻一拉抽屉,锁头应声崩裂。
身?材高大的魔鬼坐在小?巧的凳子上,也不显得滑稽,过于理?所应当的搜刮,反而让他看起来很豪横。
白夙自?认为无法揣度异世界中的怪异存在,他们究竟是?如何思考的。
还是?看看她的魔鬼在干嘛更有意思。
就见修长的手指,在梳妆台里摸出一些首饰,于掌心召唤出火焰将其融化。
那?些贵金属在猩红眸子的注视下,重新凝结出形状。
那?是?一条项链,粗细不等的藤蔓互相?勾缠,留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空洞。
白夙会意,将口袋里,萦绕着愿意的愿力?结晶拿了出来。
一共五颗结晶,一大四?小?,刚好镶嵌在这项链上。
这种结晶本就浑圆,每一颗放进?对应的位置,以花萼似的凸起扣住,便?镶嵌的很结实。
格拉西亚的审美不算现代,带着旧时代不厌繁复的精巧浮夸,做出的首饰正是?白夙喜欢的风格。
白夙坐起来,老派绅士将项链给她戴上。
她在镜子前照了照,毫不掩饰对它的喜爱之情。
上头还带着地狱火焰的余温。
犹记得当年格亚是?不太喜欢用火的,对他而言,烧烤不如刺身?。但自?从进?了《末日游戏》,被启发?说要多多用火之后,倒是?越发?纯熟了。
“就不知道这东西能不能带回现实。”
“我猜可?以带回去,既然B级末日本身?的规则,都能跟游戏系统平分秋色,这么这些结晶,系统是?很难干涉的。”
白夙“嗯”了一声,她抬手摸上项链,一个不小?心,就跟某个灼热的指尖撞上了。
她迅速缩回手。
格拉西亚却是?神色如常,他整理?项链时,没直接碰到白夙的肌肤,指腹隔着软链,勾勒出她肩头往下柔和的一条曲线。
这样?间接的触碰,似乎带着一种点到为止的暗示。
一般来说,这么隐晦的行为,白夙是?get不到的,但此刻她只觉着脸皮滚烫,咳了一声。
格亚收回手,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白夙手背上的青筋却动了一下,瞬间绷直。
魔鬼是?有影子的,而格亚刚才后退一步,映在窗玻璃上的影子,却没后退。
玻璃上也有她自?己的影子,只是?她的影子倒是?很听话,跟本人的动作别无二?致,扭过头来,睫毛轻颤,露出一丝不可?思议的神色。
下一秒,窗上那?高大男人的身?形,凶相?毕露,双手紧紧的攥住了少女?纤细的脖颈。
少女?发?不出声音,挣扎间将凳子踢翻。
白夙听到了撞击声。
但影子怎么可?能发?出声音呢?
她心内还诧异着,结果一低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仿佛也被无形的手掐住,根本动不了,也逐渐不能呼吸。
眼见着倒影中的少女?,已经开?始失去神智,胡乱抓挠,面色也逐渐因为缺氧而憋成?了青紫色,但白夙仍旧丝毫不慌张。
仍旧是?幻觉而已,就跟先前在洗手间里的状况一样?,只是?这次不光是?影响了视觉。
并?没有真的危险,而让她陷入这个境地的力?量,又是?现实中从没出现过的“精灵”,所以就连格亚都察觉不到。
可?能在他眼里,自?己仍旧在对着镜子欣赏新首饰的美貌,直到过一会儿,她长久没回神,才会意识到有哪里出了问题。
也许她再激动一点,凭着通感,格亚就能立刻察觉到不对劲了。
但没这个必要。
白夙抖出三棱长针,转瞬就要往自?己的太阳穴上刺去。
能看到能听到还能感觉到,这样?全方位的幻觉,可?不光是?作用在某个感觉器官上,只可?能是?她的脑子都被影响了!
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这是?最古朴也有效的方式,毕竟又不是?正经生病,而是?精灵在作祟。
这一针下去,捅不死那?个白花花的鳖孙,那?就是?降神术发?动,叫排山倒海的力?量来收拾它!
上一局游戏里,白夙的长针被格亚抢走给融掉了,如今的这一根还是?全新的,从未沾血,但此刻带着凛冽的冷风,直奔着太阳穴刺下去。
“吱——”很细的叫声过后,白夙突然觉着喉头一松,与此同时,感受到一股热度。
幻觉消失了,大概是?精灵偃旗息鼓的逃走,又有带着热度和腥气的液体,落在她的侧脸。
但并?没有疼痛,这不是?她的血。
转头就见,她的长针,刺进?了格亚的手掌里。
“我在你身?后,看你出神一瞬,随后抬手就要自?杀。”
能让白夙二?话不说就祭出降神术,必然是?很凶险的状况,可?格拉西亚就在她身?后,可?是?半点危险都没察觉到。
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那?些他同样?看不到也摸不到的精灵,实在是?防不胜防。
于是?,他要等最后一刻,在精灵被白夙吓走之后,才出手阻拦住她自?残的动作。
这时间太短了,白夙的速度也很快,如果只是?贸然抓住她的手臂,怕是?不足以及时停下这动作,于是?只能伸手。
长针卡进?骨缝,再难寸进?。
滚烫的鲜血染湿了白夙半边衣领,此刻竟然也不觉着脏,反而皱眉看向格亚:“你这这么处理??需要包扎吗?我去管Z要纱布?”
寻常利器在伤口中,□□前,伤口被挤住,不会流太多血,可?三菱针本就每一面都是?血槽,伤口不缝合的话,根本止不住。
这一刻她浑然忘了,眼前的魔鬼,是?不需要这样?治疗的。
他只是?云淡风轻的将三菱针从伤口中抽出来,花瓣形的伤口肉眼可?见的聚拢,皮肤表面融化又熔合,仿佛这不是?皮肉,而是?金属,被他锻造成?任意形状。
他的伤口复原之后,还用戏谑的口吻道:“多亏你惯用的不是?附着了力?量的法器,否则还真没法瞬间恢复。”
白夙移开?目光。
之前关心则乱,此刻就很不好意思。
自?从进?了末日游戏,受伤对于格拉西亚来说是?家常便?饭,唯有这一次,是?白夙亲手刺伤的。
这种事,整整十年相?处都没有过,她才一时慌了神。
“既然没事了……那?还愣着干嘛,去给我找换洗的衣服……”白夙嘟囔了一句,转头冲进?了客房自?带的小?卫生间,将染血的衣服都脱掉,打开?淋浴喷头,试图将那?些始终散发?着滚烫热量的血液洗掉。
这种滚烫的热度让人很不自?在。
不溶于水的血珠被冲刷下去的时候,白夙有一瞬间恍惚。
她突然觉着,这种饱含着力?量的液体,就这么丢了真是?浪费啊。
如果能吃掉……不不不,太重口了,如果能凝结成?珠,也做成?首饰就好了。
这想法一瞬间闪过,随后她掐了自?己脸颊一把。
不行啊白夙,你可?不能被那?个老魔鬼同化的越来越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人被惯坏是很容易的,学坏更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