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
沈易将电话挂了。
有好一会儿,车厢里一片寂静,两人甚至能听到彼此间的呼吸声。
最终还是舒黎先开口道：“送我回去吧。”
说这话时舒黎神色淡然，从她脸上读不出半分情绪来。
沈易一言不发的坐到前座去开车。
他的心里憋着一股气，但却无处发泄。
沈易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舒黎，发现她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无论是生气、伤心、恼怒……什么情绪都没有。
仿佛刚才沈母打来的那一通电话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看起来不在意，也不上心。
回到公寓,舒黎直接进了衣帽间，将身上的衣服尽数剥了下来，扔进一旁的脏衣篓,然后又从衣柜里拿了新的内衣和连衣裙换上。
沈易一路跟着进来,见她扣内衣扣的动作费劲,便直接上手帮她扣好了。
舒黎身体僵了僵，然后道：“……谢谢。”
沈易的手却没有离开,只是往下滑了一段，然后落在她的腰间。
他从镜子里看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他们什么都往我头上栽……你信了？”
这事光是想想便叫沈易心头起了一阵无名火。
周家打的什么算盘沈易心里清楚得很……先前两家合作,周家的好处半点没少捞,这便也罢了。
如今周家老头还嫌不够，竟还急不可耐的将孙女往沈家塞。
沈易生性厌恶被人摆布，旁人三番两次将周之南往他头上算,只会令他越发反感厌恶周家的这位名门淑女。
可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却又是一团糟烂。
他该怎么说？
他对周之南没有半点感觉,只是因为家中长辈对舒黎不满,所以那样尽力撮合他同周家女儿？
抑或是要他告诉舒黎,其实老爷子对她也不是不满，只是嫌她家世不配。
他老人家甚至恩准了沈易，若是喜欢也可以将她养在外面。
除了这些，还不够。
沈易还得解释清楚，他同那个小明星素不相识，不过是因为沈母厌恶舒黎，他怕沈母来寻她的麻烦，所以不得不将随便扯了个人作挡箭牌？
沈易在心底自嘲，这些他能说么？
好半晌，他才低下头，在怀里女人白嫩细腻的耳后肌肤上吻了一下，然后低声道——
“我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这种送上门来的，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见怀里的人神色淡淡，半点反应都无，沈易不由得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将人紧紧箍在怀里。
他伸出手指去抚弄女人嫣红的唇瓣，哑声道：“跟你说话，听见了没？”
到了这会儿，舒黎才淡淡的“哦”了一声。
说这话时她眉目冷淡，是平日里少有的模样。
沈易只觉得她是吃醋了，一时间后悔自己拿别的女人当挡箭牌，一时间又欣喜于她的表现。
沈易搂着怀里的人，还要说话，但放在一旁的手机却是响起来了。
是严秘书打来的电话——苏秘书休假，沈易的一应事务便由他一手负责。
电话那头的严秘书声音平静的提醒道：“沈总，飞机两个小时后起飞，司机已经在楼下等您了……今晚八点的晚宴很重要，您不能迟到。”
因为之前沈易让苏秘书将年中高管度假的地点换成了苏黎世，所以这回集团的所有高管都飞到欧洲来了。
沈易存了私心，想要先来看看她，于是空出了半天的行程，提前在法国降落，就是想来看她一眼。
全体高管出席的晚宴定在了晚上八点，董事会那群老东西时刻紧盯着，就盼着能抓住沈易的错处……这样重要的场合，沈易自然不能迟到。
方才严秘书便打了电话过来催他，不过沈易没理，还是先将她人给送了回来。
其实之前就已经迟了，现在他是不得不走了。
自己来一趟，两人见面才不到三个小时，现在又要走了。
沈易怕她觉得受冷落，还在想要怎么哄，没想到舒黎却先开口了：“你走吧。”
房间里空旷安静，方才虽然沈易没将电话外放，但舒黎也将电话里严秘书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沈易知道她向来很乖，并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闹脾气，眼下见她果然这样善解人意，刚要伸手将人拉进怀里，谁想到舒黎却后退一步。
舒黎避开他的触碰，只是神色淡淡的看着他，将先前没说完的话补全——
“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那个么？刚才已经做过了……你可以走了。”
舒黎索性将手绕到背后，将刚穿上的连衣裙拉链解开，白皙柔软的身体重新展露在他面前。
她那双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直视着他，说出的话半点感情都不带：“还是你还想要？”
沈易铁青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的女人，胸口剧烈地起伏。
最后他直接摔门走了。
听见那重重的一下摔门声响起，舒黎原本一直紧紧绷着的身体却再也绷不住了。
她靠着衣柜门、慢慢滑了下来，然后坐在了地板上，脸埋在了膝盖间。
她当然知道沈易不喜欢周之南，从前的那些年里，沈易就从未给过周家的这位大小姐半点好脸色。
可那又如何？没有周之南也会有旁人。
想同沈家结姻亲的人家从来都是络绎不绝。
舒黎明白这个道理，她心里也万分清楚，她在沈家人的眼里不过只是个暴发户的女儿……沈易最后总归是要结婚的，也总归会是别人的。
她都知道的。
可舒黎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身体里就是有一股邪火在烧着，烧得她失态、烧得她发疯，令她只想不管不顾地同他大吵上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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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晏接到自家亲妈打来的电话时，正在抢鹿晚晚的奶茶喝。
他颇有几分气急败坏：“都给你三倍工资了，奶茶都不给喝一口？？？”
鹿晚晚紧紧护着自己方才在异国他乡唯一一间奶茶店外排了两个小时队才买到的波霸奶茶，大声反抗道：“三倍工资是大沈总给的！想喝你自己不会去排队嘛！”
沈晏真是很生这个狗助理的气：“你用带薪时间去买奶茶我都没说你……赃物快给我上缴了！”
话音未落，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响了。
看见是自家亲妈打来的，沈晏不敢怠慢，连忙接了起来，“妈。”
一旁的鹿晚晚见状，赶紧拆了吸管包装，“夺”的一下将吸管插进奶茶塑封口，偷偷摸摸就要喝。
沈晏发现，赶紧伸手捏住这狗助理的脖子，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敢喝！”
电话那头的沈母：“你在和谁说话？”
“没谁。”沈晏警告地看了一眼鹿晚晚，然后又对电话那头道，“怎么了妈？姨妈那边的事情还顺利吗？”
“你还好意思说，”沈母的语气带了几分埋怨，“你倒是溜得快，一个人跑去吃喝玩乐。我这边要不是有之南帮忙，我一个人还真是没法应付。”
沈晏只觉得冤枉：“不是你让我走的嘛……哎？又关周之南什么事？她怎么也在？”
“你怎么说话的？”沈母不高兴了，“是之南知道我在巴黎，听说这边忙不开，特意来看看我的。”
一听这话沈晏便“嗤”的一声笑出了声来。
得了吧，他又不瞎，谁不知道周之南是冲着他家大哥去的啊？
想了想，沈晏开口道：“妈，我觉得她脑子也不太灵光……她天天巴结你有什么用啊？我大哥又不听你的，是不是？”
这话果然引得沈母发火：“什么巴结不巴结？沈晏你整天胡说八道个什么？你难道以为人家之南非要嫁给我们家？”
“不想嫁就不嫁咯。”沈晏小声咕哝了一句，但到底不敢再惹怒电话那头的母狮子，只好哄着她，“我对周之南又没意见，我这还不是怕您又在老大那里碰钉子，回头又要生气么？别生气啦，一生气上次做的超声刀又白做了。”
果然，沈母没绷住，被这混账小儿子逗笑了，只是笑完又正色道：“我跟你说正事……之南是你爷爷中意的人选，其实我无所谓，那个小明星你大哥要真喜欢我也没意见，可他总得把人带来给我见一面吧？上次在外面遇见，我想见见那女孩子，你大哥赶紧把人给带走了，这又算是什么事？”
这一番话瞬间令沈晏心中警铃大作。
那姓宋的小明星本来就是他随口编的幌子，宁女士也太有意思了，竟然还接着他的瞎话往下编……还在外面撞见她和老大吃饭，老大还赶紧把人给带走？
沈晏就是智商再低，也听出来了，这是宁女士在扯谎套他的话呢。
他挨老大的毒打挨得多了，早就知道在这个家里是谁说了算，碰上这种情况自然要极力帮老大遮掩。
确认宁女士还不知道老大又重新同前女友搅和到一起去了，沈晏放下心来，又拿出从前骗小姑娘的那一套来骗亲妈——
“老大不让您见，肯定有他的理由。我猜是那女的太小家子气，也上不得台面……不过您别纠结了，老大已经和她分手了，真的！”
生怕宁女士不上当，到时候又再怀疑到旁人头上去，沈晏又再三强调道：“真的真的真的分手了，我没骗你。”
等到沈晏挂了电话，被他捏着脖子的鹿晚晚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蹲在地上喝完了大半杯波霸奶茶。
一见她这样，沈晏了松开了手，没好气道：“滚滚滚。”
鹿晚晚揉了揉脖子，站直了身子，满脸好奇道：“沈夫人为什么不同意大沈总和……”
她打量着沈晏的脸色，小心翼翼地继续：“……和舒小姐在一起啊？”
在鹿晚晚看来，舒小姐长得漂亮、会跳舞、性格又好，温柔又善良，简直是小仙女一样的人物，最重要的是她还有猫！
这世界上竟然会有人不喜欢舒小姐！
沈晏冷哼一声，斜睨她一眼，然后道：“现在想问八卦了？”
狗助理！刚才奶茶都不给他喝！
算了，还是不问了。
鹿晚晚鼓起脸颊，舒小姐对她那么好，偷偷在背后八卦好像是不好的行为。
不过……鹿晚晚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又忍不住看向沈晏，“那……你电话里说的那位周小姐，她有舒小姐这么漂亮吗？”
闻言，沈晏满脸的不可置信：“？？？”
其实，沈晏算是个很有分寸的人。
他从小虽然爱玩爱闹，但却很懂得拿捏尺度。
就比如说，沈晏平日里常常调侃小姑娘的外貌，但这行为也仅限于美女。
像是眼前这个狗助理，沈晏平时总要说她脸太大、胸太小、头发太少等等，可正是因为这狗助理长得并不难看，反而还挺好看，所以沈晏才敢拿相貌来调侃她。
若对象换成是周之南，沈晏压根不敢拿长相来调侃。
因为她长得的确不好看，是连相貌平平都算不上的那种不好看。
听见他这语气，鹿晚晚不由得有些沮丧：“可普通人也有喜欢人的权利嘛。”
原来大沈总竟然这样肤浅，和千千万万的普通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那位周小姐不够美，所以他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鹿晚晚颇有些物伤其类：虽然舒小姐的确很美，可如果要长成像舒小姐那样的仙女才能谈恋爱，那对她们这种普通人来说，爱情不就太奢侈了吗？
沈晏看鹿晚晚一眼，觉得她脑子里大概有包，“这都不是一回事！”
周之南曾有过一次酒后失态，她哭着对沈晏道，我什么都不输给她，只是所有男人都一样，你们只看脸而已。
只是沈晏没有因此同情她，反而因这一番话开始对她反感。
老大明明就是先喜欢上了小舒姐，喜欢了那么久，才又认识了周之南。
难道就因为老大对小舒姐一心一意，就因为老大没有抛弃美的爱上丑的，就因为老大没有爱上周之南那有趣的灵魂，所以他就是个只看脸蛋的肤浅男人了吗？
这世上还有这样的道理：就因为没能小三上位成功，所以就怪男人只看脸？
得亏你长得不好看，要是稍微好看点，是不是要撬动地球了？？？
***
隔了几天，周五的时候，舒黎接到了严秘书的电话。
和苏秘书不大相同，严秘书的声音冰冷，语气也是公事公办：“舒小姐，晚上七点半，我会派司机去您住的公寓接您，希望您准时上车。”
挂了电话，舒黎自嘲的笑。
这算什么？应召女郎么？
她在家里洗好了澡，又搭配好了一身衣服，然后在七点半的时候准时坐进了司机停在楼下的车里。
车子开往沈易下榻的酒店，只是等舒黎进了酒店房间，发现里面沈易并不在。
她等到十点，沈易还没有回来，于是她索性上床睡觉了。
是，她明白沈易的意思。
他不给她打电话，不是去她的公寓里，也不像先前那样亲自开车来接她，为的就是要告诉她，他就是将她当做满足欲.望的工具而已。
她那天那样说了，所以沈易也就扯开最后一层遮羞布，就按照她的意思这样做。
舒黎是睡到半夜被人弄醒的。
一片黑暗当中男人一言不发地压在她身上，呼吸间带着浓重的酒气，沉重的身躯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男人的动作很粗鲁，舒黎忍不住皱眉低呼出声。
他的袖扣挂住了她的发丝，刚才那一阵动作扯得她头皮生疼。
听见她的声音，男人停住了动作，然后探起身子将房间的大灯打开了。
瞬间房间里亮如白昼，舒黎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沈易不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将自己袖扣上缠绕着的发丝解开，然后将身上的衬衫脱了。
舒黎不看他，只是偏过脸去，那模样像是不愿同他多说半句话，“关灯。”
沈易却置若罔闻。
他就是要这样看着，看着她在自己身下一点点绽放。
舒黎觉得羞耻极了，她被他肆意摆弄成难堪的姿势，所有隐秘之处都暴露在灯光之下、暴露在他的眼底。
沈易要得太急太快，她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觉得身体的每一处都不再属于自己。
舒黎一度觉得自己仿佛是一条搁浅的鱼，意识模糊、濒临干涸。
这一折腾，就实在是太久了。
舒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只晓得到了最后，她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任由着男人强逼着她趴在他身上，就以这样的姿势入睡。
直到一阵持续不断的规律震动将她唤醒……舒黎感觉到似乎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舒黎这会儿还被熟睡中的男人紧紧箍在怀里，于是她伸出一只手臂，迷迷糊糊地朝着那震动的源头摸去，摸了好一会儿，终于摸到那支不断在震动的手机。
舒黎困得连眼皮都睁不开，只是随便一按，似乎是按到了接听键。
她的声音向来软软糯糯，此刻经了一夜的欢.爱过后，却是说不出的慵懒和风情：“喂？”
下一秒，电话那头传来沈母的声音，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严厉的质问：“你是谁？”
这回是真的被她堵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