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这些有的没的,顾行宴起身,身上盖着的披风随着他的动作掉落到了地上。
顾行宴俯身将地上的披风捡了起来,愣了一下突然勾起唇角,扬着眉头笑着问她:“你给我盖上的?”
沈砚浓面上的表情有丝不自然,捂着嘴假模假样的咳了两声转过头去。
“天气虽炎热,但早上露气重,太傅日理万机,还是保护身体的好。”
顾行宴收着披风,半响才笑着回了一句:“谢太后娘娘关心,臣记住了,以后断不会再如此了。”
气氛一时有些迷之尴尬,好在行云很快进来了,问两人是否可以传膳了。
这再不传膳,都可以传午膳了。
沈砚浓点头应允,没有邀顾行宴一起,他也很自觉的上桌了,两人安静的用完早膳之后顾行宴就离开了,离开之前突然转身对她说了句:“太后,臣突然觉得这孔雀蓝真是天下难得的好颜色,可惜臣没有适宜的香囊做配,真是可惜了。”
……
???
什么玩意?
沈砚浓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竟然在向她要香囊!真把她当绣娘了是吧?还点上菜了!
她才不会给他做什么香囊!
沈砚浓气的中午都少吃了半碗饭,下午却又乖乖的去找了上次剩下的那匹布出来。
啧!真香!脸都被自己打肿了!
——
六月初三,宜嫁娶,宜动迁,宜祭祀,宜祈福。
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新帝的登基大典,在这一天终于来临了。
一大早沈砚浓就被叫起来被几个丫鬟伺候着穿上浓重的朝服,脸上更是里里外外被抹了好几层,比她第一次上朝搞得还要浓重多了。
林太妃和李太妃也是打扮的隆重,一早就在长乐宫中等着拜见了。
今日祭告宗祠,宣告天下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质疑沈砚浓的太后身份了。
就算是顾行宴想要废而再立,也不能那么随意了。
前殿不停地传来钟鸣礼乐之声,沈砚浓还好,李太妃太妃到是不停的朝门口看,林太妃要好些,但也是不停地饮茶。
见她悠然自得,李太妃忍不住问:“陛下年幼,一个人参加大典,太后您不担心吗?”
沈砚浓叹了口气:“当然担心了”那小崽子没经历过什么大事,之前上朝的时候被朝臣看着就话都说不出来,这次他也想她陪着,但她更想让他自己去锻炼一下,所以即使有机会可以亲自陪着他走完全程,她还是选择了在长乐宫等他回来。
“不是有太傅跟着的嘛,没事的。”
听到她提到顾行宴,李太妃连忙点头,深以为然。
“说到太傅,姐姐们知道吗?听说太傅前几日在围场遇刺了。”
沈砚浓端起茶杯的手顿了一下,那日她和顾行宴出宫是只有长乐宫的人知道,李太妃这会提起,难道是知道了些什么?故意在她面前提起的?
但是她看李太妃的神情,脸上都是单纯,像极了以前办公室里那些姑娘聊八卦时候的模样。
或许她真的只是突然想八卦了呢?
沈砚浓觉得自己疑神疑鬼的,端着茶杯拂开茶叶,杯盖遮住了半边神情,似无意的问到:“是吗?刺客抓到了吗?”
林太妃向来不喜欢议论朝中事,李太妃今日都做好了唱独角戏的准备,没想到沈砚浓竟然搭茬了,当下像是找到了知己,开心的把自己知道的竹筒倒豆腐一般全说了出来。
“听说是一伙村夫,那村夫的妹夫,之前在太傅府当差,半个月前偷偷的潜入太傅书房想偷东西,被太傅抓了个正着,当时直接就把人处决了,那奴才好像才新婚,也不知是怎么鬼迷心窍了,那新妇听了差点哭死过去,之后竟然冲到太傅府想为夫报仇。”
绕是林太妃再镇定,听到这也忍不住大吃一惊:“那太傅府的守卫可比皇宫还牢固,她疯了吗?最后怎么样了?”
沈砚浓也没想到这故事竟然这般曲折,那女子的命运,从那天那匪徒的话里已然知道了,自然是——
“姐姐也知道那太傅府守卫森严,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冲的进去,她在太傅府门口辱骂太傅,口出秽言,还几次三番想闯太傅府,太傅府的门房拦着她就硬闯,结果一只脚刚踏进太傅府就被四面八方来的箭射成了筛子。”
“哎呀,快别说了。”林太妃有些听不下去的拿起手帕捂住脸,似乎怕极了那血腥的场面。
沈砚浓只是有些唏嘘,也不知这女子是命苦还是蠢,鸡蛋碰石头注定没有结果,若是她……不,若是她的话她根本不会让自己的夫君去太傅府那虎狼窝,肯定离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气氛有些凝重,她索性顺势接了一句:“那刺杀太傅的是什么人?这姑娘的家人还是她婆家的家人?”
李太妃夸张的张大了嘴巴:“哎呀,太后娘娘果然聪慧过人,一猜就中,就是那姑娘娘家的人!”
沈砚浓很想告诉她,她不仅猜到了,还亲耳听到了,那匪徒口口声声的妹子,有什么好猜的。
“那些匪徒呢?都杀了吗?”林太妃胆战心惊,却又忍不住好奇。
李太妃摇摇头:“没呢,听说把那领头的抓了,不然怎么知道是一群贱民啊!”
林太妃摇头啧啧两声,似乎在感慨。
沈砚浓到不好奇那领头的,毕竟是她让留的活口,她好奇的是李太妃,她一个深宫女子,从哪里听到这么多宫外的消息,是在顾行宴身边安插的有人,还是……有人故意透露出来的。
若是前一个的话,那她此刻这幅单纯的面孔,恐怕就有些恐怖了!
若是有人故意透露的,那这个人又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以她目前对顾行宴的了解,想在他身边安插人,只怕是难于上青天,所以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止她好奇,林太妃也好奇:“妹妹,你究竟从什么地方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到底准不准啊?不会是谣言吧!”
“当然不是了!”突然被质疑,李太妃满脸的不高兴:“我的消息都是百分百准确的!”
见两人还是略有迟疑,她气馁的一跺脚:“好吧!告诉你们也无妨,从臣妾宫里出去,一直往西走有一处没名字的宫殿,宫中那些偷奸耍滑的奴才都喜欢在那里躲懒,那里鱼龙混杂,哪个宫里的都有,只需要一文钱,就可以听到新鲜八卦,臣妾宫中前两日有个奴才躲懒被臣妾抓到了,打了两板子就招了,说了好多这宫里宫外的消息给臣妾听,你别说,有些消息臣妾现在想来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一脸的惊叹,沈砚浓和林太妃比她还要惊叹。
这是个什么奇葩啊,身为一宫主位,喜好八卦也就算了,抓到宫里的奴才不守规矩不责罚,竟然还和人同流合污,真是……
沈砚浓突然明白了先帝后宫斗争那么激烈,为何会独独放过这个漏网之鱼了,怕是都觉得她太傻了,连动手都觉得费事!
“哎,说到无辜还是英国公无辜,莫名其妙的被训斥了一顿,说不定还会被猜忌,真是冤死了。”见她们相信了她的话,李太妃才又继续感慨。
沈砚浓疑惑:“怎么说?关英国公什么事?”
“太后您不知道吗?听说太傅去的那围场,正是英国公家的,在他家的围场出了事,英国公还能有好果子吃!”
英国公?
沈砚浓不认识这个英国公,听她如此说,英国公确实无辜了些。
聊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沈砚浓无意再打听更多,适当的时候出声阻止了话题的扩散。
“好了,剩下的都是些前朝的事情,后宫不得干政,大家还是喝茶吧!”
林太妃和李太妃都是识趣的人,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心照不宣,低声应是后拿起杯子继续饮茶。
室内又安静了下来,刚刚的讨论像是不存在一样。
过了会,李太妃又开始朝门口张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