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朝堂

在这个问题上沈砚浓实在没辙,顾行宴若是一定要怀疑的话,他也只能任他怀疑了,总不能告诉他她只是误入异地的魂魄,这身体原主是谁她也不知道吧!

骗是骗不过去的,她只能装作听不懂转移话题:“你这么早来这里时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查案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情,本官可不管,倒是太后娘娘,你是想到了什么了吗?”

一说到案子,沈砚浓立马放下了其他的心思,神色有些凝重:\"没有,只是想来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刑事调查,除了犯罪现场,更要了解被害者,她的周围环境和朋友圈都是很重要的东西,有时候极小的细节可能都与她被杀的动机有关。

“这里大理寺来查过了吗?”

“不曾,你当皇宫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地方吗?没有你的许可,大理寺怎么敢来搜宫?”

“我?”沈砚浓有些惊讶,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顾行宴的眼神像看白痴一样:“不是你是谁,你莫不是忘了,你是太后,只要陛下一日未娶妻,后宫一日没有皇后,你便是后宫之主,这后宫就是你的天下。”

她的天下?沈砚浓有些想笑,她可不敢这么想,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说这后宫,这天下要是他想,估计也能分分钟改朝换代。

再说那大理寺的江大人昨日“审问”她的时候,可是毫不客气,一点没有她是后宫之主的自觉呢!

不想和他多说些什么,她转身离开四处查看。

说实话她从刚刚一进来这里就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从外面看这宫中有翠竹郁郁葱葱,长势喜人,本以为这里面会是怎样的一副鸟语花香的繁华景象,没想到那伸出宫外的翠竹,竟是这座宫殿里唯一的一抹绿色。

这座宫殿虽地方有些偏,但有那么多的奴才打理着,按理说不应该如此衰败才对。

对,就是衰败,小花园里种的牡丹和月季,如今本应该是开的最好的时候,可这里的立着的就只剩下根茎了,花骨朵无力的垂着头,叶子也已经枯萎发黄,毫无生机。

荷塘里的荷花也仿佛一夜之间全部枯萎了,明明荷花还开着,可叶子全都焉了,最恐怖的是那荷塘边竟然还浮着两尾死鱼。

清晨的凉风本应是让人心旷神怡,在这里,吹的竹子沙沙作响,还伴随着这诡异场面,绕是她胆子再大,都有些觉得恐怖。

“你在看什么?”

若说刚刚只是觉得有些恐怖的话,顾行宴靠在她耳边突然的这一声让她全身汗毛竖立,差点没被送走。

“你……有事吗?”她转头不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能咬碎牙笑着的将那句“有病”变成“有事吗”这么温柔的“问候”。

顾行宴丝毫没有干了坏事的心虚,沈砚浓觉得他甚至有可能在嘲笑她胆小,一脸无所谓的越过她去看那池塘。

“哟,我倒是不知道张太妃竟然还有住鬼宅的习惯,怪不得陛下不愿意来这呢,换了我也也不会来啊!”

这又是大不敬之语,不过对面前这个人来说,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沈砚浓继续往墙边那光秃秃的一片走过去。

没得到回应,顾行宴也不觉得尴尬,看着她好奇的走来走去,心中的兴味越发浓厚了。

大概顺着墙边走了两个来回之后,沈砚浓突然停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蹲了下来。

顾行宴看到她在用手在地上刨什么东西,有些好奇上前了两步,但这次没靠的太近,因为——太脏了。

好一阵子过后,沈砚浓突然转身看着顾行宴道:“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江大人来这里查一下吧,说不定有意外惊喜呢!”

“嗯?”顾行宴原本正在欣赏他手中的扇子,上面的字是他昨夜题的,他很是满意,听到她的话有些疑惑的转头望着她。

沈砚浓举起那只沾满泥土的手,手中一截人骨在夜色中显得阴森恐怖万分。

“这个云冠宫,可真是一座宝藏呢!”

夜色微明,天边一道利刃划过,这个世界,似乎要亮了。

——

太极殿。

莫如意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场合光明正大的出现,而且还是在所有人的上首,坐在所有人的前面,他有些害怕,握着沈砚浓的手抓的越来越紧。

沈砚浓很想安慰她,不过她也是第一次见这种场合,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你想一下那个场面,当有一天,一个国家的所有最高层领导全都出现在你的面前,对着你三跪九拜,头都不敢抬起来,是你你会又什么反应,就目前来看,她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是满意的,至少没有吓得腿软。

“平身吧!”顾行宴的声音就算是在这么严肃的朝堂仍旧听着懒懒的,他没有站在殿中,而是在莫如意和他的位置下面加了一把太师椅,此刻手撑着头靠在椅子上,像只慵懒打盹的猫。

这还是见面这几天第一次看他穿这么正经的衣服,前几次见面他穿的都是那种宽大的晋儒,倒也符合他当朝太傅的身份,处处彰显名士风流。

朝服也好看,盛朝的朝服是那种大红色的,收紧了腰身,虽然在外面套了一层白色的丧服,他穿着却越发显得腰细腿长,高大非凡。

“按照旧典,先帝驾崩后本应该休朝三日为先帝礼丧,但近日宫中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就提前了一日上朝,众位大人没意见吧?”

说的好是询问,却已然是决定好了,下面的人哪敢有意见:“太傅英明。”

“先说这第一件事,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的登基大典,一定要尽快的安排,礼部尽快择定日子,准备好大典需要的东西,等先帝丧期一过,陛下才能名正言顺的继位。”

殿中一个官员从队伍中走了出来,恭敬道:“是,太傅,臣已经拟好了几个极佳的日子,下月初三,初十和二十五都是好日子,太傅看哪一天合适?”

“就初三吧,越快越好,你们仔细准备吧。”

“是”

顾行宴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继续说:“这第二件事情就是张太妃的事情。”

“太傅,张太妃身为先帝遗妃,如今突然横死,必要查明真相还她一个公平啊!”

说话的是户部侍郎张简,张太妃的亲爹,可以看出来张太妃之死对他的冲击有多大,竟是在这朝堂上就没规矩的要公道。

“张侍郎节哀,张太妃突然身死,本官也很痛心,不过想来是先帝太过思念太妃了,所以才让太妃下去陪伴的,不过凶手还是要查的,侍郎放心,本官已经让大理寺着手查办这件案子了,必定会给太妃和侍郎一个公道的。”

张侍郎分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顾行宴只是笑着扫了他一眼,就算不服气,他也不敢再说些什么了,咬着牙谢恩后乖乖的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今日本官想说的是另一件事情,张太妃如今歿了,十二皇子年纪也大了,想来再待在宫中也是不妥,本官想着,等陛下的丧期过了之后,七皇子就到封地去吧。”

他这话一出,一殿的人都不敢置信的抬头望着他,朝堂上窃窃私语的声音俞见吵闹,沈砚浓都有些意外,她没想到顾行宴会突然提这种建议,这不是在刀口上撒盐吗?张侍郎能答应才怪。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后张侍郎直接就冲了出来,跪下了殿上:“太傅!这怎么可以!十二皇子总归是还未成年,未成年的皇子如何能独自去封地,况且先帝和太妃都刚刚去世,十二皇子一个小孩子,若此刻去了封地,稚子年幼,在封地无人照顾,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岂不是让先帝和太妃在地下都难安!”

“封地有师傅,有伺候他长大的奴才嬷嬷,如何说是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况且就算太妃还活着,如今盛朝已经有了新帝,皇子们再住在宫中本就不和规矩,等到了年纪也要被送到封地的,如今不过是提前了点罢了,不仅是十二皇子,除了已经出宫了的三皇子,六皇子、七皇子也都不宜再待在宫中,也都是要出宫的。”

“可是太傅,就算不为十二皇子考虑,陛下刚刚登基,又年幼,身边若是有兄弟陪伴,兄友弟恭必定也会觉得安慰许多!”

张侍郎这通冠冕堂皇的大道理,换来了顾行宴和沈砚浓同时的一声冷笑。

顾行宴不知道是不是坐太久了,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皇宫是陛下的皇宫,各位皇子总不能在宫中住一辈子的,况且陛下身边有太后娘娘陪着,母慈子孝,必定不会太孤单,本官之后也要教导陛下学习了,以后得时间陛下只怕会忙的很,真不一定有时间陪各位兄弟——玩乐。”

“可是,这”

张侍郎还是不服气想要争些什么,顾行宴突然转身望着坐在上面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过的沈砚浓和莫如意:“不若这样,既然张侍郎说了是为了陛下着想,那不若我们问问陛下的意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