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嘉言坐在椅子上没动。
岑姜也没催他,只是睁着一双黑水晶般的大眼睛看着他。
其实不止她,屋子里所有人都在看着陆嘉言。
陆嘉言低头暗暗骂了一句“草!”
然后毅然站起身,“走走走。”
最终还是她和岑姜两人下到地道,他们下去后,上面那扇棺材盖板自动合上。
四周又陷入了黑暗。
他们并排走了几步后,四周开始有微弱的灯光闪烁。突然,一个红色的影子从屋顶一跃而下。
“我草。”就着微弱的灯光,陆嘉言惊魂未定地盯着岑姜,半晌,又道了一句:“我草!”
岑姜其实想笑,但她笑不出来。
“你……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红衣服的女孩飘过去?”陆嘉言见岑姜一脸镇定,还以为她没看见。
“看见了,一个七孔流血的红衣女孩。”岑姜的声音也有点抖。
说着说着她的眉头渐渐蹙起,眼里也出现水光。
“陆嘉言。”
“嗯?”
“你能不能……别抓着我的手啊。”少女的嗓音带着些许不满,“衣服给你抓,行吗?”
“对不起。”陆嘉言立马松开了手,还真改抓着她的校服下摆,“你……”
陆嘉言啧了声,“你别哭。”
“没哭。”岑姜说:“就是有点疼。”
微弱的灯光下,少女眼眶含泪的模样以及她轻软的嗓音像是在陆嘉言心口划了一下,泛着阵阵痒意,接踵而来便是莫名的烦躁。
两人就着灯光下前行了一段路,一阵喜庆的音乐声从四面八方悠悠传来,灯光霎时熄灭。
岑姜第一时间开口,“陆嘉言。”
“嗯。”陆嘉言朝她靠近了点,“怎么了?”
岑姜嗓音轻快:“你要不教我唱歌吧?”
陆嘉言忽地笑了:“……我怕我也会走调。”
岑姜:“……”
加了特效的喜庆音乐在黑暗中听起来十分诡异。
“啊呀,我的婚鞋不见了,你们帮我找找行吗?”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四周响起,两人都吓了一跳。
“啊!”
“对不起。”
陆嘉言吓得一把抱住岑姜。
被抱住的岑姜也没有多想,就像刚刚龚思维说的,在这种情况下就别在乎男女授受不亲这种问题了。
“没事没事,她只是给我们发布任务。”岑姜又拍了怕他的背,一米八几的个子一直弯着,莫名觉得他怪可怜的,“别怕啊。”
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身子,还有股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萦绕在鼻间,陆嘉言身子僵了下。
而背上传来的一下一下轻抚奇迹般地驱散了些他内心的恐惧。
两人现在的任务是找鞋子,完成任务才可以出去。
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灯突然又亮了。
灯亮后,陆嘉言说:\"趁灯亮赶紧找鞋子。\"
翻箱倒柜找了一番,鞋子没找到,灯再一次变弱了。
陆嘉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找出鞋子出去。
所以对于灯光的变化,他没想那么多。
但岑姜注意到了,她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在红衣女孩又一次出现时,她连忙跑过去抱住蹲在地上找钥匙的陆嘉言。
当陆嘉言反应过来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红裙的一角。
“好了好了。”陆嘉言也学着她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背,“已经走了。”
岑姜埋首他肩头弯了弯眉眼,然后退开来捡起刚刚NPC故意丢下的鞋子,惊喜地道:“看,找到了,钥匙也在里面。”
陆嘉言几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
后面的关卡都是集体活动,岑姜的左手边全程有一个人,只要灯一黑,手就会抓上来。
最后出去时,几个人都出了一身汗,都嚷嚷着再也不来了。
岑姜回到学校手机已经没电了,洗完澡出来开机也没看见那条短信,现在十点半已过,看来是已经消失了。
而兴苑花园的某栋别墅内,陆嘉言才刚刚到家,回到家他先是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后径直来到书房,拿出放在桌上的日记本,写下一行字:诶!校霸的威严荡然无存了!
第二天早自习结束,龚思维拉着几个同学在讲昨晚玩密室的经历。
“你们都不知道阿言多勇敢,他带着我们的岑姜小美女一起下到一个非常恐怖的地道去找钥匙,我光听里面传来的声音就毛骨悚然。”
他对面那个男同学说:“陆嘉言嘛,很正常啊。”
大家都这样觉得。
岑姜悄悄用余光瞄了陆嘉言一眼,只见他脸上一黑,抬脚踹了一下龚思维的椅子,“给老子闭嘴,做作业,别他妈拖我们组后腿。”
“好好好,马上做。”龚思维朝那几人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考完试再跟你们讲。”
陆嘉言:“……”
龚思维转身的一瞬间注意到了岑姜的手,“岑姜你手臂怎么红了一块?是昨晚在密室弄的吗?”
“啊?”岑姜被问得措手不及,借口都不知道怎么找,“我、我的皮肤很容易红,随便碰一下就会红。”
“这样啊。”龚思维也没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过身做作业去了。
岑姜转头对上一脸烦躁的陆嘉言,她摇了摇头,无声说了两个字:不疼。
“靠!”陆嘉言将头偏向另外一边,忍不住笑了。
他怎么有一种被人保护的感觉?
现在九月初,天气还比较炎热。
到了第三节课,很多同学喊热,值日生便去开了空调。
岑姜的这个位置正对着出风口,她今天只着一件短袖,外套也没带。
最开始几分钟还行,冷风吹过来的感觉很凉爽。
渐渐的,她就觉得冷了,手上都开始有鸡皮疙瘩冒出。
岑姜早就注意到陆嘉言的椅子背上搭着一件校服外套,她偷偷往那瞄了一眼。
瞄第三眼的时候,她终于开了口:“陆嘉言?”
陆嘉言正在低头玩游戏,头也没抬地应了声:“嗯?”
岑姜原本想指一下他的衣服,发现对方根本没有抬头,最后还是收回了手,“可不可以借你衣服穿一下?”
\"嗯?\"陆嘉言偏头看了一眼,发现岑姜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外套,手无意识地搓着,似乎是冷。
沉默两秒,他将视线移回屏幕上,随手拿起自己校服外套丢过去。
岑姜星眸微亮,忙道了声:“谢谢。”
岑姜接过外套就迫不及待地穿上,终于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少年的外套太过宽大,岑姜把袖子折了几折才将手露出来。
解决了保暖问题,岑姜开始集中注意力上课。
可没过一会,她又发现一个问题,手是不冷了,但是冷风直击她的天灵盖,吹久了,鼻子都堵了。
岑姜觉得再这么吹下去,她估计得感冒,于是她偷偷将右边动窗户打开一点,再把自己椅子往左移一点,才感觉好些。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还没等老师走出教室,岑姜就站起了身,“陆嘉言,麻烦让我出去一下。”
她想出去晒晒太阳。
陆嘉言视线仍停留在自己手机上,闻言,移动了一下桌子。动作间余光扫到了她身上穿的衣服,他好笑地道:“你要这样穿出去?”
自己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服,有些滑稽。
岑姜低头打量了一眼,也觉得不合适,她重新坐回位子上,把外套脱掉。
刚刚在陆嘉言开口说话的时候,龚思维转过了身,看了一眼岑姜又默默转过身去发微信。
他临时拉了个群,比之前的“彩虹少年团”少了个陆嘉言。
飞机:【我靠!一手消息,刚刚姜姜穿了阿言的外套,两人还甜蜜对话,我从来没见阿言这么温柔过。】
起子:【你的话我一般只信一半,但这句话我一时不知道该信哪一半。】
秦烟:【我信。】
飞机:【@秦烟握手.jpg。】
岑姜在走廊外站了会,又从窗户口拿出自己的水杯去饮水机那打了杯热水。
回到第六排,她诧异地发现陆嘉言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少年背靠在墙上,面朝过道,悠闲地玩着手机。
见岑姜回来,他掀起眼皮看着她,“下节课跟你换个位置成吗?”
岑姜正巴不得,也没问他为什么要换位置,开心应下,“没问题。”
陆嘉言低下头,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那谢了。”
“客气!”第四节课是英语课,岑姜把自己的英文课本拿过来放在陆嘉言桌上,而后问:“要帮你把书拿出来吗?”
“随便。”陆嘉言丢了这两个字就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岑姜还是决定帮他找出课本。
正在她埋头找课本的时候,走廊外出现一个男生,手里拿着一个小信封和一盒巧克力,整个人显得有些拘谨。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将手里的信封和巧克力一并丢到岑姜的课桌上。
陆嘉言困意正浓时感觉有个什么东西砸了自己一下,他烦躁地坐直身子,“谁干的?”
这句话不仅将外面那个准备走开的男生吓了一跳,还将岑姜和班里其他同学吓了一跳。
陆嘉言睡意被打断十分不爽,瞄到桌上那个绑着巧克力的信封,他眉心一紧,眼睛看向窗外,正好看见了那个还没来得及走开的男生,“你扔的?”
男生像是被陆嘉言的视线绊住了脚,根本不敢动,“是、是的。”
他现在整个人有点迷糊,他之前来踩过点,这里坐的明明就是岑姜啊,怎么一下又变成陆嘉言了?
陆嘉言指了指那个粉红色信封,面无表情地说:“拿走,我不喜欢男的。”
他说完,班里一群看好戏的同学没忍住冒出几声闷笑,连岑姜都忍不住笑了。
那个男生脸色涨红,支支吾吾地道:“我不是给你的。”
陆嘉言没什么耐心了,“我管你给谁,赶紧拿走。”
男生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岑姜的方向,不自在地挠了挠自己的头,“我给你同桌的。”
陆嘉言捏着那张信封想丢出去,手伸到一半顿住,半晌,他面无表情地回头问岑姜:“给你的,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