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岑姜跟平时差不多时间来到班上,她到的时候陆嘉言还没来。
按照校霸以往的惯例,应该会在上课前五分钟内到。
然而,今天他破例了。
岑姜坐下没多久他就到了。
少年一脸困倦地走进来,一来没有像往常一样趴下,而是单手支撑着下巴,眼睑微合,静坐着。
岑姜等了一晚上,实在等不急想解惑了,她朝陆嘉言的方向靠近了一些,想拍一下他肩膀,手伸半空中又讪讪地缩了回来,“陆嘉言?”
陆嘉言懒洋洋地嗯了声。
“问你个问题。”岑姜说。
陆嘉言偏过头,看着岑姜,下巴抬了抬,示意她问。
“就是,就是……”话到嘴边,岑姜却有些问不出口了。
“就是什么?”周围有人在早读,陆嘉言听不清,侧耳稍稍往她那边凑了凑。
“就是你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岑姜盯着他的眼睛,不错过里面一丝表情。
“有啊。”陆嘉言看着她一本正经的样子,同样一本正经地回答:“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是吗?”岑姜心跳开始加速,觉得这段时间困住她的真相马上要浮出水面了。
“是啊。”陆嘉言说:“棒棒糖放进嘴里两分钟就消失了,奇怪吗?”
“……”要不是他脸上没有一丝心虚,岑姜都要怀疑他在故意装傻,“我说的是晚上,大概十点左右。”
陆嘉言见她无比认真的模样,挑了下眉,“昨晚兴苑花园闹鬼了?”
“没有。”岑姜还是不死心,“就是你会不会在晚上的某个瞬间突然到了别人家里?”
陆嘉言表情变得很微妙,“你是说瞬移?”
“……可能是穿越?”岑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陆嘉言表情管理已经失控,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一笑,一发不可收拾,止都止不住。
好在有晨读的声音掩盖,不然肯定会引来其他同学的注意。
岑姜被他笑得很不自在,但还是安静地等他笑完。
陆嘉言好不容易止住笑,又听到她问:“有没有啊?你还没回答我呢。”
少女眼神明亮又执着,此时拧着眉,要不是心里存了点对他的畏惧,估计得炸毛。
陆嘉言朝她勾了勾手指头,岑姜乖巧地凑近。
少年带笑的嗓音伴随着浅浅的呼吸落入她的耳廓:“你是不是从别的星球穿过来的啊?”
岑姜完全没意识到两人稍显暧昧的距离,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后,有些生气地坐直身子,“我没跟你开玩笑!”
“谁开玩笑了。”陆嘉言坐直身子随手转着笔。
岑姜歪着头若有所思地观察他,他看着不像是故意的样子。
难道昨天信息里的内容真的只是巧合?
那她刚刚的行为在陆嘉言看来岂不是很匪夷所思?
没容她多想,刘老师走进了教室。
岑姜这才知道了陆嘉言今天为什么来这么早,原来每周五早上是223班固定开班会的时间。
刘老师说今天班会的内容是分学习小组,座位前后两排自动成为一组。
今天早自习的任务就是确定好组名、口号和组歌。
宣布自由讨论后,教室里叽叽喳喳一片,前排的宋语薇和龚思维齐齐转过身来。
龚思维扯了个题外话,“你们刚刚在笑什么?”
“跟你有关系?”陆嘉言微微仰头,模样嚣张,“不是定组名吗?搞快点!”
宋语薇拿过一支笔和一个笔记本,准备记录,“我们得先选组长。”
龚思维:“那肯定是你啊。”
岑姜点头表示赞同。
陆嘉言耸了下肩膀表示没意见。
“别吧。”宋语薇看了一眼陆嘉言,试探性地问:“要不陆嘉言来当?”
“别,我拒绝。”陆嘉言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笔,“心领了。”
最后这个组长的位置还是落在了宋语薇身上,组名是龚思维取的,叫“不服”。
“还有一个口号和队歌。”宋语薇说。
“口号很简单,就是干!”龚思维说着还配了个握拳咬牙的动作。
宋语薇脸上难得漏出了几分嫌弃。
“简单粗暴。”陆嘉言说:“我喜欢。”
最后都看向岑姜。
岑姜在龚思维急需得到肯定的目光中勉强点了个头。
宋语薇记录完重新抬起头,“队歌就用奔跑?”
陆嘉言龚思维都表示没问题,岑姜显得有些为难,“我不记得词,只知道调。”
“这有什么关系,打开手机抄一份歌词不就行了。”龚思维说。
队歌定好,他们这组就全部讨论完了。
宋语薇提议大家一起练习一遍,包括介绍队名,喊口号和唱队歌。
却遭到了龚思维的反对,“千万别,等会被别的组学了去怎么办,我们在心里来一遍就行。”
然后,除了陆嘉言,另外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默默看了足足五分钟。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早自习还没结束,刘老师又进来了,她给了几分钟上厕所的时间,之后便开始上课。
正式上课前,是小组风采展示时间。
岑姜他们是第一列第三组。
轮到他们的时候,四个人齐齐站起身,由队长宋语薇带头,“我们的队名是——”
“不服!”其中龚思维的声音最大。
“我们的口号是——”
“就是干。”教室已经笑成一片。
“我们的队歌是——”
“奔跑!”
“速度~预备唱!”
“速度七十迈,心情是自由自在……”
陆嘉言原本觉得这种行为特别傻逼,他兴趣缺缺,一直耐着性子在配合。
当听到岑姜的歌声时,那种想笑的感觉又上来了。
这就是她所谓的知道调?
陆嘉言微微偏头,只见他同桌两手捧着笔记本照着歌词在严肃地唱歌,大概是受龚思维的影响,声音还不小,额前的刘海随着她时不时地点头而晃动。
主要那歌声,不止陆嘉言想笑,龚思维和宋语薇都要忍不住了,更别说班里其他同学。
几分钟后,教室里慷慨激昂的口号声和歌声还在继续。
岑姜面无表情地在看书,龚思维转过身挠了挠头:“岑姜,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你没听过这首歌。”
岑姜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她硬邦邦地吐出三个字:“我听过。”
陆嘉言没忍住又冒出一声笑。
岑姜直接无视他,继续翻书。
“要不阿言你教教她吧?”龚思维提议。
陆嘉言靠在椅子上,丢过去一个“你是不是欠抽”的眼神,让龚思维闭了嘴。
岑姜翻书的动作一顿,继而转头冲陆嘉言甜甜一笑,“对啊,要不你教教我吧?”
面对她极为反常的态度,陆嘉言表情微僵,一时竟忘记拒绝。
所以,第二节课下课后,223班的同学发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他们班的校霸在教转学生唱歌。
“来,你再唱一遍。”陆嘉言明显已经不耐烦了,“第一句速和度之间要空一拍,就像这样速-度七十迈。”
少年的歌声跟他讲话的声音不一样,柔和了许多,很好听。
岑姜哦了声,“速度七十迈。”
“算了算了。”陆嘉言往椅背上一靠,“不教了,实在不行换首歌。”
“你有点耐心不成吗?”岑姜一脸无辜地道。
“上帝给你关了一扇窗啊。”陆嘉言嗓音带着些许笑。
“那你帮我打开不就是了。”岑姜说。
“就是吧——”陆嘉言停了一秒,似乎在努力找措辞,“上帝关窗的时候可能使了点劲,我力气有限,打不开。”
“……”岑姜气得转过身去,决定不学了。
以前她也不是没跟朋友去过KTV,虽然也有人说她跑调,但这是她受打击最大的一次,简直是公开处刑。
接龚思维的话顺势让陆嘉言教她,这里边多少存了点挑衅的小心思,她以为对方会拒绝,却不曾想他还真教了。
“诶,岑姜,你好勇敢啊,没听过都敢唱。”
后座又传来一个带笑的惊叹声,岑姜听了差点崩溃。
正要回话,听到陆嘉言懒洋洋地开口:“知道勇敢,你还笑?”
身后那人瞬间禁了声。
岑姜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整个教室里就他笑得最欢,还好意思说别人!
之后一整天,岑姜都没怎么说话。
第二天,早自习都快上完了,陆嘉言才晃晃悠悠地走进教室。
岑姜正准备拿出等下要用到的物理课本,眼前突然扔过来一包东西。
岑姜定睛一看,一包开心果???
她不解地看向陆嘉言,“什么意思?”
“开心果啊。”陆嘉言说。
“……我知道是开心果。”岑姜说:“就是,你为什么要给我开心果?”
陆嘉言轻轻敲击着桌面,语气惫懒,“你不是不开心么?吃点开心果,开心开心。”
“……我怎么不开心了?”
陆嘉言长腿一伸,啧了声,“问题那么多,不吃算了。”
岑姜哦了声,又将开心果丢回他桌上:“那还给你”
陆嘉言:“……”
没一会龚思维走进教室,刚坐下就转身问陆嘉言:“你昨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伤了谁的自尊心?”
陆嘉言眼皮微动,伸出一只手将他的脑袋转回去,“管你屁事!”
听到他们谈话内容的岑姜愣了愣。
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陆嘉言以为昨天笑她唱歌跑调这件事伤了她的自尊心?
所以买包开心果算是赔罪?
其实吧,她是有点不愉快,大多是恼羞成怒。
某个瞬间也是有点怪他的意思,但她哪敢生气呀。
也许是她后来没怎么说话给了他一种自己可能生气的错觉。
想到这里,岑姜又重新拿过开心果,“谢谢,我收下啦。”
“客气!”陆嘉言头也不抬地说:“毕竟你昨天也让我开心了。”
“……”岑姜内心升起的那一丁点感动因为这句话消失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