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陈禀浑身一哆嗦,他有些诧异地看向颜莳,“殿下为何会想去宣淮王府?”

颜莳反问道:“陈大人的意思是孤去不得?”

陈禀连忙摇头,“臣断无此意,只是王爷最近身体抱恙,已经许久都未见客了。”

颜莳却道:“既然身体抱恙,那孤更要去看望一二了。”

她执意要去,陈禀劝说不过,只好硬着头皮给颜莳带路。

马车驶过被雨水冲刷的一尘不染的青石板路,缓缓停在宣淮王府外,颜莳刚下马车就看见从王府内推门而出一个腰间系着白布的下人。

陈禀见状慌忙挡在颜莳面前,“殿下小心别被冲撞了。”这怎么回事,不过一晚上的时间,王府里就出丧事了?

随即他看向从王府内出来的下人问道:“王府出了何事,为何你腰间系着白布?”

那下人认得陈禀,于是解释道:“回陈大人,王府的老管家昨天夜里去了,他无儿无女,无人为他披麻戴孝,王爷感念老管家为王府操劳了几十年,才让奴才们腰系白布,为老管家送行。”

陈禀闻言看向颜莳询问道:“殿下,要不咱们先回,王府出了白事,冲撞了殿下就不好了。”

颜莳似乎没听见陈禀的话,看了眼站在两人面前的下人道:“宣淮王可在府内?”

那人迟疑地说了声:“在……在的。”

“那便进去通报吧。”

陈禀看这人愣头愣脑的样子低声提醒道:“这位是当朝太子殿下。”

颜莳看着转身跑去通报的下人,忽然开口问道:“陈大人和宣淮王熟悉吗?”

陈禀瞬间冷汗直流,他若是说熟悉,那便是勾结藩王,他若说不熟悉,那就是失职,毕竟他心里清楚,江淮总督这个官职对于皇家还有一个用处,那便是作为眼线时刻盯着藩王动向。

“殿下有所不知,王爷之前从马上坠落伤了身子,已经许久未出王府了,更是嫌少面见外客。”

言下之意便是他想见人也见不着,颜莳也不知相不相信。

陈禀背后的衣裳都快被冷汗浸湿了,好在雨仍未停,旁人也看不出,而他侄子陈远也没好到哪去,他和柳献布一样,平日里就住在宣淮王府,可谁能想到颜太子直接寻上门来了,要是被撞见他可说不清。

陈远下意识就想找地方躲躲,霍如深示意他就待在书房里,“本王去会会这位颜太子。”

他抬步不慌不忙地走出书房,吩咐下人道:“带着人来前厅。”

而后又让人去端来两碗汤药,这种安神药,王府里时常备着。

霍如深接过下人递来的药碗,将深褐色的汤药倒进前厅的两株矮子松上,一时之间,苦涩的药味弥漫在前厅。

他刚倒完药,就听见了不远处的动静,为表“恭敬”,霍如深站在前厅外等着。

雨水滴落到石板路上,声音淅沥,在这点点雨声中,不远处的脚步声更加吸引霍如深的注意,像是敲在心头一般。

前厅外的游廊盘绕,颜莳发现这宣淮王府安静得很,静得只能听见雨声。

走过最后一截游廊,颜莳停下了脚步,陈禀立刻拿过下人手里的油布伞撑开,“殿下请。”

颜莳微顿了一瞬,才抬步往前走,因为她已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人,那便是宣淮王霍如深?

不知为何,颜莳总觉得这一眼跟几年前来京城为父皇祝寿的宣淮王对不上,同样只是一道有些模糊的人影,但总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霍如深看见颜莳后眸中的黑沉褪了些,他侧身往后走了两步,作为藩王,看见当朝太子也理应避着些,“殿下初来江淮,本王本打算前去总督府拜访,怎料身体欠佳,今日府内管家又出事,王府出了白事,未免冲撞殿下这才耽搁了,殿下息怒。”

颜莳刚踏进前厅,一股浓重的药味就涌了上来,她自幼被药灌着长大,对药味甚是敏感,这点药味别人闻起来很淡,但对她而言就太过浓重。

她轻轻蹙起眉头问道:“王爷这是患了何病?”多严重的病才会把屋子喝的满是药味。

霍如深答道:“只是一些长年累月的小毛病,日常喝药养着而已。”

“既然身体抱恙那就别在外站着了。”

颜莳转身往里走时,没看到身后的霍如深轻飘飘地朝陈禀看了一眼,只这一眼便让陈禀腿软地打哆嗦。

在场两个都是惹不起的大佛,陈禀只能提着心吊着胆伺候着,生怕哪句话说错了两头都不落好。

“臣见过王爷,王爷最近身子可大好?”

“劳陈大人费心,本王身子无恙。”

颜莳目光平静地看着两人客套,这两人看上去确实不是相识甚深的样子。

不过,颜莳目光在霍如深面上绕了一圈,她怎么看都不觉得此人像是病弱的样子。

她日日喝药,东宫里也没那么重的药味,眼下这药味怕不是弄来糊弄她的。

“王爷病了许久,想必这王府里的大夫不怎么中用,孤此行从京城带来了两位太医,不如趁此机会让太医给王爷看看?”

颜莳此言一出,霍如深面色不改地答道:“殿下费心了,但太医来此是为了江淮百姓,本王昨日还听说殿下设了免费为灾民治病的地方,本王怎么以一人之躯,延误江淮百姓?”

陈禀看准机会接话道:“殿下心系江淮百姓,可谓是百姓之福。”

霍如深眸中暗色愈深,微微点头道:“有殿下在,江淮此难必定能安然度过。”

颜莳却突然话锋一转谈起了另一件事,“孤记得上次见王爷还是在父皇寿诞,现在算算已经过去三四年了。”

霍如深心下微沉,面上仍然一片坦然,“殿下不提,本王都要忘了。”

他不多说,颜莳也不再提,只是开口问道:“孤此次一来是为了水患,二来也是为了问问王爷,为何水患之事如此严重,而王爷却从未上书朝廷说过此事?”

颜莳语气轻缓地说出这句宛若问罪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矮子松:你清高,你拿药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