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毕竟来都来了,陈禀便招手让他过来,“殿下勿要见笑,此子是臣的侄子,平日里不干什么正事。”

颜莳看了眼陈远道:“陈大人过谦了,孤倒觉得陈公子一表人才。”

虽然陈远知道颜莳这话是随口之言,但他还是觉得别扭,毕竟他刚刚还想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将人给弄死,好让王爷舒心。

“草民见过太子殿下。”

陈远并无官身,而宣淮王府幕僚的身份肯定不能暴露给颜莳。

陈远身边还有那个温家子,他也同样向颜莳行了一礼。

颜莳也没客气,直接吩咐道:“既然两位也是来帮忙的,那就去扶着那些走不动路的老弱灾民吧。”

陈远身子僵了一下,还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被一脸积极的温家子拉走。

陈远就这样扶了一个时辰的老老少少,老人家还好,要是碰见不听话的孩子,他刚碰到就开始哭,他怎么知道如何哄孩子,动作大了还会遭来自己叔叔的瞪视。

真就不是人干的活,等到一切结束,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时又被颜莳一句,“今日有劳诸位了,都喝完粥再走吧。”

然后便有人给他递来一碗已经不剩多少热气的白粥,他看着颜莳不改地喝完了手里的白粥,在自家叔叔催促的目光中,将手中寡淡的粥水一饮而尽。

一碗凉粥下肚,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在临走时他看了眼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左杰,因为有颜莳在盯着,他不敢跟左杰有任何接触,明明人就在面前却动不了手,真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陈远直接就回了宣淮王府,正好撞见柳献出来,他气愤地道:“柳家都派人过去施粥了,你这位柳家继人怎么不过去?”

柳献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何事,轻笑道:“他们过去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陈远挑眉:“做做样子?我看他们被颜太子两句话哄得飘飘欲仙了,人家太子殿下可说了,四大家都有功劳,等水患的事解决好,他就题几个牌匾一家一家送去。”

说完他抬手拍了拍柳献的肩膀道:“我可等着你柳大公子亲手接过太子殿下递来的牌匾,到时候我自费找个画师给你画下来。”

柳献脸上的笑都僵了,“你说真的?”

陈远幸灾乐祸,“我骗你干什么,不跟你多说了,我要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王爷去。”

说完他就朝王府里走,柳献顾不上其他,脚步一转跟了过去。

“你少在王爷面前多嘴。”

霍如深此刻在书房,城内的探子正在向他描述城中发生的种种,在听见陈远也在其中时,他眸中闪过一丝暗光,“继续。”

“王爷,属下有要事要面见王爷。”没霍如深允许,陈远不敢贸然推门进去。

霍如深看了眼站在他面前的探子,示意他开门。

陈远脚一踏进书房就开始嚷嚷:“王爷,颜太子说他要给四大家题牌匾,挨个送过去。”

霍如深看了眼跟在陈远身后去而复返的柳献,“他说得是真的?”

柳献苦巴着脸,“这属下也不知道,属下这就回去问问。”

“不用。”霍如深示意探子接着说。

“王谢柳温都派了人过去,颜太子就安排他们给灾民盛粥,陈公子也在那里扶了一个时辰的老弱,看上去与颜太子交谈甚欢。”

陈远瞬间睁大了眼睛,指着探子道:“你可别乱说,和他交谈甚欢的明明是我叔叔陈禀还有那几个世家子。”

“王爷派你去解决眼线,你倒是心善,还将正事忘得一干二净。”

“王爷明鉴,那颜太子就站在那一动不动,属下想下手也找不到机会。”

霍如深安坐高位,在他们的争论声中基本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才第一日,这位太子殿下就在江淮搞出了名堂。

“如今他连四大家的人都见过了,下一个是不是该本王了?”

霍如深随手拿起桌上的镇纸扔到陈远脚下,“去告诉你叔叔陈禀,本王从未要求他办过什么事,他只要将人带去堤坝,剩下的就不用他管了。”

这差事本是交给柳献的,眼下正好陈远在,让他去找陈禀更合适。

陈远保证道:“王爷放心,叔叔他拎得清。”

吩咐完陈远,霍如深漆黑的眸子扫向柳献,“四大家那边……”

不等霍如深把话说完,柳献立刻接道:“王爷也是知道的,不管是王谢还是柳温,都只是守着那点名声过活,他们并无实权,王爷大可不必在意。”

霍如深神色不明,“颜太子想在江淮造势,可本王不想江淮以外的人知道,四大家确实没有实权,但他们在文人墨客中的声望可不是实权能比得上的。”

柳献正了正神情,“属下明白。”

几人离开后,霍如深看了眼地上的镇纸,他起身将镇纸捡了起来,站在书案旁边时他提笔似乎想要写点什么,刚落下几个字,书房外就有人敲门。

“王爷,奴才有事要禀。”

是王府老管家的声音,霍如深头都不抬地说了句,“进来。”

书房门被推开,一个微躬着身子的老伯走了进来,他动作很轻,生怕吵到霍如深,“王爷,庄子上送来了今年的帐薄,王爷要过目吗?”

但凡宣淮王府有位女主人,他也不至于拿这种事来烦王爷。

自从去年冬天老王妃过世后,这些帐薄就再也没人管过,王爷后院是有几位夫人,可这两年,王爷竟一步也不曾踏足过后院,似乎早就忘了这些人的存在。

霍如深漫不经心地开口:“没人管帐就去招几位账房先生,这些东西也要本王吩咐?”

老管家应声:“奴才知晓了。”

他正要离开,余光不经意间扫到霍如深铺在书案上的宣纸,动作停顿了一瞬,准确地说,老管家的视线落到了霍如深刚写出了几个字上。

霍如深察觉出他的异样,抬眼看过去,“还有事?”

老管家猛地摇头,“没……没事了,奴才告退。”

他离开的动作有些慌乱,霍如深看着他的动作微微眯起眼睛,随后又垂眸看了眼宣纸上的字迹,随即轻笑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狼毫,大意了。

如今已然入秋,天暗的更早了些,颜莳等人回到总督府时已近暮色四合。

陈禀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颜莳,刚想放松歇口气,府内下人就来报说陈远已经在书房等着他了,陈禀眉心一跳,他这刚放下的心陡然又提了起来。

“唉,让他先等着,我换身衣服就去。”

而颜莳刚走进院内就看见站在院子中央的宋景玉,“孤不是让宋大人好好休息一日吗?”

宋景玉听见颜莳的声音后回头答道:“微臣谢殿□□恤,微臣来此是想告诉殿下,明日微臣便可去堤坝上察看,堤坝之事不可再拖。”

颜莳点头,“明日你就和容凛一倒去看看。”两人都出自工部,在修复堤坝方面确实能派上些用处。

“这次你功劳颇丰,日后回到京城,孤会求父皇提一提你的官职。”

“这事本就是殿下深谋远虑,微臣不敢居功。”

宋景玉身为颜莳的伴读,平日里颜莳就喜欢让他讲京城外的事,宋景玉出身落魄世家,家中银两周转不过来时,他外祖便会将庄子上种的药材简单晾晒后运去卖。

而江淮恰好也是他们卖药材的地方,官道之上有颜莳带着“赈灾银两”吸引视线,宋景玉带着“药材”走在小道上又有谁会在意。

“微臣不敢欺瞒殿下,其实微臣这一路上还多亏了那些流寇。”

颜莳有些疑惑,示意他接着说。

宋景玉道:“其实那些流寇平日里也会接一些类似于走镖的差事,只要钱给的够多,一路上便可安然无恙,外祖之前便跟他们打过交道,所以这次才会如此顺利。”

宋景玉看颜莳没什么表情,又接着往下说:“微臣以为,但凡他们能做些别的事,也断然不会去做随时可能会掉脑袋的流寇。”

颜莳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孤明白宋大人的意思。”

宋景玉便不再多言,“微臣告退。”

颜莳站在院内发了会呆,不知神游到了何处,知道她从京城带来的小太监轻唤了她一声“殿下”才让她回神。

“殿下,该用膳了。”

颜莳抬手按了按眉心道:“让他们送些热水来,晚膳先温着。”

她站了快一天,此刻腿脚酸疼,想拿热水泡泡解解乏。

第二日,江淮突然又落了雨,好在老天有眼,雨势不大,但即便如此,谁也说不准这点雨对江淮会不会是另一场灾祸。

宋景玉执意要去看堤坝,颜莳心里同样着急,可她不懂那些,即便过去了也是添乱,便给宋景玉多派了几个禁军帮忙,容凛看宋景玉如此,他也跟了上去,他可不能把功劳全给了宋景玉。

陈禀站在一旁心里发急,他想起昨日夜里陈远给他带来的话,一咬牙就要说话,可他耳边却传来颜莳的声音,“陈大人今日若无事便随孤一同去一趟宣淮王府吧。”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宝子不知道阿莳名字怎么读吗?

shi(二声)

出自“莳兰在幽渚,安得扬芬馨。”

另外高亮:男主身心如一都是女主的,不会跟其他女人有任何亲密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