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杉一直对刀剑付丧神们的人型有些疑惑。
本丸不缺年代悠久的刀剑。
但是似乎刀剑们虽然会提及自己的锻造年代,但是化形的时候身形并不像人类那样按照年龄来区分大小。
而是按照体型。
短刀是小孩子,胁差是少年,打刀是青年,太刀有一种更年长的感觉。
偶尔也有像是笑面青江这样的合法胁差,小乌丸这样的少年太刀,以及大太刀萤丸这样的可爱正太。
但是大部分刀剑男士都似乎心性同体型一致,难道不该是无论外表,越活越老成吗?
就像上杉早就不记得自己过了多少年,表面上看起来年轻,可实际上丧得像条狗一样。
付丧神可是真的难以理解的生物。
尽管她也不讨厌就是了。
上杉为时之政府工作了有一段时间。
虽然在办公处的人眼里,这位审神者有些难以沟通,从不写报告,但各项能力优秀,布置下来的任务绝对会如数完成,很对得起曾经救世主的称号。
哪怕喜欢欺负本丸内狐之助,也是无伤大雅的缺点。这些事情,只要上杉不做得太过分,时之政府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优秀的人走到哪里都会拥有优待。
况且上杉有一种奇特的人格魅力,总会让人莫名其妙地心生信任,所有人包括考察人员、刀剑男士、甚至是被日日欺负的狐之助,都不认为上杉的本丸会有问题发生。
尽管大多数问题本丸都出自审神者处理不当的原因。
关于问题本丸的描述,大家的说法都十分委婉。在法律效应和劳工合同的签订上,时之政府是审神者的甲方,审神者是刀剑男士们的甲方。
因为刀剑地位相对处于弱势,所以时之政府会监督审神者的行为,以及要求审神者不得对付丧神们造成负面影响。
但由于拥有灵力的人员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加上本丸的闭塞环境,除非审神者自身引咎辞职,这一职业近乎可以是终身制。
在这样一手遮天的情况下,加上刀剑男士们对主君的无条件信任,审神者想对他们做什么不好的事,是十分轻而易举的。
所以她才时常在想,时之政府可能并不是什么对抗时间溯行军的大型组织,其实是一个贩卖爱与梦想、和大把大把的少女心的梦幻机构吧。
要不然本丸里的刀怎么会每一个性格都好得简直像是天使。
上杉以前在迦勒底上班的时候,虽然也是名义上的御主,但英灵们都有自己的矜持,master和servant的主从关系压根想都不敢想。
性格强势的,吉尔伽美什直接就把御主视作下臣,日常警告她好运到头。我行我素那样的,伊丽莎白·巴托里就自说自话地要上杉当她的经纪人,天天拉着上杉练声,耳朵都快聋了。
性格好一点的就把上杉当做同盟者、共犯、晚辈,像是艾蕾那样态度始终如一友好的小天使简直世间难得少有。
更多人是嘴上叫着御主,要添乱的时候一点情面都不留。master叫叫就算了,御主这个称谓象征性大于摆设。哪怕是把羁绊刷的满满当当,在迦勒底的平时,大家能和平相处就谢天谢地了——
要知道迦勒底的恶人可不在少数。
更何况,上杉是个连夏日活动、圣诞节和情人节发巧克力这种事情能躲则躲的人,每天最乐意的事就是和某个在大地上没有不可能的法老王一起看《JOJO的奇幻冒险》。
这位法老王平日的言行举止给了上杉很大的启示,上杉每个月不氪个十几单都不舒服的原因就是源自太阳王的一句话。
“大家氪,大家氪。”
搞得某御主一退休就因为贫穷,急迫地想要找工作。
而平安京这边呢,虽然是他们之间有阴阳师和式神的契约,但上杉同大部分式神却更像是朋友这种平等的关系。
要说真有不同的话,大概就是爸爸对崽子之类恨铁不成钢的感情。虽然几乎所有人都对上杉有些好感,但各种各样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阴阳师的话不尽然在所有时候都很管用。
譬如茨木天天在上杉的怒气槽上蹦迪,照样还不是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
哪怕在阴阳寮的食物链是,上杉>鬼女红叶>酒吞童子>茨木童子这样的关系。
所以说,上杉实在是对刀剑付丧神这样的生物苦手。
这中间的原因大概是,他们太好了吧。
一旦确认了主君,就会一门心思地奉献自己的忠诚,同僚之间没有排挤和打压,会互相关爱。哪怕是真的很想要上司的关注,也不会为了更多地博得对方的注意,特地说对他人不好的话。
有的孩子特别开朗,三百六十五天,天天就像小太阳那样bulingbuling地散发着善意,有不合群的同僚还会因为担心他孤独,专门举办欢迎会。
对上杉也是竭尽所能的好。上杉自己都记不到住的事情,都会被细心记在心上。
上杉不喜欢豆子,所以哪怕是本丸吃红豆饭的时间,自然而然会端上单独为上杉准备的粥。开茶会的时候,哪怕上杉没有肯定自己要来,但永远都会多备一个茶碗。随口说一句好想吃炸鸡,第二天桌子上也会有配上新鲜柠檬的唐扬鸡块。
同迦勒底和阴阳寮不一样。
迦勒底里的大家都是经历一场场战斗才培养起来的羁绊。平安京的式神们,也是因为上杉是自己无比熟悉的阴阳师才另眼相待。
要是陌生人想要接触,英灵们和妖怪们可没有面对上杉时那么好相处。
早知道,就连那么喜欢上杉的清姬和据称迦勒底最好骗的黑贞德,最开始也不是那么喜欢御主贸然接近的。
而夜叉在上杉庭院住下之前,本来就是被传说成吃小孩的妖怪,妖狐还是到处诱拐未成年少女的怪蜀黍。
……只要他们不去欺负别人上杉就很放心了。
而这个本丸里的付丧神不一样啊!
根本就完全不一样!
在此之前,上杉可没有和他们有过什么交际。
他们对上杉,除了一个可以算得上是有法律效应的化名之外,明明什么也一无所知。
而且就计算审神者入职的时间来说,上杉只算得上颇有能力的新手。
她根本就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住了有多长时间。
可以说是,打一开始,这群付丧神就一心一意地对她好了!
上杉脑袋有一点疼。
所以他们对自己好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他们的审神者吗?他们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就信任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了?
都不确认心地险恶的吗?
难道都不怕她上杉是个坏人吗?
都不确认新主人是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吗?
一般正常人都是因为我比较欣赏你所以我才会选择在你手下做事,而不是因为你是我主人所以我无条件喜欢你的吧?
这群刀剑,明明存在了这么久,在对喜欢的人方面,还真是意外我行我素到孩子气。
作为一个自诩恶人堆里成长起来的大坏蛋上杉,真的很是不习惯和这么热情的刀剑付丧神们相处。
明明比起主从关系,她更喜欢老板和下属这种正常的契约关系来着。
况且,真的好怕自己家的老实孩子以后在自己不在的时候被坏人欺负呢。
真的是,当初签合同的时候时之政府可没有说这事情这么麻烦。
上杉已经一个人生活很久了。
在迦勒底上班,在上杉漫长的旅行中仅仅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段时间。
但她有时候想,最近几年是不是交了什么大运。
要是没有在那座将要毁灭的城市遇见阿尔托莉雅alter,被骑士王所吸引,去窥探魔术世界的一角。可能她对迦勒底的一切一无所知,也有可能不会因为失业接受时之政府的邀请,自然而然也遇不上现在的一切。
她明明只想做一个像空调承太郎那样,受妙龄少女欢迎,面对大家的关心只会冷酷地压压帽子,说一句“牙卡麻西”的酷哥。
现在却不得不因为红尘俗世而沾染七情六欲。
想起这些事,上杉心里不胜唏嘘,她转着自己手中的笔,一不小心把笔芯这一边蹭在自己的白衬衣上。
糟糕:)
这是很难掉色的水笔。
不知道明天歌仙兼定洗衣服的时候,会不会因为洗不掉印记而强迫症发作疯掉。
上杉心虚地换了个坐姿。
试图让笔印从自己的角度看起来不是那么明显。
上杉一向保持心情愉悦的人生准则:看不见的东西就当它不存在。
“茶点来了!”
大和守安定这个时候端着茶盘推门进来。
他看着审神者望着自己的时候,不自然地往凳子里面缩了缩。
“怎么了?”
“没有……”上杉把书合上,开始顾左右言它,“盘子里的是和果子吗?我刚好想吃点心呢,安定你可真善解人意……东西就放那里好了。”
大和守安定表情一怔,毫不留情地指出了审神者的漏洞:“主人你不是最不喜欢吃和果子吗?明明您说过它口感像是好看的面粉和泥土结合体,灾难程度不亚于可以比作埃尔及利亚少女腋窝的小作坊马卡龙。今天的茶点刚好是味道很淡的水信玄饼,我才想着给你端过来。”
太过分了,我不要面子的吗?
“那我就放在桌子上了。”少年没管审神者微妙的表情,打了个招呼把茶盘放下,走了两步又偷偷折回来说,“主人不要看书看太久啦,今天的阳光也很好,大家都在下面晒太阳呢。”
“安定。”上杉又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打刀。
“谢谢你。”
“这种事吗?又不是今天第一次给你送茶水,主人今天真是莫名其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