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举国朝拜的神君官宣了\")
神君的手依然轻轻地环在他身上,
但已经不如方才有力气了。
灵穴被毫不留情地刺穿,这一下抽干了他经脉中的所有灵力,甚至也让他身心都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少年的脸庞几乎可以称之为纯良无害,
那双眼睛干净的像是仙宫聚灵池里的水,甚至是柔软的,缠绵的。
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楚栖,他下的结界是单向的,如果结界受到攻击他会及时发现,
但如果他受了重伤,
结界只会越来越坚固,
而不是突然消散。
越发坚固的结界内,
浩瀚的灵力汹涌澎湃,很快填满了结界内的每一个缝隙,
整个房间像是一瞬间沉入了水底,
空气中出现了不规则的水纹。
或许是为了让他不至于再疼一次,楚栖没有将尖刺拔出,
而是直接将尖刺化散,
五指虚虚覆盖伤口,将奔涌的鲜血止住。
他收手。
神君的手臂缓缓从他肩头滑落,
脱力跌坐在地面,靠在后方的门板上。
他脸色苍白地垂着头,
呼吸微弱。
腹部的鲜血没有再扩散,
但已经形成的伤口还是在白衣上留下了一片血迹。
楚栖的手很稳,神情举止都相当从容。他不疾不徐地转身,
从乾坤袋里面翻出了止血药和绷带,然后走回来,双膝跪在神君面前,
伏身来解他的腰带。
如果不是这伤是他刚刚捅出来的,单看那表情,倒真的像是在关心他一样。
狼崽子终究是狼崽子。
伤口处被一个柔软的东西覆盖,神君睫毛微颤。
狼崽子态度认真,细心地将伤口处的血迹舔去,柔滑的舌尖擦过翻开的血肉,带来难以言说的触感。
神君抬手,微微用力,将他的脑袋推开。
楚栖抿了抿唇边的血迹,将纱布拉开,一圈圈缠在他腰上。
包扎的时候,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神君望着他精致的侧脸,感受着他动作的温柔与认真,忍不住道:“为什么?”
楚栖没有说话。
他低低地说:“难道你当真是养不熟,当真是白眼狼,当真是不知悔改,无情无义的畜生么?”
纱布被打了个结。
楚栖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毫无疑问他是个优秀的孩子,无论是包扎也好,修炼也好,学习也好,就连刺穿他丹田的这根尖锥,都把握的恰如其分,没有伤到其他地方半分半毫。
他仰起脸来看向师父。
或许是疼痛,也或许是愤怒,神君的眼角微微泛红,眸子里也带着薄薄的水雾,楚栖看了一会儿,直起身体凑过去吻他。
神君偏开了脸。
楚栖把他的脸捧过来,与他对视,然后用力在他嘴唇亲了一下。
神君瞪他。
楚栖眨了眨眼睛,忍俊不禁:“别生气嘛,我又不是故意的。”
“你再说一遍。”
楚栖低头看向他的伤口,指尖在纱布边缘来回摩擦,他想了想,道:“不过是刺穿一次灵穴罢了,师父好好养养,很快就能恢复了。”
“这就是你对我下手的理由?”
“当然不是啦。”楚栖摸了摸他的脸,避开伤口趴在他身上,柔声道:“我只是想让你陪着我,只陪着我一个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
“我知道,知道了。”楚栖急忙道:“我都听清楚了,也都听进来了,知道师父不单单只是为了漾月,知道师父担心漾月被害才变成了我,知道师父也是为了我的未来考虑。”
他这个也知道,那个也知道,这个也懂,那个也懂,可还是稳稳地将那根尖锥捅了进来。
神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这样。”
“师父。”楚栖眷恋地亲他,讨好说:“我就是想要你多陪陪我,对于你来说,真的不过只是一弹指而已,小七很快就会死的,真的很快的。”
“如果这件事能够解决的话,我就可以为你恢复身份。”神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道:“你绝不止是凡人,小七,你信我好么?”
“我当然信师父了。”楚栖无比认真地说:“但不是这样的,好事从来不会发生在小七身上,如果有的话,那一定伴随着更大的祸事……我唯一一次遇到的好事,最最纯粹的好事,就是师父了。”
他环住神君的腰,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前,有些着迷地听着他的心跳:“我才不在乎以后呢,我只是个凡人,我就要这几十年,就要现在……”
“……楚栖。”神君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的,我向你保证,就算你真的只是□□凡胎,我也会帮你续命,我有办法的。”
楚栖嘴角扬了扬,眼神冷的像冰霜,他说:“谁在乎呢。”
他甚至不提信不信。
他真的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有现在,只有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
神君伸手来推他,楚栖抱得更紧,神君推的用力,楚栖的手劲儿也越来越大,他眼神逐渐溢出癫狂,克制地道:“不要动了,师父,我可不想把你变成冷冰冰的尸体。”
神君停下动作。
楚栖在他温顺的动作下调整呼吸,神情重新变得温柔而放松,他合目依偎着他的神明,道:“最后一次了,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只要你听话,一直陪到我死,我又不贪心的,我死的话,不会让你陪着我的,以后你可以去跟别人在一起,我都无所谓的,但现在你是我的……”
一阵寂静之后,他听到神君森冷的答复:“你在做梦。”
楚栖浅浅地笑了一下,手指从他肩头滑到胸前,漫不经心道:“事已至此,我来提点你一下,怎么样可以哄我高兴,以及怎么样会适得其反吧”
“毕竟……这是你接下来活着的保障。”
神君脸色越发苍白。
他做梦都没有想过,楚栖还会再伤他一次,他以为小狼崽子有了心,懂了爱,却终究只是一厢情愿。
“首先呢,我要告诉一个事实。我从来都不在乎你怎么想,甚至不在乎你是不是讨厌我。”楚栖把他的手捧在掌心,懒洋洋地玩着,道:“我只在乎你怎么做。如果我受伤了,你就算是演,也要给我演出来,你很心疼我,如果我亲近你,你就算再觉得恶心,也要用行动告诉我,你很喜欢。总之,你可以在心里杀我无数次,但从现在开始,你如果表现出来半分,我就可能会生气……我生气了会做出什么来,我可不清楚。”
“荒谬。”神君冷道:“要我与你虚与委蛇,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神君面不改色,琉璃般的瞳孔与他对视,他看着少年冰冷的容颜,一字一句道:“我便当自己识人不清,养了一只畜生。”
楚栖眼珠一动不动。
锋利的刀刃将他脖颈压出了血。
神君没有半分退让,眼睑没有抖动,心脏也未曾加快,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稳如泰山。
“楚栖。”他说:“农夫与蛇,必定有一个要死。”
既然蛇已经率先发动了攻击,农夫必然要反击,蛇要么将农夫一口咬死,要么就等着被农夫反杀。
楚栖瞪着面前散发着圣光的神君,咬肌收紧。
须臾,他忽然收刀,嘴唇直接贴上来,将脖子上的血线吻去。
神君别开了脸,楚栖又看了他一会儿,坦然道:“我只是在吓唬你。”
神君睨他。
“我不会杀你的。”楚栖站了起来,弯腰把他扛到床上。身体被丢在榻上的一瞬间,神君想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住,楚栖坐在他身上,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好是有限期的,就像父皇喜欢母妃一样,我亲眼看着她宠冠六宫,连皇后都要敬她三分,但不过几年,便落得虎狼啃食的下场。”
“傻子才会要求永远呢。”楚栖说:“我不要与天同寿,我只要享受当下。”
享受的是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神君大怒,抬掌欲要将他掀开,却忽然有什么东西缠上了手腕。
楚栖将化虚为实修炼的实在是炉火纯青,不光可以利用自身灵力,甚至可以利用身边的灵力,转瞬凝成了一个漆黑的锁链,链子重重往四周一收,神君便被迫躺了回去。
“楚栖……”他完全愣住了:“你真的疯了吗?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享受当下。”
“放肆!”神君怒不可竭:“你这孽徒唔……”
楚栖将他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都堵了回去,须臾分开时,神君已经气得两颊通红。楚栖忽然被逗笑,他贴过来蹭着神君的脸,安抚地道:“别生气,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你又知错了?”神君满腔郁怒发不出来,胸口一阵窒息般的痛:“你屡次知错,屡次不改,耍我让你觉得很有趣是不是?!”
啊。
瞧把师父委屈的。
“好好好,松开,我这就松开。”楚栖听话地收起链子,神君立刻起身,但楚栖就像蛇一样缠着他,完全不肯放开,他觉得自己定是头脑发昏,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想如果用力把他丢出去,会不会将人伤到。
他只能伸手来扯身上的东西,楚栖心知来硬的不行,于是又开始撒娇:“我真的知错了,师父,师父,你别生我的气,我真的没想过伤你的。”
“你这种事都做了,还需要想?”
师父的声音简直哑的不成样子了,楚栖试探地来看他的表情,犹豫道:“师父,你难过了么?”
“你在乎吗?”
“我当然在乎的呀。”楚栖缠在他身上,双脚用力将人扣定在榻上,道:“我刚才说的都是气你的,我当然在乎你呀,师父,你真的讨厌我了么?”
他的眼睛水汪汪的,眉梢耷拉了下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却又怯生生地期待着什么:“师父,你别讨厌我,我就是太在乎你了,所以你骂我畜生,我才生气的……”
“你还知道那是在骂你。”
楚栖没说话,眼神漫过一瞬间的受伤。
神君移开了视线。
他没有再非要将楚栖扯下来,楚栖观察了看了他一会儿,慢慢贴过来,又窝在了他胸前,手一下下给他顺着气儿,道:“别气了,师父别气了。”
“我真是自不量力……”神君自嘲地道:“我有多大的本事,能渡得了你楚栖,真是可笑。”
本来就不需要你渡。
楚栖在心中轻嗤,耐着性子不再出声,一直等到神君情绪缓和,才怯生生地说:“师父,可以睡了么?我困了。”
神君被他推倒,楚栖又在他脖子上亲了亲,心满意足地窝在了他怀里。
他呼吸平稳,容颜酣甜,很快便睡沉了。
毫无心事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 神君:生无可恋·j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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