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快说!”陈亦安对着在他房中磨磨蹭蹭不愿离去的花锦渐渐没了耐心。
“我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你若是来当说客你和她一起走。”
“公子说什么说客?我给你拿这个,据说是这边有名的糕点,刚刚你都没吃多少东西?”
花锦简直要为自己的理智拍手叫好,她路过大堂看见有人在售卖这种一个个造型可爱的小糕点,本想买了自己吃,这会派上用场了。
“我和蓁蓁姑娘非亲非故,公子如今是我的主子,主子的事我哪敢做主意,公子早点休息,有事叫我。”花锦放下糕点,有些不舍的再望一眼才转身离开。
陈亦安看着桌上的糕点沉默,他错怪花锦了,刚刚语气是不是有些冲,她出去的背影有些落寞。
花锦急忙还要出去再为自己买份糕点,找遍大堂角角落落,哪里还有刚刚卖糕点那个大婶的身影。
有些可惜,明日离开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到,闷闷不乐的回自己房,此时真懊悔,早知道先吃一个了。
她是没见过世面又不是傻,蓁蓁这个姑娘一而三的拉着陈亦安不放,他又不是什么王公贵族,这样刻意的接近连她都看出了蓁蓁目的不纯。
也就是当着蓁蓁的面说不下狠话,怎么还会傻到继续求陈亦安留下她。
陈亦安也不像会怜香惜玉,他好像对那样一个娇艳的美人没有半点心思。
秦蓁蓁昨夜想了陈亦安油盐不进,只有这个花锦能为自己说上话,今日再用些力气,只要能留在陈安身边,凭她的相貌才情,迟早会让这个男人匍匐在自己石榴裙之下。
等她花了心思梳洗完毕之后,在花锦门口敲了大半天门都没人来开门,正疑惑着,问过路送茶水的小二才得知陈亦安和花锦一大早就就出发了。
秦蓁蓁看着店小二一脸不可置信,没料到昨夜还说要帮她的花锦会如此对她。
她长这么大还从没被人嫌弃至此,追上去就显得自己太廉价了,她气得一把摔落店小二托盘上的茶碗,热茶溅湿了裙摆。
“这位公子你怎么…”不满辛苦端上来就被摔坏的茶水,店小二正想和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姑娘理论,再漂亮也不能随便摔东西。
“小哥别气,我家主子不是故意的,这个给你压压惊。”身旁的丫鬟赶紧递上一角银子给店小二。
“姑娘,我们还要不要追上去?”丫鬟打发了要高声大喊的店小二后,小心翼翼的问气得脸色发白的蓁蓁。
秦蓁蓁听了瞪了小桃一眼,要不是在外面,她非得打她一巴掌出气,亏她还在恩人面前夸口说她能将陈亦安拿下,这下如何和恩公交代。
时候再追上去就显得自己另有目的了,只能再做打算。
“公子,若是那个蓁蓁再追上来怎么办,我们要不要走快点?”花锦有些担忧的时不时揭开车帘望向后头有没有车马。
昨夜她刚回房,陈亦安就跟在她身后,把糕点还给了她,顺便说了今日要早些起来赶路,还再三叮嘱不准睡迟,她不就是睡迟了一次,又不是每日都这样。
花锦美滋滋的将糕点吃完,果真如她所想,这些小糕点软糯香甜,吃饱了舒服的睡去。
隔日清晨,陈亦安轻叩她房门,花锦早已经起来等候了,还以为得颇费些功夫叫她起来,陈亦安意外得扣门的手都忘了放下。
“公子我们快些走吧。”花锦小心走出来,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看在昨夜的糕点上,陈亦安今天看起来顺眼多了。
袁六早已经将马车套好,清晨的客栈连店小二都还在梦乡中沉睡,马蹄落地声清脆,一路向城外小跑而去。
他们不敢停歇,那几日山林中遇险已经耽误了太多,若不是怕夜路再遇上盗贼,陈亦安真想连夜赶路,不止是圣命在身,早一日过去,查清赈灾银两去向,还给受灾老百姓一个公道。
越是心急天公越不作美,花锦时不时望向后面有没有马车,没看见前面的天边乌云密布,翻涌着向他们这边蔓延。
“公子,待会怕是有暴雨,我们要不要先找个地方避雨?”袁六话音刚落,马车顶上便轰隆一声炸响,拉车的马被吓得扬起前蹄嘶叫起来。
“袁六,就近找个地方先避雨。”陈亦安看暴风雨即将来临,雨中赶路实在没有必要冒险,这样夏季的雷雨一般来的快去得也快,淋了雨若生病又得耽误几日时光。
花锦顺着陈亦安揭开的车帘望去,前方黑压压的望也望不到边的乌云,真的要下大雨了。
终于在暴雨落下时,袁六将马车赶进去官栈道上的凉亭,这条官道已荒废已久,凉亭四处杂草丛生。
袁六栓好了马车,和花锦一起拔掉脚边的野草,收拾出块落脚的地方,这雨也不知会下到何时,今夜若不停就得在这凉亭凑合一夜,破庙山洞都住过,这四面漏风的亭子里也能遮雨。
他们低估了这场暴雨,风夹着雨扫过凉亭,还有时不时的惊雷在耳边炸响,怕马受惊会带着马车狂奔,花锦和陈亦安都下了马车,可是没料到的是风雨会这般大,想回马车上三人一个比一个淋湿。
“花锦,你上去。”陈亦安抹了脸上不断滴落在眼皮上的雨水命令道。
“听不懂?你是女子,你先上去。”看着只呆呆站着的花锦,反正都淋湿了,他曾听过父亲告诫母亲不可受寒,这淋雨应该也算受寒吧。
马车上几乎也都被淋湿,这场暴雨将天地间冲刷得一干二净,花锦看着湿漉漉的马车,还不如在外面呢。
跟着过来的陈亦安也看见能滴水的马车,外面赶路最怕遇到这样的天气。
“袁大哥,我刚刚好像看见那里有几棵树叶宽大的树,我去砍几片过来,好歹能挡下风雨。”花锦说完就要冲进雨帘。
“你在这保护公子,我去。”袁六叫住了花锦,她说的没错,既然离不开就得想法子遮挡下雨水。
陈亦安悄悄收回要拉住花锦的手,不自然的捂着唇轻咳一声。
本来花锦还想一起去比较快,听见陈亦安咳嗽,怕这雨又把他淋病了,转身回去马车上拿水。
“公子你先喝口水。”他们衣裳也全部湿了,刚刚没有想到把干衣服遮盖一下,要换身干衣裳也没有。
袁六来返几次,花锦搭把手,帮他固定好树叶,简单的给亭子扎了三面临时叶壁。
雨小了很多,花锦在几棵树下还找到些没湿透的枯枝。
被雨水淋湿过的干树枝生起火来烟雾呛鼻,袁六加固树叶,她趴在地上生火。
好不容易升起了火,花锦被呛得连连咳嗽,陈亦安都疑心她是被雨淋出了风寒,一望过去,正好花锦站起来咳。
陈亦安看她脸上乌黑一块被她一抹,整个脸像在戏台上唱戏的包公,分外滑稽。
哈哈大笑起来,花锦还不知道陈亦安笑什么,露出大白牙询问,这下更加好笑,笑得陈亦安弯下了腰。
这么多日赶路和被追杀的抑郁在这大笑声中消散了许多,陈亦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或许花锦是上天赐予他的,总是在他对她防备加深时她就给你个回转。
花锦转过头去看袁六,他们家公子被雨水浇傻啦?
袁六看见她这个花脸,嘴角抽动得厉害,花锦这才后知后觉是自己的问题。
“小锦,你脸上脏了。”袁六看她忙上忙下给他们生火不忍心憋着不说。
“啊,哪里脏了?这样还会吗?”花锦反正身上都湿了,自己用袖子胡乱在脸上抹一通。
“你站着别动。”陈亦安自己看不下去,掏出身上帕子,居高临下的站在花锦面前,帮她擦脸。
这样近距离的看她,才看清她一边眉毛眼睫毛被火燎到,眉毛还没那么严重,眼睫毛几乎都没了。
“这么不小心,还把眉毛烧了。”陈亦安帮她擦的时候居然不感到好笑了。
“那是前两日烧到的,火太猛了,我坐着打瞌睡差点栽进火堆里。”花锦不以为意,她虽为女子,却对自己外貌没有花颜那般重视。
烧了就烧了,会自己长出来的。
花锦这么一说,陈亦安知道为他烤火取暖那日,女子容貌最为重,她差点被烧毁容,却从来没说过,拿来邀功岂不是更好。
越来越不明白花锦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接近他,陈亦安手上动作轻柔了许多,没一会,洁白的手帕都变乌黑,才露出花锦原本的脸。
“公子好了没?”花锦被陈亦安按住脸,这个感觉好奇怪,擦这么久都没好,刚刚应该逃开的。
“快好了,眼睛闭上。”陈亦安不敢再看那双清澈的眸子,看久了里面长出了旋涡,要将他神魂吸入。
花锦开口他才回过神,掩饰般的在花锦脸上唯一没黑的眼皮上来回擦几下。
“我的火!”花锦还没等到陈亦安说好了,她刚刚辛苦升起来的火苗还没添枯枝,不要熄灭了。
陈亦安回过神来脸色难看,他刚刚是中了邪么,怎么会给花锦擦脸?
袁六早在公子给花锦擦脸时偷溜去照顾马了,这么多日相处,花锦不像心思歹毒之人,就算是故意装出来的,也不会这一时半刻就害了公子。
公子性命无忧,有些事情他就不用盯太紧,难得听见公子露出和他年纪该有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