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入沈宗庭的形象,孟佳期灵感的心泉便源源不断得冒了出来。
捧起电子绘板就是画。
临近下班,孟佳期拍拍酸软的肩背,并将绘制好的文件通过内网传递给Lisa。
回到实习工位时,抬头可见窗外夕阳烧红一片,晚霞绚烂。
“Kris,我准备下班了。”坐在她旁边的Amy是个去年入职的新人,港城本地居民,背着包不是L家就是H家的牌子,站起来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这么早。”孟佳期笑笑。
“早吗??这明明该是正常的下班时间。真是的,为了这破班,我脸上痘都要多长几颗。”Amy一脸怨念,偷偷地凑近孟佳期。
“一批老古董衣服,除了模特穿得好看,还有谁穿得好看?主办方说要让这个风格重新流行,可恕我直言,除了模特没人能再把这批衣服穿好看了。你看这批衣服,对个人身材要求太高了。”
“说不定衣服的主人可以。”孟佳期想起某人,含糊地说。
“说起衣服的主人,神神秘秘的。你知道的,我们是家大杂志社,港城南波万的那种。什么Haute Couture设计师的藏品没见过?偏偏这次邪门成这样。”
“怎么个邪门法?”
“就是,搞得神经兮兮的。”Amy压低声音,声音中满是打工人的怨念。“你知道吗?主办方要求我们把衣服领回来,先把衣服上的唛标*剪掉。衣服上的剪掉算了,围巾上的、帽子上的,也要全部剪掉。”
“唛标上写有人名,衣服的主人是个...谨慎的人,不愿意泄漏自己。”
孟佳期联想到沈宗庭几次出现在公众场合,所有摄像头全部关闭的情景,不由得解释了一句。
“太谨慎了。谨慎过头。”Amy说着,打开本次时装的展划书,忽然尖叫了一声。
“哎吔??我怎么才发现?本次的主办方居然是梁风忻?如果这是她安排的,那我觉得,完全没问题!!”
这次不等孟佳期说出什么话来,Amy就抓住她的肩膀,猛烈摇晃。
梁风忻的名字,在港城时尚界如雷贯耳,她有着极具敏锐的艺术细胞,风格差距跨度极大,从服装设计师转行为插画师,再到如今的摄影师,画家,样样领域都留下了她的足印。
叫了一会,Amy逐步平息了最初激动,若有所思。
“最近有人拍到我女神又有新恋情了。我女神以前有因为男朋友而举办时装展的前例,这次的时装展,不会也和她的恋情有关吧?”
听到Amy这声嘀咕,孟佳期心中涌出一阵莫名滋味。
沈宗庭谈恋爱了吗?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和另一个女人被放在一起提起。还是,他一直是个“名草有主”的男人?
孟佳期忽然发现,自己对沈宗庭一无所知。
第二天上班,孟佳期就收到Lisa的通知,杂志决议采纳她的插画稿。据说主编对这期插画稿十分满意。
其中她画的一幅简体插画,寥寥几笔勾勒衣服骨骼,形神具备,令人遐想联翩,当即被主编选中,要求作为大秀的logo标志。
很快就到了开秀的前三天,十二月中旬。今年的气温比往常今日更冷,但是秀场内正热火朝天,灯光和音乐永不停歇。
孟佳期被分配的任务是负责舞台的背景审美,按照策划书,监督工人搭建T台背景。
“对,徽章的标志可以再往右边放一些。”
“雕塑不适合放这里,和光线没有互动,放那盏射灯下。”
孟佳期抱着速写本,仰着脑袋,柔声细语地指挥工人,乌发如瀑布在她脑后垂落。
现场一片混乱,但在混乱中,事情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总导演在指挥模特进行彩排,不断调整模特们的出场顺序。
这是一批纯欧洲血统的男模,据说以法国男模居多。他们脸部立体,五官挺拔,表情既严肃又高贵。最为称赞的是他们的身材比例,四肢修长,就像米开朗基罗刻刀下的大理石雕塑。
不知为何,这些模特们也很帅——妥妥的衣服架子,九头身,高、瘦、漂亮、每一块肌肉的位置都长得无比合衬。
但她总觉得,哪怕是专业的模特,在演绎这些大衣的时候,也没有沈宗庭做得好。
沈宗庭的身材比例达到了男模的标准,甚至隐隐在标准之上。
对,模特是在演绎,而沈宗庭并不是。
是沈宗庭在穿这些衣服。用他那张过分散漫的脸,用他过分不经心的举止,用他那种兴致缺缺又吊儿郎当的气质,用他朝人挑起唇角时的漫不经心。
冬至当日。太阳直射点北返,时装展开秀。
整座秀场的布置充斥着old money aesthetic风格,低调而优雅,质感十足,贵气而不露声色。
T台两旁,装饰着从哥伦比亚空运过来的香槟色玫瑰,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玫瑰香。
模特们走在T台上,表情冷淡,好像行走在上流社会之中。在全场氛围的加持下,男模特们仿佛真成了“老钱”子女,靠着代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叱咤风云。
孟佳期负责现场速画。
此刻她正坐在T台最前端的竖形区域,手里捧着电子绘板,刷刷刷地落笔。
她一边画,一边留意T台中心位置的一个空位。在开秀之前,工作人员将座位贴上了嘉宾的名字。
本次开秀邀请了众多业内知名设计师和杂志主编,甚至还邀请了十来位蜚声两岸三地、手握多座奖杯的电影明星。一般的流量明星,想要进这秀场,连门儿都没有。
嘉宾们按照请贴上的着装要求,换上了合适风格的衣裙,一时间,深深浅浅的灰色、杏色和美拉德色的大衣、长裤、针织长裙交织成海,性冷淡的色调,反而有种不动声色的高级。
现场满满当当地坐着人,唯独视野最好的一片区域空着位置,上面写着“J.S.”的英文缩写。
终于,秀场进行到第十五分钟。
昏暗的光线下,一双棕黑色德比鞋踏过,脚踝上嶙峋骨感的突起,性感得要命。
这双脚从她身边经过,她嗅到空气里湿润清凉的雾水气息,又有一种喉咙干哑的感觉。
沈宗庭在椅子上坐下,眼睛随意地扫了扫。这样的秀场他从小到大,不知参加过多少次了,厌倦。
眼神扫到前方座位上某处,顿了下。
那座位是秀场的工作人员位置,上面坐着个身形窈窕的女孩,是本场的速写插画师。她笔触飞快,或许是发丝挡住了视线,她抬起手,飞快地在脑后扎了个长发。
手臂抬起的姿态,姣好的颈部线条,纤薄的后背,让沈宗庭觉得熟悉。
是哪个女孩子?他笑了,或许因为闲得无聊的缘故,竟起了几分猜测的兴味。
猜不出来。要看到正面才知道了。
但是如何才能看到正面?她定然是不会中途将脸转过来了,要想确认是谁,只能等到秀场结束。
怀着这一丝旖旎,沈宗庭打却了早退的念头。
孟佳期自然不知沈宗庭所想,随着模特走秀的节奏越来越快,她完全沉浸在工作之中,手中绘板不停建立新页面。
一场秀到了尾声。
秀场结束,主办方上场致谢。这时,孟佳期才看到了那位大名鼎鼎的时尚界人物,梁风忻。
梁风忻穿着一袭浅灰色细脚针织长裙,版型简约,颜色低调,脖子上一条细细的玫瑰金项链,及锁骨的中短发微微内扣,富有光泽。
她从T台后房不紧不慢、优雅地走出来时,孟佳期瞬间被那种优雅感、知性美、松弛感所击中。一种矜贵的、老钱的气息。
而这气息也是沈宗庭身上所有的、上流社会的气息。
梁风忻的致谢词简短,但是野心勃勃。她说,通过这场致敬经典的Show,她要看到经典风格在港城的回归。
回应梁风忻的是台下如雷的掌声。
孟佳期也被她的致辞所打动,从她的致辞看来,她是真正对时尚有见解、有追求的设计师,也一直在孜孜不倦地以此来传递对生活的理解和心态。
一瞬间,孟佳期遥想到了自己的未来。
她的梦想,绝不仅仅是作为一名插画师出现在这里,而是有一天,像梁风忻一样站在台上致辞。
有一天,办一场属于自己的服装秀。
孟佳期想得心潮澎湃。T台下的嘉宾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依次清场。
这时她才想起沈宗庭来了,不知道他是走了,还是仍在那里。
光明正大地回头看么,总有些不好意思。
她装作整理放在椅子上的大衣,若无其事地回头。在偌大的、背景声嘈杂的秀场里,两人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就那样赤.裸、直白而不掩饰地看着她,唇角的笑容散漫。
沐浴在他的目光里,女孩连身体都僵直了几分,头皮有电层层扫过。
他起身,头顶射灯打下,他脊背挺括,灯光打下的阴影正好将她罩住。
“怎么,不认识我了?”
这般熟稔的语气,完全不复上次分开之时的冷淡。孟佳期有一瞬的怔然,生生忍住想要后退的念头,脸颊泛起薄红。
周围人声嘈杂,只有她成了一幅静物画,静而美。
沈宗庭很受用她这副静而美的模样,静中含羞。只是想起那天在陆彬面前,她也是这般粉颈低垂,唇角的笑意便淡了。
“认识的,沈先生大名。”孟佳期低声。就连他的衣服她都一眼认得出来,他的人她怎么会不认识?
“只是沈先生不记得我了。”她顿了顿,一句平平的问候话,被她轻哑的声音说出来,不自觉含了几分百转千回,几分嗔怪,像羽毛轻轻挠在人心上。
沈宗庭笑而不语。他的确快要不认得了。
他不是那种有心思会去记住女人的男人。
原本,孟佳期该在被他遗忘的边缘了,偏偏是今天这场秀,他百无聊赖顺带过来看一看,又重新看见了她。
右掌心中的伤口已长好,他曲起的中指和无名指,浅浅在上面按了按。伤口是好了,但有些痕迹,是永远地留下了,就像伤口愈合之后,留下的淡淡的白痕。
他差点要不记得她,说出来的话却是哄妹妹仔一样的好听。
“我记得你,连你的画我都还记得。”
“真的?”孟佳期心里生出两分惊喜,抬眸看向沈宗庭时,眸色都含了两分潋滟。
“你看,那个logo,是你的手笔吧?”沈宗庭指着一旁海报上的柴斯特大衣logo简笔。
他方才无聊时四处看看,无意看到这logo的走笔,总觉得在哪似曾相识。直到再度看见孟佳期的正脸,才想起,他在一个女孩的画板上见过的。
说起来,她真是灵气逼人的那一挂,寥寥几笔,勾勒出物件的骨骼感。
这种天赋——就像是毕加索晚年画牛,只画一副牛骨架,人也能通过他画出的骨架,补充出他笔下牛的整体。
孟佳期去看那副海报,当看到他的手指就那么悬停在她画的logo上,胃里有莫名的饱胀感,有隐隐灼烧的热痛,像是有蝴蝶从胃中涌出。
塔加拉语里有一个词,kilig*,形容的就是这种醉醺醺的、酥麻麻的感觉。
他能认出她的logo,而她能认出他的衣服。
就好像冥冥之中,他们共享一种语言,像是大海中的两头鲸鱼,发出一种低频的、只属于他们彼此的声波。
但是,当孟佳期的视线再由logo处下去一点,那里明晃晃地印着梁风忻的名字,鎏金的烫色。
蝴蝶仍在飞舞,胃里有些空。
她脸上潋滟的神色不自觉地敛起,像蝴蝶收起翅膀。再度说话时,她声音变得很平。
“那沈先生手上的伤势好了?”
“早就好了。不好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他随意地举起手,没想到她却很较真,上前两步,盯着他的掌心看。
那处伤口,变成了一处浅白的疤痕,像一个烙印在掌心的吻。
她凑近时,鼻息浅浅的呼到他的掌上。这让他觉得掌心温热。
“好就好了。”她歪头,对他露出一个笑。歪头似乎是她下意识的小动作。
像她这样脖颈纤细的人,歪头起来格外好看,像某种懵懂的、迷瞪的小动物,也许是猫咪,也许又是小狗。
沈宗庭含笑看着她,脑中关于她的一切印象,慢慢地清晰起来,清晰无比。
不论是她低头画画的样子,还是她站在窗边,一脸的惊惶失措,被他逼问时倒放进来一屋子的风,将发丝吹向他的样子。
这次他差点要忘记她。
但是,在往后的岁月里,他深深记住了孟佳期,深到像是大脑海马体的记忆本能,此生此世,不能再忘。
他们就这样相隔一米的距离,一个胃里涌出蝴蝶又慢慢收敛,另一个浅浅回忆起曾经的相遇。
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旁人的声音将他们拉回现实。
“Kris,Kris你人呢?主编和梁导找你。”Amy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
这声音让孟佳期恍悟过来,她还有工作在身呢,竟然站在这里发呆。
还是和沈宗庭相对着发呆。
“那沈先生,我先忙工作了,您请自便。”
“好,你随意。”沈宗庭收回手,那掌上似乎仍有她浅浅的、冰霜玫瑰般的气息在摩挲。
孟佳期朝沈宗庭小幅度地挥了挥手,快步走向后台。
孟佳期进入后台里间,看到了梁风忻。
其时梁风忻正坐在一只玫瑰扶手椅上,手里端着一杯咖啡,上面印着熟悉的绿白交错的女海妖。
已经是晚上,她看起来精神十足,并且好像要将这种状态延续整晚。
“你就是孟佳期?”梁风忻起身,绕着她打量了好一会。
“是的,梁小姐,我是。”孟佳期注意到她喊的是自己的中文名,不卑不亢地回答。
梁风忻笑了笑,抬头对一旁的Tera主编道:“Anna,你们一个小小的插画部都卧虎藏龙。你的这位实习生,她不仅画得好,人生得更好。”
话语中,是毫不掩饰地欣赏。
Tera主编含着笑,和梁风忻说了几句客套话,随后就退出了这件休息室。
梁风忻:“你转个身,我看看。”
孟佳期不知道她目的是什么,但还是依言照做,转了个身,迎接梁风忻毫不掩饰的打量。
“佳期,你的身高、体重和三围数据,报给我一下。”梁风忻忽然说。
“三围...?”孟佳期重复这两个字,有些窘迫。
梁风忻爽朗地笑起来。
“不要误会啊。孟小姐,我想和你签一个合约。这个合约绝对不会让你吃亏。”
“是这样的,我想让你当我的缪斯,我的时尚模特,你愿意吗?”
在梁风忻的娓娓道来中,孟佳期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原来,梁风忻近来无论是在摄影还是在绘画领域,都感受到灵感枯竭,进入瓶颈。她急需一个女孩,一个能激发她灵感的年轻女孩,需要她年轻的美好的酮.体,需要她身上最原始最纯粹的美。
还没见到孟佳期前,她本意只是想表达下对新人插画师的鼓励,可见到孟佳期后,她简直无法从这个女孩身上挪开眼睛。
对她来说,孟佳期的脸像画布一样干净,又像画布一样包容。从其脸上,发现许多矛盾又微妙的特质。
天真和性感,纯真和妩媚,风情万种和懵懂干净,一张脸,怎么能容纳如此多的风格和情绪?
她已经能想象到,如果孟佳期接受她的条款,她能对她加以改造,届时,届时这个璞玉样的女孩,将会变得多么艺术。
光是注视着她,梁风忻就灵感不断。她已经迫不及待要拿起画笔了。
她已经寻找这样一位缪斯太久。
“...您是说,您要画我的裸.体?”孟佳期轻轻吸了一口气。
虽说,她幼时学素描,不是没见过人体模特,也知道时尚界有“裸模”,但一想到她要成为赤.裸的对象,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梁风忻爽朗地笑了起来,有点喜欢这个女孩的直白。
“算是吧。不过,比基尼的部位不会要求裸.露。这你能接受吗?”
“...能。”孟佳期仔细地思考过,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梁小姐如有需要,直接和我说一声就好。”
对她来说,这不是件难事。有随手能帮上梁风忻的地方,她很乐意。
梁风忻:“不不,你不要将它理解为随意的帮忙。因为我的要求很高,我需要你付出精力,如果你答应,我会和你签订合同。”
“付出精力?”
“对。”梁风忻笑了,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女士香烟,滑动zippo点燃,叼在红唇上。
“以你目前的气质和身材,只是初具‘缪斯’的原型,还不到能成为‘缪斯’的程度。我要你根据我的要求护肤、改变发型和妆容。此外,你还要健身、上文化课,学习外语,学会马术和打马球,学会茶会礼仪...”
梁风忻一项项报出来。她报出的运动,都是名副其实的贵族运动,门槛很高,不轻易向普通人开放。
孟佳期倒吸一口冷气。“这不仅需要精力,还需要钱。”
“你说得对。这需要钱。但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已经有人替你买单。”梁风忻笑了笑,将烟蒂在烟灰缸中摁灭。
“明天,我会让助理拟好一份合约发到你的邮箱。你看过合同再做决定。现在我要回家了,还有人等我——”
孟佳期目送梁风忻披上卡其色大衣,踩着高跟鞋离开秀场,钻进了停车场“港3”的黑色轿车中。
轿车扬长而去。
孟佳期立在十二月的寒风中,默默看着那块“港3”的车牌。原来,方才她和梁风忻在后台聊天的时候,沈宗庭就一直在车里,默默地等梁风忻吗?
孟佳期有点想象不出沈宗庭等人的样子。
“港3”轿车中。
沈宗庭坐在车窗靠左的位置,梁风忻靠右,两人之间隔出一个位置的距离。
“老高已经把车拿去修了。谢你送我一程,我今天这场秀办得怎么样啊?你看着,我定能让old money aesthetic再火一波。”
梁风忻从包里取出口红,对着化妆镜左抿右抿。
“还不错。”
“不错在哪?”梁风忻极为看中他的评价,非要他说出个三四五六来。
“...都挺不错的。”他答得敷衍。
脑中出现的,却是少女手持画板,飞快作画的场面。她用发圈束起长发,但仍是有一缕调皮的发丝,从发圈里脱出来,垂在她脸侧。
又被她时不时拨回耳后。
这使得他注意到,她的耳垂很圆,很软,被灯光照着,像软玉一样晶莹剔透。
沈宗庭垂在腿测的右手,手掌松松地握着,中指和无名指,浅浅摩挲着大鱼际肌上的浅白痕迹。
“不行,你必须举例。我费这么大心思弄这场秀,就为了得到你这句话?”梁风忻不服。
“...秀场的标志不错。”沈宗庭笑笑,想起少女画的画,以及她画画时专注的样子。
“那也是我慧眼识画,我挑的。”梁风忻大剌剌地,就当他是在赞美她。
“真说起来,这个画画的女孩,才真是难得。你要是没见过她的模样,可得好好看看,真正称得上一块璞玉。”
未经雕琢的玉。
每次见她,都是素面朝天的样子,皮肤很白,头发很黑,举止中有一股生涩感,那种生涩是她极力掩饰却仍存在的——
的确未经雕琢。沈宗庭挑起唇角笑了笑。
梁风忻:“...所以我请她来当我的缪斯。如果她答应下来,我会和她签合同。你赞助的那笔艺术资金,我会拿一半出来培养她。”
“你要对她做什么?”此刻,沈宗庭终于看向梁风忻。
“送她去学一些贵族小姐必备的技能,培养她的气质。”梁风忻转头,发现沈宗庭正看着她,眉头微微皱起。
这让她感到诧异。沈宗庭看似温和,实则骨子里冷淡到极致,是个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的人,更何况是钱款的去向?
“怎么,你关心你钱的动向啊?”梁风忻开玩笑道。
今天难能让他问一句。
“不关心。”沈宗庭语气淡淡,
“我只是有必要提醒你,你将一个人带进不属于她的阶级,还是在她如此年轻的时候。这势必会影响她的心智,重塑她对于世界运行规则的看法与理解。”
梁风忻顿了下,更加诧异了。不可否认,她在接触孟佳期时,用的一直是一种高高在上的说服。
说得不好听就是居高临下。
因为梁风忻笃定,以孟佳期的家境、年龄段而言,她无法拒绝。而且,这女孩有蓬勃的、向上的野心。有谁会拒绝摆在自己面前的、通向上层社会的门票?尽管这门票是暂时的。
“怎么,你认识她?你和她很熟悉?”梁风忻问得直接。
沈宗庭可不会随随便便过问别人。梁风忻觉得,他谈论起那个女孩的口吻熟络得很。
“认识,不熟,有过几面之缘。”
沈宗庭三言两语,给关系下了定义。
梁风忻若有所思地点头,转头看着沈宗庭时,脸蛋带上两分狡黠。
“阿庭,你对她有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沈·记性不好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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