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何灏听了,爽朗一笑,道:“果?然还没长大,心心念念都是吃的。”
柳何潇不以为然:“谁说的?我这?叫美食鉴赏,你不懂。”
柳何灏饮酒一口,却道:“你是想母亲了吧。”
他神色幽然,透着一股怀念。
柳何潇微怔,低声:“难道你不想?”
柳何灏笑了笑,道:“自然是想的……不过?阿潇,虽然母亲不在了,但是大哥会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的。”
柳何潇面色一暖,随即又道:“哼,你又不会做吃的!”
两人又是一番笑闹。
柳何潇自怀中取出玉哨,这?玉哨不但能训马,还?能吹出些简单的韵律。
他将玉哨放在嘴边,悠扬的清音响起,为这寂静的夜,赋出悠扬一曲。
柳何灏笑得恣意,道:“我家阿潇如此多才,这?副模样如果?被姑娘家看到了,还?不神魂颠倒?以后若是倾心哪个姑娘,不如就将你的玉哨送人家吧!哈哈哈……”
……
柳何潇思绪飘回,夜色沉沦,回忆无边。
那玉哨是大哥赠与他的,如今,人不在了,连玉哨他都未能保管好……柳何潇面上有几许落寞,他默默走到院子中,伸手折了片叶子。
放到嘴边试了试,虽有清音,但和玉哨的声音相差甚远。
他有些无奈。
却突然听得身后一声轻笑。
一回头,看见?素衣单薄的少女立在回廊之上,夜色之中,她眼如繁星,粉腮朱唇,娇俏不已。
“你怎么还?没睡?”柳何潇顿觉尴尬,便率先抛了话题。
意欢笑了笑,走过来:“被某人的曲子吵得睡不着。”
柳何潇面色微顿,道:“胡说……我才吹了没一会儿……”随即又问:“真的吵醒你了!?”
意欢摇了摇头:“逗你的。”她挑眉看他:“怎么还?不睡,有心事?”
柳何潇淡淡道:“也?没什么……这叶子,到底是比不得玉哨。”
意欢一愣,道:“玉哨?”
柳何潇:“嗯……我曾经有一个精巧的玉哨,是我大哥赠我的……后来找不到了。”
意欢听得有些糊涂,脱口问道:“你似乎给过?我一个玉哨?”
柳何潇拧眉,讶异问道:“我什么时候给你了!?”
意欢一把掏出荷包——“是这个么?”
白皙的掌心之中,躺着一枚巧夺天工的玉哨,看起来完好无损。
柳何潇面色一怔,呆呆接过玉哨,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意欢,满脸惊喜:“怎么在你这?里!?”
意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这?不是我们初次见面之时,你扔给阿冉的吗!?”
柳何潇回想了一瞬,终于明白是自己失手将玉哨扔了出去。
他看着失而复得的玉哨,心中涌上一丝感慨。
柳何潇轻声:“谢谢。”
意欢愣住:“你说什么?”她还从没听过他说谢谢。
柳何潇笑了笑:“我还?以为再也?找不到了。”
意欢抿唇一笑,道:“那便物归原主吧,反正当日……你也?不是有意的,我也?……没有心悸。”
柳何潇低低笑开:“我早就知道了。”
意欢挑眉:“你知道?既然知道我没有心悸,为何还?愿意赔礼?”
柳何潇低声:“也?许……是为了今日。”
意欢抬眸,双目盈盈,不解中含着少女独有的神韵。
月明,风朗,气清。
柳何潇凝视着她,忽而温柔低头,在她脸颊轻轻一吻。
意欢惊讶抬头,被吻过的粉颊,如蜻蜓点水,荡起一阵涟漪。
意欢的手被柳何潇握住。
柳何潇将玉哨放到她的手心之中,道:“还?是你帮我保管吧。”
玉哨已带了他的体温,摸起来温温润润的,光滑细腻。
“可是,这?不是你很重要的东西吗?”意欢低声。
柳何潇笑得灿烂:“所以,才要给你呀。”
意欢面颊粉红,心中却七上八下。
她抬眼看他,心中有微微的甜蜜,但又透着道不明的苦涩。
她苦笑一下,将玉哨放回他的手心,道:“我不能收。”
柳何潇怔怔看她:“为何?”
意欢垂眸:“我们……不合适。”
说罢,转身要走。
柳何潇急忙拉住她:“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
柳何潇见?她闪躲,沉声道:“你是担心身份?地位?”他正色道:“我一向?自在无拘惯了,我要娶谁便娶谁,不会理会旁人。”
意欢听了,纠结中还红透了脸,凶他:“谁要你娶了!?”
柳何潇不肯放手:“那你为什么不接受我!?我……我不好么?”
意欢偏过头,不看他:“世子很好……是我不好。”
柳何潇将她的身子转过来,认认真真道:“你哪里不好了!?你是我见?过?生命力最顽强的姑娘,你独立,勤奋,聪慧,你虽然一个人养活弟弟,却从不怨天尤人,自暴自弃。比那些矫揉造作的高门贵女不知道强了多少!”
意欢心中微动,她不敢看柳何潇,只怕看他一眼,自己就走不掉了。
“多谢世子……可感情的事,强求不得。”
柳何潇面色一僵,抓住她的手,不禁微颤了一下。
“强求?”他喃喃重复。
意欢不忍再看他,便低低道了声“对不起”,就匆匆走了。
柳何潇手中攥着玉哨,看着意欢的背影,孤独中,有一抹痛色。
-
翌日。
存济堂门口,人头攒动,来看诊抓药的人,络绎不绝。
“小姐,为何突然想起来找余大夫?有哪里不舒服吗?”阿苗拉了拉意欢的衣角,生怕她被别人撞到。
意欢低声;“我想找余大夫,问问姜撞奶的事情。”
阿苗想了想,道:“小姐是想知道,姜撞奶是不是真的可以助孕?”
意欢道:“不仅仅是这样……我还?想知道,姜撞奶搭配什么药材,可以助孕。也?想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其实就现代而言,跨界联名产品非常受欢迎,若是盛京甜品坊和存济堂共同推出一款药膳,说不定可以借此机会,将吃食卖到东市里来。
这?东市之中,达官贵人众多,客单价自然能提升不少。
阿苗明白了意欢的意思,却道:“既然是将生意扩展到东市,小姐为何不叫世子一起来呢?他应该很熟悉这?边吧。”
意欢微微一怔,道:“我们总是要靠自己的。”
她想起昨晚柳何潇有些受伤的眼神,心中没来由地有些难受。
阿苗笑道:“可世子一定很愿意帮忙的……相处久了,我发现他其实是挺热心的一个人。”
阿苗虽然是有口无心,但意欢也知道她说的是对的,她自己对东市就不太熟悉,想在这里拓展市场,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她正思索着,却见存济堂前?面排队的人开始涌动起来,意欢踮起脚一看,原来是余大夫来了。
余大夫还?在准备桌案,病人们便安分地在门外等着,熟悉他的人,都不敢贸然上前?扰他。
意欢想了想,便奋力?挤到了前?排,道:“余大夫!我是盛京甜品坊的意欢,有事想向您请教,不知您今日何时有空?”
余大夫头也不抬:“没空。”
意欢在旁人的推搡之中,勉力?继续道:“余大夫,王员外家的夫人有孕了,她说您认可我们所做的姜撞奶,确实有调理功效。我来此是为了和您商讨,看看有没有更好的食调方案,能帮助病人转寒为暖。”
她抓紧时间说明来意,唯恐自己一不留神就被挤到了后面。
余大夫闻声,默默抬头看了一眼,道:“单一病例而?已,做不得数。”
意欢又道:“既然成功了一例,我们也可以再试试的!万一真的对这一类病人有用,岂不是好事一件吗?我们可以合作,让姜撞奶和药材搭配起来……”
余大夫冷着脸,道:“老夫是医者,不是商贾,没工夫理会这?些无聊的事。你有病就治病,没病就快走。”
阿苗听了,有些不高兴:“余大夫,我们等了您一早上,您怎么能这样说话?”
意欢连忙拦住阿苗,继续陪着笑脸,道:“我确实身子不适,这?样,我挂个病号,一会儿也请余大夫帮我看看。”
说罢,她便不由分说地走了,她拉着阿苗识趣地站到了队尾,掏钱挂了个病号。
阿苗不解:“小姐,这?余大夫也?太不近人情了,为何非要与他合作呢?”
意欢道:“你有所不知,我们最近生意虽然不错,但是客人大多来自甜水巷,消费的都是些比较便宜的饮品、蛋糕等,这?样虽然能勉力?维持生计,但是不是长久之计,我们需要设法谋求扩张才是。”
阿苗道:“那就算要扩张,我们也可以找别人合作呀?为何非要找余大夫?”
意欢看她一眼,道:“因为我们目前还?没有本钱在东市立足,所以要借助目前东市人流量大的铺子,先将吃食植入进来。”
她指了指街头,道:“你看,整条街,哪里人最多?”
阿苗抬起头,仔仔细细看了看,道:“似乎是绸缎庄和药铺。”
意欢道:“不错……这达官贵人,什么都不缺,所以出来除了消费升级……就是保命。”
阿苗疑惑:“保命!?”
意欢笑了笑,道:“若是你家财万贯,妻妾成群,儿女双全,你最怕的是什么!?”
阿苗想了想:“自然是……最怕这?样的好日子到头了。”她说完,自己也?顿悟了:“原来如此!”
意欢道:“所以,如果?要打入东市,目前和存济堂的合作,则至关重要。”
阿苗点了点头,然而又担忧道:“可是,如果?余大夫不与我们合作,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