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刺杀

柳何潇听到这声音,猛烈一怔。

如此熟悉?

回头想看个清楚,却被几?个高手缠住,只得先逐一应对。

这躲在暗处的人,正是张栾。

张栾的眼眶因为激动而有些发红,柳何潇害他颜面尽失,如今,他?便要讨回公道来!

张栾的小厮站在一旁,眼见几?个高手围攻柳何潇,几?十招都过去了,却依然没有把?人拿下。

小厮有些着急,道:“公子,您说他?们能拿下柳世子吗?”

张栾瞪他一眼,道:“那是自然!这几?个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自从在他在柳何潇身上吃了多次亏之后,便雇了几?个武艺高强的人来,一是为了保护自己……二来,就是为了伺机报复。

今夜,他?本来是想趁着那小厨娘独处,将她绑回自己府中,好叫柳何潇戴上绿帽子。

谁知道,柳何潇居然没和其他人一起走,单单留下来等她。

程凌伟兄弟俩不在,柳何潇就一个人……若是错过了,哪里还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张栾便起了杀心。

但片刻之后,张栾不由得也着急了起来。

他?自己不?会武功,也不?敢出头,于是只能躲在暗处指挥:“王三,去将那个女的抓来!不?信他不?就范!”

其中一人便立即从打斗中抽身,转而去追意欢。

柳何潇见状,连忙夺了另一人的兵器,要截王三去路。

这一分神,顿时背后一“钝”!柳何潇生生挨了一掌。

这一掌用劲了全力,击得柳何潇一口鲜血吐了出来,直接喷到了面前王三的身上,王三惊得一愣,柳何潇顺势给了他?一刀,王三应声倒地。

柳何潇踉跄中驻剑站稳,道:“有什么事冲我来,不?要伤及无辜!”

王三已经倒了,余下几?人将柳何潇逼到了墙边,他?已经避无可避,却还在苦苦支撑。

突然,其中一人趁其不备,一刀砍向?了他?的右臂,柳何潇手中长剑便无力脱出,整个人也一下撞到了墙上。

两人立即驾刀桎梏,柳何潇冷冷抬眸,看向?那黑暗角落中藏着的人。

张栾见柳何潇受了伤,心道自己是赢定了,这才?壮着胆子从角落里出来。

“柳世子,好久不?见啊!”张栾一脸得意,他?第一次看到柳何潇这副狼狈的样子,激动不已。

柳何潇轻笑一声,面无丝毫畏惧,他?嘴角还带着血道:“你不?是天天贱么。”

张栾愣了一瞬,听懂之后,面色一红,道:“柳何潇,死到临头你还嘴硬!”

柳何潇冷瞥他一眼,道:“要杀就杀,少废话。”

张栾哼了一声,道:“我怎么能让你死得那么干脆!?”他?欺身上前,恶狠狠道:“曾经你给我的耻辱,我要一点一点,从你身上讨回来!”

柳何潇靠在墙壁上,干脆懒散地坐了下来,视他?若无物。

张栾见柳何潇不?理他?,好似满身力气打到了一团棉花上,气愤不已,便道:“柳何潇,本公子跟你说话呢!”

柳何潇淡淡:“是么?没听见。”

张栾气结:“你!”

说罢,抬起手,便抡下一个巴掌!

柳何潇的头被打得一偏,啐了一口血沫。

他?心道,也不?知道意欢跑远了没有……一定不?能让张栾抓住。

柳何潇擦了擦嘴角的血,抬眸,一脸挑衅看着张栾。

张栾见他?面颊被打得通红,绯色衣衫也沾染了不?少血迹,心中畅快了几?分。

张栾沉声道:“柳何潇……你可知我有多恨你。”他?面色凝重,道:“自小,你便是我们这一辈的翘楚,走到哪里,我父母都要将你比作榜样,我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我一见到你,就发自内心地讨厌你。”

柳何潇一脸无谓,嘴角居然还隐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然后呢?”

每多一刻,她便能更安全些。

张栾见他?搭话,便更起劲了些,道:“然后!?我看着你日渐堕落,恶名昭彰,心中那是一个高兴……我爹,总算不?再拿你来同我比了。”

张栾的父亲是当朝太尉,学富五车,可偏偏他是个不?求上进的,从小也没有少挨打。

说到这,张栾话锋一转,道:“可没想到你为了一个丫鬟,居然敢下我的面子!害得我被整个盛京耻笑……你!”

说罢,他?忍不?住一把?夺了旁人的刀,就想在柳何潇身上扎个窟窿!

柳何潇却不疾不徐,道:“这事难道怪我?谁让你动我齐王府的人,我总得保护好身边的人吧。”

他?神色平静,仿佛在聊天一般,循循善诱。

张栾曾经想轻薄白梨,后被柳何潇拦下,遂扒了他?的裤子扔到了街上……一时成为盛京笑谈,直到现在,都没有哪家愿意和张栾议亲。

张栾见柳何潇不?服,便顿了顿动作,道:“好,就算白梨的事是我不?该,那上次在千娇阁,你闯入我寝殿的事,怎么算!?”

柳何潇神色沉了几?分,道:“你辱我兄长,是咎由自取。”

张栾感觉自己气不?打一处来,道:“辱你兄长?呵呵,你柳家看似是国之重臣、势力最?大的异姓王,哪又如何?你兄长还不?是皇室的替死鬼!?我说说他?怎么了!?”

柳何潇面色一变,沉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张栾见柳何潇的神色,更是得意了起来,道:“柳何潇,难道你不?知道吗?当年你兄长带兵冲出辽州城,并不是他的本意……”

柳何潇面色难看,道:“什么意思?”

张栾俯身,脸上挂着幸灾乐祸,道:“那是皇上……哦不,当年还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柳何潇身子一僵,面色煞白。

他?的脑海中,顿时浮现起四年前的场景。

……

滨州城离辽州城,仅有几?百里。

柳何潇年纪尚小,柳王爷便将他?带在了身边,一起驻守滨州城。

这滨州城是一道极其重要的防线,易守难攻。于是太子的旨意是滨州城必须死守,任何将士不得擅自离开滨州,违者,格杀勿论。

而辽州城则处于北朝和东胡的交界,进可攻,退可守。他?便交给了柳何灏,让他视情形而定夺。

两军对峙,战争一触即发。

原本柳何灏发了信来,说暂时以守城为主,柳王爷和柳何潇都看到了他?的亲笔,于是也颇为放心。

谁知,一日之后,柳何灏却突然打开了辽州城门,主动袭击东胡旁支军队!

柳王爷知道之后,气得大怒:“他?怎么能如此轻举妄动!?他?才?一万兵马,居然去偷袭东胡!就算只是旁支,也应该摸清底细才?是!”

柳何潇也觉得十分奇怪,就在两人僵持之时,太子却匆匆赶来。

要求他?们严阵以待,一定要守住滨州。

柳何潇担心大哥安危,提出想增援辽州,却被太子否定了。

太子撂下一句话:“柳将军用兵如神,本宫相信辽州会转危为安的。”

可辽州的战火烧了一夜。

“父亲,让我带人去支援辽州城吧!求求您了!”十五岁的柳何潇跪在地上,少年气的脸上,满是焦急。

柳王爷声音微颤,道:“军令如山……若是你要带人出去,城门一开,敌人乘虚而入,这滨州怎么办!?”

柳何潇心急如焚:“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大哥死吗!?”

柳王爷看着不?远处的战火,面色怅然,道:“他?自己决定出兵,便要自己负责到底。”

柳何潇面色一凛:“父亲……你怎能如此无情?”

柳王爷身子微颤一下,道:“我不?仅是你们的父亲,我还是本战的主帅!我怎能因私废公?”

柳何潇仍然恳求道:“父亲……那你容我带几个好手出去,将大哥救出来,好不好?”

柳王爷默默闭上眼,道:“已经太迟了。”

柳何潇怔然看去,辽州城的狼烟已熄,城内燃起了东胡独有的惊天弹雾……那是东胡占领城池后,特别的宣告仪式。

柳何潇心中一凉,顿时这个人瘫了下去。

……

张栾见柳何潇面无血色,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不?由得有些窃喜。

“柳何潇啊柳何潇,原来你一直被蒙在鼓里啊……”他?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道:“那时太子主战,想让柳何灏主动出击东胡,赢个胜仗给皇上瞧瞧,可你父亲不?允。于是太子殿下便发了私函给柳何灏,让他务必主动出城开战,显我北朝国威。”

“可谁想到……太子殿下拿到的战报错了,东胡旁支不是几千人,而是足足五万人!所以柳何灏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

张栾饶有兴趣地看着柳何潇,道:“所以……就算你兄长是北朝双杰之一,享誉盛京又如何?还不?是一条替死的狗!?”

柳何潇嘴角微绷,死死盯着张栾,道:“你有什么证据!?”

张栾笑了笑,道:“啧啧……我好心好意告诉你这些,居然还不?信!?当时我父亲也在滨州,他?亲眼看着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上将私函递出。对了,后来你父亲也知道了,但碍于太子的声誉,便没有声张,对外只道是一次寻常的战败。”

柳何潇面色肃然,眼眸通红,他?一脸不可置信:“我父亲若是知道,怎么可能不为大哥讨个说法!?”

这些年来,柳何潇虽然气恼父亲当时不救大哥,却也能理解他的立场。

大哥死之后,柳何潇仿佛变了一个人。

在他心中,大哥一生兢兢业业,为国家,为朝廷奉献了一切,可最终又留下了什么呢!?

战败城破,枯骨黄土。

说谈起柳何灏,人们记得的,只有他?的战败和死亡。

这盛京依旧繁华,后来太子以战功彪炳而顺利登基,当时支持太子的所有人,都跟着鸡犬升天。

却没人记得,曾经有个鲜衣怒马的少年,为这盛世献出了血肉之躯。

从此,柳何潇放下兵刃,脱下战袍,开始浑噩度日。

以前,他?渴望成为大哥。

此后,他?绝不?要步大哥的后尘。

他?默默抬头,一字一句对张栾道:“我不?信。”

张栾却轻笑一声,道:“若不是你父亲会审时度势,你姐姐,又怎么有机会成为皇上最?钟爱的贵妃呢!?你柳家一门荣耀,又怎么可能延续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