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甜有点懵。
她的腿还保持着腾空的姿势,脚尖直挺挺地对着天空,相当的帅气酷炫吊,非常高手。
但这个高手现在一脸茫然地看着被她踹折胳膊的短发女生,整个人陷入了不知道是该把腿放下还是就这么竖着的尴尬状态。
怎么回事。
刚才那道声音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出现那种声音。
她明明只用了三成力道。
区区三成力道,怎么会出现这种胳膊折了的声音。
郝甜茫然扭头,看着同样一脸懵逼的秦妃和阙贝妮。
严野看着整个人快要陷入慌乱的软柿子,懒洋洋靠在车上的身体缓缓站直。
他眯眼,把巧克力抵入唇缝,舌尖一卷而没。
“有点意思。”
秦妃终于从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她第一时间就伸手把郝甜拽到了身后。
错估了自己的武力值,郝甜现在非常慌,哪还有之前雄赳赳冲过来的气势:“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她的胳膊这么脆。”
杜琦娜疼得刚晃过来劲儿就听见这话,气得差点晕倒:“你他妈……什么叫我胳膊太脆!”
郝甜拽住了秦妃的衣摆,她现在不止怀疑对方胳膊太脆,还怀疑在场所有人的胳膊都一样脆,是不是山外的人胳膊都这么脆。
她踹她家鹅都比这个力道大,她家鹅还活蹦乱跳拍着翅膀追着她满山跑要啄她,这种不可控制的事情让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慌乱的不知所措中。
秦妃察觉到她的情绪,朝身后的阙贝妮使了个眼色。
阙贝妮和另外几个女生直接把郝甜圈在了中间。
原本雄赳赳加入战圈,制造出一片震惊卧槽声的人,突然成了全场最懵逼慌乱的人。
四周观战的吃瓜群众终于从震惊的状态下回过了神,从地上捡起自己的下巴。
“我□□□□操。”黄尚泽一连骂了三声我操才勉强释放出自己激动的心情。
什么情况,现在他妈什么情况啊!
转学生把七中杜琦娜的胳膊踹折了??
她不是软柿子吗,她不是被瞿元青精挑细选选中的软柿子吗,这他妈得是铁皮柿子吧?
还得是稀缺品种铁皮柿子!
“快告诉我,”黄尚泽疯狂地用胳膊肘怼身旁一脸淡漠的窦慎,“我的眼睛没出现问题!”
“你的眼睛没问题。”窦慎说,“但你再碰我一下,我不能保证你的胳膊不会出现问题。”
“这下完了,”黄尚泽嘴里说着完了,脸上的兴奋根本压不住,搓着双拳跃跃欲试,“这下得打起来吧,杜琦娜要疯了吧。”
不止杜琦娜要疯,杜琦娜的小姐妹和七中的人一样疯了。
一群人跑过去把杜琦娜围住。
“姗姗你胳膊怎么样?”
“刚听见声儿了,是不是折了?”
“是折了吧,挺响的。”
“疼不疼?”
“妈的,十四中的人这次过分了啊。”有人义愤填膺地说。
听见这话,黄尚泽立马不爽了,指着说话那人:“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过分啊,杜琦娜仗着人多围攻我们秦妃的时候你们怎么不喊过分啊,杜琦娜拿着把小剪刀威胁要把我们秦妃头发剪了你们怎么不喊过分啊,是不是你们七中的人欺负人就是理所当然,别人踹你们一脚就是过分啊!要他妈脸不要了还!”
黄尚泽一通吼,让在一旁憋屈了半天的十四中一群男生非常舒爽。
他们按规矩办事,女生的事儿女生解决,他们在一旁只能看着自己学校的人被人压着欺负就已经不爽很久了,现在七中的人一叭叭,顿时摩拳擦掌准备集火骂回去。
今晚七中的女生来得比十四中要多一倍,秦妃她们就相当吃亏。
而且战火从男生转到女生头上,都是从黄尚泽躲到秦妃身后发生的转变,所以黄尚泽这会儿蹦得最凶,恨不得冲过去把七中的男生压在地上疯狂摩擦以解心头之恨。
七中那个男生被黄尚泽吼的一张脸又青又白,嘴张来闭去只吼出一声:“你他妈放屁!”
“现在你们的人把我们的人踹伤了,这事儿怎么解决你们说吧!”
“这事儿不可能就怎么算了!”
“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接二连三有人吼。
比嗓门黄尚泽还没输过。
他和十四中的男生顿时吼过去。
“你们他妈要不要脸啊,放眼整个瑞阳,你见哪家打架打输了还死皮赖脸赖着人家要交代的,玩不起就他妈别玩!”
“回家找妈妈要抱抱去吧,来什么九盘山!”
“胜败乃兵家常事!”骚粉战队派出文将一名,文绉绉拽起名言。
“就是!”
“你们七中的人输不起就别他妈出来玩儿。”
“这事儿我们也觉得没完!”
“没完!”
七中一个个气得面红脖子粗,两伙人就三四米远的距离扯着嗓子激情对骂。
这时,消极比赛的瞿元青终于冲过了终点。
黑色的法拉利像斗败的公鸡,连车灯都闪着心虚的光芒。
瞿元青推开车门下了车,望着前方硝烟四起的战场。
原本以为迎接他的会是铺天盖地的嘲笑,结果却是一张张委屈的脸。
七中的人几乎全部围在杜琦娜身边,他一看现场这气氛就知道这是已经干了一架了,而且他们还是战败的一方。
瞿元青顿时觉得头痛欲裂。
这他妈的要打能不能等他回来再打。
现在这情况是告诉他,他这是又输比赛又输面子吗操!
“瞿哥!”七中的人看见他顿时委屈地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扒拉扒拉跑过去三两下把事情给说了,完了非常气氛地表示,“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瞿元青的脸色顿时如调色盘般精彩。
一红一黑两辆法拉利相对而立。
严野突然轻笑一声。
所有人朝他看去。
“抱歉啊,”严野的语气没有丝毫歉意,嘴角一直挂着若有似无的笑,看着瞿元青说,“实在忍不住。”
瞿元青咬牙:“你别太过分。”
严野无辜摊手:“别冤枉我,我还没来得及过分,除非你想体验一下。”
严野的过分瞿元青已经有了非常深刻的体会,他那被撞得破了相的爱车就是最好的证据!
“说说吧,”瞿元青腮帮子都咬出血了,“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这事儿?”严野捋了一把头发,骨节分明的五指穿梭在火红色的发间,他歪头,笑得一脸嚣张,“有什么事儿吗。”
“严野!”瞿元青一拳狠狠锤在车门上,“你别以为我们七中的人好欺负,你也别太嚣张,我瞿元青可不怕你。”
七中的人全都围到了瞿元青身边。
这就是想打架解决了。
严野站直了身体,双手交握,十指捏得噼里啪啦一阵儿响。
很好,非常好,是他喜欢的方式。
瞿元青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猛兽给盯上了,后背不由一阵儿发凉。
当严野一拳砸过来的时候,原本站在瞿元青前面的两个男生几乎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朝着两侧躲去,瞿元青的双脚就跟被钉子钉在了底下似的动弹不了,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握拳迎上时已经晚了,那只拳头在瞬间逼近面门,却忽地一松,抓住他的衣领,把他狠狠撞压在车门上。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严野右手抓着瞿元青的衣领,左手在半空缓慢地握成拳。
“你说,”严野低声说,“我这一拳落在你脸上,你的鼻梁会不会塌?”
脖子被紧紧攥住,瞿元青的脸开始呈现出一种缺氧的红,他死死抓着严野攥着他衣领的手想要掰开,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撼动巨兽的力量。
瞿元青第一次感觉到了死神的逼近,比之前在山上被撞时还要让人恐惧。
“放……开……”
严野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双目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说没有事,你听得懂吗?”
瞿元青死死攥着他的拳:“松……”
“我们要讲道理。”夜风拂起了严野额间的刘海,露出他光洁的额头和眉间因为苦恼而皱起的纹路,“如果这一拳落在你脸上,只能怪你太弱,不能怪我欺负你,懂吗?”
边上围着的人均是一脸惊惧地看着他,想要上前却害怕上前。
“同理,”在瞿元青缺氧缺到翻白眼的前一秒,严野缓缓地松了手,“你们的人胳膊断了,是她太弱,懂吗。”
瞿元青弯着腰疯狂地咳嗽,眼角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流下了生理性眼泪,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看着严野。
“当然,”严野双手揣兜,仿佛一切无事发生过,一脸淡然,“非常欢迎你们欺负回来,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
“你,”瞿元青声音干哑,“别太嚣张。”
严野耸肩,朝不远处的黄尚泽他们抬了抬手:“回了。”
黄尚泽吹了声口哨。
“回了回了,点点多少人,回去开俩大包庆祝!”
十四中的人对此习以为常,一片欢呼雀跃。
郝甜站在原地,看着严野拉开车门的背影,突然跑了过去。
“等等!”
严野一条腿已经跨进驾驶座,听到声儿后又退了出来。
郝甜跑到他身边,仰头看着他。
“什么事。”严野目露不耐。
郝甜抓了抓眼皮,睁着一只眼睛看他:“我能不能坐你的车下山?”
“凭什么。”严野毫不客气地拒绝,直接上了车。他的车是想坐就能坐的吗。
郝甜连忙扒住车门:“凭我们的关系啊。”
严野拉了两下车门没拉上,看着胆大包天的软柿子,眯起了眼:“我们什么关系?父女关系?”
“那真的是一个误会,”郝甜死死抱着车门,“我可以在下山的路上跟你解释一下。”
“不需要。”
“需要的。”郝甜说,“我们以后就是同桌了,以后可要好好相处呀。”
半空中,消失了许久的月亮露出尖尖细角,疑惑地看着下方无声对峙的两人。
郝甜把下巴垫在车门上,白嫩肉乎的脸被挤得变了形,那双大眼睛里,倒映出了严野的全貌。
她就这么看着车里的男生,眼中盛满了期待。
严野喉结滚了滚,偏头。
“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