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李一帆跟着连笙一起来了将军府之后,连笙便央求他父亲连战连大将军给李一帆安排一下。
当时早就收到儿子要回来的消息的大将军早早的就在房里等着他了,就等着他过来之后,好好的父子俩之间说道说道。
毕竟自己的孩子只有十三岁,还只有这么一个崽子,连战是不可能真的那么放心让他一个人往返上千里的,早就挑了身手好的跟在他身后暗中护着,只要不是连笙要死了,绝对不出现出现。
这倔的要死的小兔崽子一点没有发现不说,这回还没有赖账,开门见山的坦言自己输了,只要求给他刚找的兄弟安排一下。
被当作人情的老父亲就这样见到了下属来回报的让自己儿子吃瘪的人。
看着李一帆的样貌,连战恍惚着沉默许久。他想起手下汇报上来的那些事和资料,最后什么也没问,直接安排李一帆跟着连笙一起。
让教连笙的老师,从头再教李一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连笙惊讶极了。
他只是想让自己亲爹把李一帆看看随便安排到哪个队里去,顺便解决一下户籍的问题,没想到这直接把人塞自己这来了。
不过他也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可能是因为亲爹见他这么多年都没有玩伴,见李一帆与他年纪相仿特意送过来陪他玩的吧。
转眼之间,李一帆便在这边塞之地呆了三年有余。
他被教导着习武上课,现在也算小有所成。
因为身体尚且柔软且年纪不大,虽然无法打好童子功,但习武成绩在他的努力之下尚可。而各类军事策略之类的课程,基本是由连战手底下的军师或者是已经带过兵打过仗的将领们来,要么教导,要么叙述后由连战来考校。
李一帆在这方面也做得很好,成绩直接超过每每在考较前临时抱佛脚苦读至深夜的连笙。
这让越发被自家老爹鄙视的连笙抓狂,不懂为什么李一帆就能够这么快的学会这些东西。明明这人之前不是当女儿养的吗?这些东西怎么会学的那么快?
他学了这么多年都还是只有被骂的份,李一帆才学了多久啊,就能被夸奖了!
他好气!
李一帆找到连笙的时候,他正坐在校场的角落一个石台上,弯着腰弓着背,低着个脑袋,走近一听,还能听到小小声的碎碎念。
“你干嘛呢?”
连笙抖了抖手里的狗尾巴草:“先生不是要我的错题的正确答案再背几遍吗?我正在背书呢。”
李一帆在他旁边蹲下来,膝盖撞了撞他:“别背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听了肯定高兴。”
“什么?莫非先生要你来跟我说不要再背书了吗?”连笙抬起头来。
“嗯……不是这个,比这个还好。”
“明天先生不上课!”听到这个更好,连笙眼睛亮了,说话的语气都透着兴奋。
“你怎么天天想着先生呢?跟先生没关系。”
连笙恹恹的回答道:“那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好消息?我现在就想先生把布置的作业全部收回去,说不用做了。”
“都说了是比这个更好的事情。我刚刚去给先生送东西的时候,遇到了连将军,将军说让我们两个准备一下,等下一次轮换的时候,让我们两个替上前军。”
“替补什么啊?下一次轮换……等等,”连笙眼睛一下亮了,求证般的看着李一帆,“你刚刚说我爹说要我们去替前军?!”
“对,是将军和我说的,咱们俩。前方的探子传回来消息,说有一小股的匈奴队伍想要从北边绕进我们城里埋伏起来,为之后的战事做接应。我们这会要迎击的就是这一小股匈奴队伍。”
连笙唰的一下站起来,将手里被他揪着都秃毛了的狗尾巴草一把丢开到了地上。
他握住李一帆的肩膀,满脸都是被惊喜砸中的欣喜激动:“我们真的要去是吗?没有骗我吧?真的?我爹终于同意我去打蛮子了?我太高兴了!”
他现在的开心是有原因的。
只因为他虽然为朝野上下均知的大将军的儿子,可惜却一直被父亲管得死死的。明明早已能以一挑十却还总是被嫌弃,不让他上最前面去冲锋。
他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却只是跟着底下的小队长一起巡逻了一下城里,处理了几起偷鸡摸狗的小事件罢了。
那些小偷在他掏出剑的时候就吓的,跪下求饶命了,弄得他一点挑战都没有。尽管这三年多来,她无数次的想要奔赴战场,但全都被连战打了回来,连李一帆都帮忙压着他,不让他偷偷摸摸的跟上去。
“这三年可憋死我了,早就想去和那些匈奴人碰一碰,看看他们有什么厉害的。这回我去了,一定要好好的试探试探。”连笙脸上扬着少年人自信的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一帆你说是吧?”
李一帆微微笑,没有作答,由着连笙在那边兴奋得晚上连觉都没睡好。
第二天,顶着略微有点泛黑的眼圈,连笙一大早就来拉李一帆起床去校场比武。
李一帆从没见过他读书有这么积极的时候。他不想动,站在场地上紧握着枪身,却仍旧外懒洋洋的打着呵欠。
“一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咱们三天后可就要上战场杀敌了,你现在不赶紧把该练的练练,把曾经学到的巩固一下,万一上战场杀敌的时候紧张怎么办?所以现在咱们得抓紧一切时间。好好的比划比划。
李一帆觉得这话怎么这么耳熟呢:“这不是先生天天对你耳提面命,要你背东西时候说的吗?你现在拿来教训我啊?”
连笙理直气壮:“我这是活学活用,先生看到了肯定也要夸我的!”
然而李一帆不想跟他比划。
他早饭都还没吃呢!
于是伸手指着连笙的右后方,瞪大眼睛惊叫道:“你看那是什么?”
连笙果不其然被吸引了,扭头看去。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转回头来想要询问李一帆的时候,面前已经空空荡荡没人影了。
连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
他气冲冲的自己打了一套拳发泄了一番之后,便打算去寻找李一帆,想拉着他再好好对对招。
然而,听说他要随队进入草原,连笙的老师立马找到了他,要求他再把自己之前讲的东西好好的背一背。
连笙很委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打个仗还要背这些东西。
他只要会武功,会打仗,不就好了吗?干什么要看天象预测会不会下雨,会不会刮风,这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不是钦天监才要干的事情吗?
但这些他也只敢心里腹诽,或者和李一帆吐槽吐槽,决计是不敢直接说给先生的,不然他爹会把他打的只剩下一副皮。
读书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又很快,坐在书桌前双目呆滞的连笙忽然听到面前窗户传来一声响。
他抬头看去,就见李一帆露出个脑袋,笑嘻嘻的看着他。
连笙哼了一下,转过头去。
李一帆趴在窗台上,伸出手指冲他勾了勾:“我们出去。”
尽管不想理这个抛下自己,让他独自一人面对先生的叛徒,连笙对于出去这个词还是从骨子里非常向往的。
他不情不愿的扭过头来,假装毫不在乎:“出去干嘛,这么晚了等会就可以休息了。”
李一帆又往里探了探上半身,压低声音说道:“我在城里发现有几个人行迹特别可疑,跟了他们一下午了。现在他们暂时安顿下来,我就特意来找你一起去看看。”
“形迹可疑?你找张哥啊,他负责城里安全的,把人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不就知道行迹可疑不可疑了。”
“不是,我怀疑他们是匈奴那边派过来的卧底。”李一帆解释道。
听到“匈奴人的卧底”,连笙这才转过来,收起了自己刚刚翻的白眼:“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卧底?咱们城里确实是还有匈奴人的,你可别认错了。”
连笙说的没错,这座位于边塞的城市里,因为之前开过通商关口,匈奴和本国进行以物易物等等的商品贸易,很是繁华了一段长久的时间,而这也导致有一些匈奴人在这边嫁人或者娶妻,定居在了这座城里。
后来两国之间交恶,关口重新关闭,部分匈奴人也没有离开,他们的后代更是不愿,选择继续在这边呆着。
这些匈奴人对这里产生了感情,也不愿意离开自己现在的家人和自己打拼了这么久的家业。
尽管这些匈奴人都已经和汉人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了,但是在匈奴派人来烧杀抢掠的时候,还是会有人迁怒于他们,造成一些恶性事件。
连战深知不能放任两方人的矛盾加深,用了几年时间好几种方法,才重新让这些有数的匈奴人被城里的汉人所接受,而这些匈奴人也不对双方的斗争发表任何看法,只是些平头百姓,安安静静的生活着。
所以,李一帆说发现了匈奴的卧底,若他认错了,或者没有证据诬陷了某个匈奴人,那就是对连战的挑衅。
而且连笙有点不相信:“他们怎么混进来的?守城的士兵怎么会没发现他吗?”
李一帆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城里的匈奴人不说我全都认得,至少十七.八是有数的,可这几个人是真的不对劲。你跟我一起去,监督一下便好了,反正离我们随队出发还有两天时间,现在去看看也没什么坏处。”
装模作样的沉吟了一下,连笙看了看桌上摊开的看了就让他头大的书,最终决定还是和叛徒李一帆出去。
“我倒要看看,那你觉得形迹可疑的人,到底是怎么个形迹可疑,又是什么样的人。”
然后,他就被李一帆带着弯弯绕绕,站在了一家窗台上都挂着粉红色纱帘,里面泛出阵阵脂粉香气的楼前。
天香楼,他们城里最大的一家妓院。
两人站在远处,连笙目光复杂的在那楼前招揽客人的姑娘,以及李一帆两人身上徘徊。
“你前面都是骗我的吧?你是不是听那些大老粗说了些什么?想要在出征之前来这里开开荤见见世面?”
李一帆抬手就给了连笙后背一下:“想什么呢?我们从后门进去,楼里指不定有他们盯梢的人。”
连笙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跟着李一帆一起到了天香楼的后门。
天香楼的正面灯火辉煌的,站着穿着清凉露着白手腕的姑娘,而后面就黑摸摸冷冷清清,只偶尔才能听见大声的笑闹声传过来。
非常熟练的翻墙爬了进去,两人顺着墙根一路走。来到二楼,想要找到他记得的那几个匈奴人所在的位置。
然而,又要躲避来往的人,又要不打草惊蛇的观察,在这人声鼎沸的妓院里面,操作的还是有些困难的。
李一帆后面找烦了,直接推开一个门就走了进去。
连笙跟在他身后:“怎么这回你就不怕打草惊蛇了?”
他还想再说,抬头一看,住了嘴。
原来这屋子里面还有一个姑娘,正坐在梳妆台前编发。此时见到他们两个男人闯进来,有点不悦的皱着眉。
“两位,雪梅今晚已经有客人了。”
连笙小脸一红:有些讪讪的:“不好意思,我们是走错房间了。”
他说着就要上前去拉李一帆,然而李一帆直接站到那姑娘面前,问道:“你的客人是一群匈奴人吗?”
雪梅没好气的说道:“我管他匈奴人汉人,反正是让我赚钱的人。”
李一帆想了想,唇角挑起弧度,十七岁的少年,笑得眉眼弯弯:“小姐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漂亮的姐姐呢,比门口那些好看多了。”
听到这话,雪梅的面上好了一点:“你这少年了嘴这么甜,也不知道夸过多少人了。”
“没有,我这是对姐姐情不自禁的从内心表达!我就是认为姐姐漂亮,貌若天仙!”
那雪梅笑了起来,抬起手,用手帕微微掩着嘴。
连笙在旁边看着李一帆这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把一个人哄的笑开了花多手段,内心略有些惆怅。
他还记,连战曾经找到他,要他不要带着李一帆去什么危险的地方,让人被带坏了。因为李一帆是个可塑之才,不能走歪路。
当时连笙在父亲面前就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保证绝不会带坏自己兄弟,也会看着不让别人有机会带坏他的。
可现在看这架势,这说话方式,李一帆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已经学坏了……
连笙正愁眉苦脸的思考着自己会被父亲打断哪条腿的时候,那边,李一帆已经和雪梅两个人熟练的仿佛认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听着李一帆不重样的夸赞话,雪梅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擦了擦眼角,拍了拍李一帆的肩膀将他往外推:“好了好了,知道你这小嘴抹了蜜,快和你同伴出去,别耽误姐姐打扮,不然待会妈妈上来可有的受了。”
李一帆身子一转,灵活的脱离开了雪梅的控制,又重新站回了原来的位置。
雪梅一愣,刚想说点什么,就看见李一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钱袋,那钱袋上下一抛,就发出钱财在里面碰撞的清脆声音。
她喜欢这个声音。
“那匈奴人又高又壮,身上还总是有臭味,像姐姐这样身上带香吸引蝴蝶的仙女,怎么能够去伺候那样的丑男人?”
雪梅双手抱着胸,懒懒的说道:“那小弟弟你想怎样?bao养我吗?还是给我赎身?恐怕你这点钱,不够哦~”
“姐姐这从天上来的人物,怎么能用这些俗气的金银来对比?那是玷污了姐姐!所以这笔钱只是想和姐姐做个交易。”李一帆顿了顿,“一个划算的交易。”
雪梅有点兴趣了:“哦?那你说说?”
见面前这位女子有要看戏的意思,李一帆脸一变,立马俊眉紧促愤恨不甘的说道:“那几个匈奴人实在不是东西!我和哥哥阿娘在街上走着,阿娘在买东西没瞧见他们,他们自己撞到了我阿娘,结果那几个人就指责我阿娘不看路,还打了她一顿。”
“害的阿娘现在还躺在医馆里面!而且他们不光打了我阿娘,还把我哥哥的钱袋给抢走了,说是赔他们的伤药费!啊呸!你说这气不气人?”
李一帆越讲越气愤:“那几个匈奴人仗着连将军之前颁布过的条例横行霸道,说要是我们敢动手,他们立马就上报给连战军说汉人欺负他们!”
“连战将军是我们最好的将军,保护了我们,我怎么可能因为这几个人渣,因为这点小事就去打扰连将军,我要自己报仇!”
“哦,那你想怎么办呢?”雪梅饶有兴趣的问道。
“我跟了他们一个下午,见到他们进了这里,我就想着机会来了,只要姐姐你同意,我可以扮成你的样子去到他们房间。”
雪梅惊讶的眼珠子上下看了看李一帆:“你可是男子,你怎么扮成我?而且你一个人进去,里面那么多人,你不是去送打的吗?”
“这姐姐就不用操心了,我跟我阿娘学得一手好本事,描眉画眼不在话下。只要姐姐在给我拿一些妈妈们最喜欢的那些东西,再给我一壶酒,我就有的是办法让那群人自作自受。”
李一帆猥琐的笑着:“嘿嘿嘿,到时候我再离开,把门一关,里面一群大老爷们,姐姐你知道的哦~~不过为了防止外面的妈妈起疑,还请姐姐扮作丫鬟陪我们一起进去吧,只要姐姐在旁边,戴着面纱不露脸,就绝对不会有事情的。”
顺着李一帆的话想了想,雪梅大概知道他想做什么了,掩着嘴唇笑道:“你可真是,这什么馊主意都想得出来。”
“那没办法,谁让他欺负了我阿娘和阿哥,我是男子汉,必须要保护他们,要站出来!”
那雪梅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再加上她一直迟迟拖延时间化妆而不是早早的就去那边伺候,就是因为来的是三个匈奴人,她去了可能就出不来了。
还想多活点时候,雪梅胆子又大,立马就同意了。
她拿走了李一帆的钱袋,转身出门,去拿李一帆要的东西了。
等到她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李一帆已经穿上了她的衣裙,正坐在梳妆台前弄着头发。
雪梅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但她没有出声,就站在旁边看着。
外面有人敲门来催,说那边的客人等急了,雪梅就让她们在想办法,自己妆容还没有化好。
李一帆也不耽误雪梅给自己挣来的一点点拖延时间,手下动作飞快。
在边塞三年的时间,他变了很多。肤色比原来黑了一点点,但在此处却仍旧算是白皙。经历过风沙的面容,线条流畅出一股坚毅之感,剑眉星目,旁人见到他,总要夸他一句长得真俊。
但是,现在长得俊的他假如和曾经的李依繁站在一起,想来绝对不会有人认错的。因为不光是面容上的变化,气质上两人也有了极大的差异,根本是南辕北辙。
手上捏着刀片,李一帆回想着记忆里的模样,将眉毛好生修剪了一番。
原先的剑眉硬生生的被改了形状,变成了弯弯的眉毛,连笙在旁边笑得打跌。
然而等到李一帆完成了全套,粉也扑了衣服也穿好头发也扎完了之后,再站起来,忽然低眉顺眼的冲着陈生一笑。
连笙就觉得自己笑不出来了。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仿佛直接换了一个人的兄弟,结巴的都要说不出话来了。
旁边的雪梅也更是诧异。
她当时觉得,李一帆不过是个少年郎,气性大,求到她这里来,想来真的是想对那匈奴人干点什么。
原本想着这孩子想的简单,就等他真的自己收拾打扮一番,就知道一个男子要装女子是多么困难的事情了,到时候自然知难而退,毕竟没有哪个客人会要一个这样不伦不类的青楼女子服侍。
然后她就能随随便便赚了一笔不用上交的银钱了,简直美滋滋。
可谁能想到,现在这个柔顺的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刚刚那个皎洁又嚣张的少年?
李一帆见两人都不说话,提着裙摆自己左右看了看,觉得没什么问题了,然后立马看下连笙。
这让目瞪口呆着的连笙忽然感觉背后寒毛直竖。
他直觉不好,可还没逃,就被李一帆的擒拿手给抓住了肩膀。
“你要干嘛?”他叫道。
李一帆把人摁在凳子上,伸手就抽他腰带。
“我是要帮娘和你报仇,哥哥你怎么可以在旁边光顾着笑?当然也得当丫鬟进去伺候我这个大小姐。”
连笙挣扎无果,硬是被逼着穿上了女人的衣裙不说,还被李一帆对着脸上下了手。
雪梅在旁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兄弟俩。
她原本拖地的衣裳穿到这两人身上刚刚好,只是男子毕竟是男子,就算是少年也比她的肩背宽大。
平日里的衣衫原本做的就是宽大型,只为了衬得自己身子飘逸一些。现在穿在这两人身上,刚刚好不说甚至有点紧绷。
但李一帆直接伸手随意拉了拉,调整了一下就也还好。
不过若说李一帆现在的打扮看起来真的像个女儿家的话,那他哥哥的打扮就有点不尽人意了。
肤色太黑,轮廓过于清晰,脸庞大,肩膀宽,手臂那里还紧绷绷的,一看就好像肥肉很多的样子,模样极其不标致。这样的人在他们楼里,那是烧火都嫌碍眼。
雪梅还没开始笑,就被李一帆也摁在了凳子上。
他一边拿着胭脂调色,然后在雪梅脸上动作,一边说道:“姐姐你扮丫鬟进去,我就说你脸上伤了毁了,见不得人,他们嫌你丑就不会动你。到时候就算里面发生点什么,我们出来妈妈要问你,你也就说里面的客人太凶,抓伤了你,这样就能把你摘出来了。”
没想到这少年还想到了这,雪梅对他刮目相看,也就没挣扎。
等那少年弄好之后,雪梅往铜镜里一看,瞧着脸上红红的一条,还真像是被什么利器刮过的伤痕。
要不是亲自感觉到李一帆是在自己脸上用粉扑的,她都会怀疑自己的脸真的受了伤了。
三人都打扮好之后,刚好外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已经是来催第四次了。
外面的丫鬟都带着哭腔了:“雪梅姐,你好了没有啊?那边的客人真的闹起来了,再不过去,就要镇不住了!他们真的会打人!”
这回,一直说没有好的雪梅终于把门打开了。她戴着面纱,摆摆手示意外面的小丫头走开,然后趁着没人,领着身后的两人往那个房间走去。
站在门口的时候,雪梅还记得自己的角色,后退一步让位给了李一帆。
李一帆整理了一下自己衣裙,真的没有问题后,慢慢推开了门。果不其然,他下午跟踪过的匈奴人就正在里面桌旁坐着。
见到门被打开,里面的三个人立马看了过来。
坐在中间的那人用手用力拍了拍桌子,大声呵斥道:“不过是个妓,我来寻开心你居然敢磨磨蹭蹭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还不赶紧滚过来伺候爷!”
听到那带着明显口音的官话,李一帆勾起唇角,温婉的笑着走进来。雪梅关上了门,和连笙两人站在李一帆身后低着头。
李一帆往前走了两步,眉头轻皱,右手拿着手帕挥了挥,然后搭在自己的胸口上,遮住了他刚刚用衣服垫起来的胸:“爷别这么凶嘛,人家害怕~~”
他故意掐出来的嗓子让连笙打了个激灵。
他开始反思,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进到这个房间里来探听消息,用其他的方式难道不行吗?不过是探查个形迹可疑罢了。
还没想完,就听到那边匈奴人换了一个人拍桌子:“知道我们凶还不赶紧过来?磨磨蹭蹭做什么呢!”
李一帆微微侧过头,四十五度低头:“爷有所不知,近日我这身子有些不适。”
第三个人tui了一声:“你们这些妓,怎么可能身子不适?”
说完之后,三个人齐齐笑了起来。
互相挤眉弄眼暗示了一番后,三人转过来面对李一帆他们的时候却仍旧是凶神恶煞,仿佛马上要生吃了他的肉似的。
李一帆也不躲避他们的视线,慢慢的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夜里睡觉的时候,老觉得今天有什么大事发生,可能是有贵客登门,所以晚上没睡好,今早起来才憔悴的很,特意请了相熟的问诊大夫来把把脉。”
听到‘贵客’,面前的三人,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一点点:“知道我们是贵客,那还不赶紧滚过来。”
李一帆侧身躲避其中一人伸过来的手,又往后退回了几步,羞恼的说道:可是你们虽是贵客,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道三位愿不愿意帮忙实现一下呢?”
伸出去的手被躲开了,那人很不满:“你们这娘们儿唧唧的说话吞吞吐吐就是恶心,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现在温柔贤淑人设的李一帆也不动怒,柔柔的说道:“我那大夫说了,我这是熬了夜,伤了肝,所以才神色憔悴,要在房里多扑点胭脂遮掩一番。那现在见着了贵客,能不能请三位贵客劝我一句,小心肝啊?”
“行行行,小心肝,别磨叽了快过来。”那老大说完之后,咂摸了一下,猛然拍腿哈哈大笑。
原本等的生气的情绪一扫而空,指着李一帆:“我不光要叫你小心肝,还要叫你小宝贝,快过来,让爷香一个!”
周围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
连笙猛的一抖,差点没控制住自己就要抬脸。他绝望的想着,也许他猜不到他爹会单独打断他哪条腿,就李一帆现在这样子,他爹会把他两条腿都打断了!
不不不,那掐着嗓子说这话的绝对不是他兄弟,那是被鬼上身了!
然而据他猜测为鬼上身的兄弟一点表情都没变,转身从他端着的盘子里把酒壶端走,走到那三人面前开始倒酒。
“爷笑什么呢?雪梅怎么不明白?不如咱们来喝点酒,配点小菜,再好好的和雪梅好好说说,这是笑什么呢?”
淡红色的酒液从细细的壶嘴里倒入了小小的杯中,一股香甜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在空气中逐渐攀升,最终被吸入三位匈奴人的鼻中。
李一帆言笑晏晏,仿佛真的不明白一般,睁大眼睛看着最中间的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昨天想二更三千字,结果越写越多还没到想收尾的地方,七千字的时候已经一点,实在困就睡下了
哎,昨天熬夜了,熬夜伤肝
所以,大家能提醒我一句,小心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