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要她活!

李柏群当然不会将这事说出去,他自小就是师父养大的,师父待他如亲生子,他自然敬重师父爱戴师父,不忍看到师父这几十年来为云华宗勤勤恳恳的辛劳付诸东流,也不忍看到师父威名扫地;再者说了,就算是为了师妹,他也会将这事隐瞒下来。

他匆匆忙忙随口跟巡逻的师弟们扯了几句,只说是崖底有怪物,重伤了他,却又交待他们千万不要过去,自己现在要先跟师妹商讨此事。师弟们一头雾水,但毕竟还是要听大师哥的话,只好继续巡逻去了。

李柏群急匆匆地向着梅清渐的小院跑去,要她小心提防,又生怕慢过师父,脚步踉跄着飞奔。一路途径无数弟子,处处都是人,梅霜华紧随其后,潜藏在屋顶上,沉着眉头,处处都不好下手!

梅霜华醒了。但梅霜华早已经不再是从前的梅霜华了。现在这桩事如何解决,是人心头大患。不止是李柏群疾走奔驰,梅清渐同样忧心忡忡。

梅清渐将白鹿拉进了自己房中,虽然明知道她帮不上什么忙,但知道这件事的来来去去也就是那么几个——

李柏群最不会出卖她,但她不能倚靠他,有些心思还是尽早断了为好,免得再给他空空的指望,还拖累了他的感情;而晏玉书,他最可倚靠,却又不知能不能信任,终究也不过是个外人。算来算去,就剩下一个白鹿,或许帮不上忙,却能从旁开导。

屋中门窗紧闭,外面的天阴惨惨的,早上还出来的太阳一晃眼就没了,只剩下惨淡的光线投射天地,勉强照亮眼前景物。

梅清渐和白鹿面对面在桌边坐着,一个心神不宁,一个犹豫不决。白鹿试探性开口,“那,你今后是打算怎么办?老宗主他……”

“我父亲他,”梅清渐徐徐吐出一口气,神情忧虑却坚定清醒,她摇摇头,“他早已经不是我父亲了,起先被投入阵中的尸体阴气已经蚕食了他的心智,让他害死了那么多云华宗弟子。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天,他不得不死。”

只是,不知事到如今,梅清渐该怎么去和她已经走火入魔的父亲斗。她当然想抱住父亲的名声威望,但事已至此,保护云华宗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其余的,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白鹿坐在桌边,犹犹豫豫地看着梅清渐,直到自对方口中听到那句“他不得不死”,她才猛然间下定了决心,她想帮帮梅清渐。“其实,若你真是这么想的话,或许我有办法可以帮帮你。”

屋外,李柏群跌跌撞撞来到门前,浑身是血地扑在了门板上,闯了进来。梅霜华紧随其后,左右看看,院中空无一人,他暗笑,这倒是来得正好!他抬起手掌,梅清渐的屋顶浮出偌大的一个手掌印,兜头一盖,将整个屋子都蒙住了。布下结界一层,自此屋内外两个世界隔绝,各不感知。

梅清渐和白鹿的对话骤然被李柏群打断,两个人猛然一惊,才匆匆跑过去扶,却见天色忽而暗了,原本就阴惨惨的天像是被一层黑洞洞的幕布笼罩起来,不见天光不晓日月。

疾风倒涌而入,门板被风撞在墙壁上,劈啪作响,门后现出了梅霜华高大魁伟的身躯和一张阴沉沉的脸。他冲着梅清渐一抬手,“将玉佩拿来!”

梅清渐下意识提起剑,将白鹿和李柏群挡在了身后。她的身子一向纤瘦,但向来挺拔,像是翠竹一般直直挺/立,这是梅霜华自小教导的结果。他要她临危不惧,要她不畏艰辛死亡。

白鹿一只手捞着受了伤摇摇欲坠的李柏群,惊惧地望着梅霜华——完了完了完了!打不过打不过打不过!!!她左右再看看,屋子里统共就三个人,一个受伤了的,一个是她这种小菜鸡,还有一个厉害些,但肯定打不过功力深厚的梅霜华!

到了这时候,她突然无比想念晏玉书。早知刚才梅清渐喊她来时,她该把晏玉书拉上的!

【不必怕,我不是说过,我绝不会让你死。】

白鹿猛然听见脑子里的声音,一愣,【但,你能护住我,又护不住他们。】

他们三个现在就仿佛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绳子断了,三只蚂蚱一起翻。她已经预知自己不会死,但心中还是不禁担忧另两只蚂蚱。且绳子现在细细弱弱危危欲断,她毕竟在绳上,心中难免惊恐。

遥遥那一端,被白鹿在生死关头挂念的晏玉书,正优哉游哉斜倚在床边,抱着胳膊赏梅。由白蕊红梅想到了晨间花瓣上的露水,由花瓣露水又想到了白鹿那双水汽氤氲的眼,再顺着想到了这两日发生的事,最终悠闲的心情在想到霜华剑时,便凝滞了。

他开始在心间盘算,盘丝转已然在白鹿手里了,他不能抢,只得放弃。但霜华剑近在眼前,不论是明抢还是暗盗,都一定要拿到手!

突觉远处邪气冲天,晏玉书猛然惊醒,细细观望。偌大一座雪山映在他的脑海中,画成一面图,邪气来自东南角,不远亦不近,那距离大概是……梅清渐的小院!

在察觉到邪气的位置时,他骤然翻身坐起,眉头向下沉坠着,心却向上提了起来。他自然不是担心梅清渐,但白鹿还在梅清渐的小院中,他在乎白鹿的安危,毕竟那可是他的小媳妇儿!

急急赶过去,远远便瞧见梅清渐的屋子上方混沌一片,灰败惨败的雾气笼罩成团,将屋子整个包裹住。旁人感受不到这邪气,也看不穿这层雾,只会觉得房间与平时无异,但晏玉书却一眼便将它看个透彻。

抬手强攻,这枯白的雾却看似软塌塌不堪一击,实则柔韧又牵连成丝,丝丝缕缕坚固地绕在一起,破不开也进不去,将里外隔绝了个透彻。

晏玉书再次心慌了,似乎不知从何时开始,遇到有关于她的事,他就很容易心慌,这不是个好兆头。他其实向来不喜欢无法完全被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事或人,但他又破例了,明知自己的心情在悄然发生变化,却还听之任之,甚至甘之如饴。

人间的感情就是麻烦,但偏偏他喜欢这样被麻烦的感觉。

一层雾将晏玉书和白鹿隔绝开。晏玉书僵直站在门前,手指渐渐蜷缩成爪——这样的邪气倒也不是完全破不开,可要想破开,就不得不使用那一招。但,万一她看到那样真实的他,便不禁怕了他,该怎么办?

蜷缩运气的指尖迟疑了,停顿了,晏玉书停住了动作,直直望着一团雾,灰沉沉的雾好像压在了他的心上,纠纠结结透不过气。

但,万一他不出手,她因此而死呢?

——脑海中猛然间就冒出了这么个想法,晏玉书的心突地一颤,一颗心仿佛悬在钢索上摇摇欲坠,他还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要她活!

哪怕她会怕他,那也是活着怕他!只要人还在,就摸得到碰得着,他哪怕是强行将她绑在自己身边,哪怕她再惊再怕,那也是活生生地待在他身边的。可万一她死了,那才真是万事空空,什么都没了!

晏玉书迟疑了短短一瞬,终于拿定了主意。他的眼神沉了下来,黑影从瞳仁放散出来,遍布填满整个眼眶,一双眼彻底黑了,成了黑压压的空洞。

屋中梅霜华步步逼近,三人连连后退,箭在弦上千钧一发,白鹿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的背抵住了墙面,终于退无可退。

窗子还开着,透过枯白的雾气,极其微弱的光线透进来,在地面上斜斜投射下一道细弱的影子。影子随着白鹿的动作而动作,随着她的惊惧而颤抖。突地,这么细弱的小小一片的影子无限拉长了,渐变深了,直至铺满整个墙面,将白鹿温柔地包裹起来。

扑鼻而来的,是那熟悉无比的气息。只不过这次没了檀香的遮挡掩盖,那股潮湿阴冷的气息铺天卷地袭过来,将她包裹起来,明明是侵入骨髓的寒湿,她却莫名感受到了几分温柔意味。

白鹿心头一喜,一个激灵——他真的来了!!!

人无法穿破结界,但影子可以。影子无声无息,有光便可行,晏玉书化成了一道向四面八方无限延伸的影子,包裹住了白鹿,也包裹住了整间屋子。

梅霜华的邪气很重,可这点邪气与晏玉书相较起来,简直是不值一提。怨毒与阴戾的气息席卷而来,渐渐的,整间屋子都被这黑压压一片的影子填满了。梅霜华眼前渐渐有人形隆起来,从脚、腿、腰腹到了胸/膛,直到出现了脖颈和头颅。

是人形,却是黑沉沉的一片模糊影子。面上渐渐现出一点皮肤颜色,其上却呈现斑驳的黑色纹路,黑影在他的脸上来回流动着,像是浮在了皮肤上,显得妖冶又可怖。

梅霜华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强大邪气,却不屑一顾,他冷笑,“你是哪里来的邪祟?竟敢在云华宗放肆!”他抬起掌,正准备将眼前这不知是什么的东西打散。

突地,这黑影动了,只是动了一只手而已。他的动作快准狠,手指精准地掐上了梅霜华的脖子,铁钳一般地禁锢着对方,要人动弹不得,黑气从他的手掌下窜出来,绕成一阵烟雾。梅霜华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一下,就昏死过去。那么魁梧又功力深厚的堂堂宗主,就这么软趴趴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兄弟姐妹们,同志们,敬爱的读者朋友们,我看到了大家有关加更的评论。

我我我……我其实有一个,十分大胆,十分不成熟,十分心虚的想法……

我想参加下个月月初的日万活动[内心充满心虚…]

那个活动就是,每个月月初的5天每天日万,然后就可以上一个勤奋更新榜,不过能不能蹭上这个榜,好像也是跟运气有关。

所以我我我我我……我想去试一试

犹豫了好半天,还是在作话里写下来吧,给自己立一个flag,看看回头会不会被打脸。

从今天开始,我每天在作话里更新一下码字进度,希望大家帮忙监督我,鞭策我

如果我没能做到的话,要不你们就……直接把我捶死算了QAQ

截止到这一章发出来的时间,我终于存下来五千稿,等晚上再肝一肝,争取再肝出来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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