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他甘之如饴

白鹿有点想捶晏玉书。

但她还没来得及,远远躲在对面的泱泱人形突然躁动起来,他们不敢冲着晏玉书来,都纷纷仰起头,目光冲着一处看。

白鹿顺着他们的目光向上看去,于晨光熹微之中望见高耸的雪崖壁上,长长一条绳索垂下来。

李柏群借着绳索攀在了崖壁上,梅清渐原本自恃功夫高超,没打算用绳索,但却没想到,才从崖边上跃下来,她便觉着自己的灵力被封,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幸好李柏群一手抓着绳索,一手抱住了她,两个人这才稳稳地落了下来。

他们是来救晏玉书和白鹿的。可现在看来,事情和他们想象的大不一样。

两个人还未落地,绳索停留在崖壁上。

李柏群瞧见崖底的境况,不敢贸贸然往下落,只好先这么停着。他望着崖底下成群的“人”,表情惊疑不定。

再反观梅清渐,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李柏群的肩,脸色很不好看,有逃避有惊恐,也有沉痛,总之没有半点意外的样子。

这神情就很值得咂摸咂摸了。

白鹿仰头望着他们,将梅清渐的表情尽收眼底。她突地想起来——

按照书中的情节,白青崖被扔下雪崖,晏玉书便和梅清渐一起去救她。而在找到她之前,这两个人共同在崖下度过了一小段时光。原作者写这段情节时结束得仓促,只说是晏玉书和梅清渐之间约定有了秘密,并且从雪崖上来之后,他便助梅清渐登上了宗主之位。

而现在看来,这会不会就是梅清渐的秘密?

白鹿压下所有的心思,看着他们缓缓落地。

对面那一丛丛似人非人的东西更加躁动了,但碍于晏玉书刚才的震慑,他们并没有像一开始那般争先恐后地扑过来。

指望晏玉书主动护着这两个人是不可能了,白鹿原本想将他们拽过来一些,好歹距离晏玉书近一些,也就能安全一些。

但眼见着李柏群将手中的霜华剑一横,灼灼剑华,将他和身后的梅清渐护住了。法器毕竟是法器,霜华剑是云华宗的镇宗之宝,这阵法虽然很邪性,会压制住人的道行,但霜华剑可不是寻常能被它压过的东西。

见他们两个来,晏玉书只好收敛了身上的邪气。原本游走在白鹿身体里那潮热的温度褪去,她冻得一个激灵,往晏玉书那边又靠了靠。

晏玉书深觉,自己被打搅了,心情很不愉悦,但笑得却比清风还要朗润,端出了往常高洁如皎月一般的架子。

“劳烦二位亲自跑一趟下来救我们,但……眼下情况实在是有些复杂。看起来,这似乎是贵宗的私事?”

李柏群到底还是心思简单,他这会儿被崖底下的东西岔开了心思,也就没时间去想晏玉书刚才对他横加污蔑的事情了。

他的目光流转过对面崖下一丛丛人影,其中,超过半数都是云华宗的弟子,有些他甚至还可以叫出名字来。

“近些天来,我们云华宗的确是先后失踪了不少弟子,没有半点线索和征兆,遍寻人又不得。却没想到,他们竟然,竟然被困在了这里!”

一面说着,他一面抬脚,向着对面的人群去。

可他却没能走过去,因为梅清渐死死摁住他的肩,拦着他不让他再向前半步。

“别过去!你不能过去,他们早已经不是人了!”

李柏群愕然地回头,“你怎么知道?”

梅清渐张口,却语塞,喃喃说不出话。

晏玉书看向梅清渐,又故意开口,给正欲烧起的火添了一把柴,“怎会如此?”

梅清渐突然被发问,原本心思就有些慌乱,现在被这么一惊,就更慌了。她迟迟疑疑,“我,我不知,这与云华宗无关……”

李柏群整个心里装着的都只有一个梅清渐,他对她是再了解不过的了,看她这模样,他就猜到,不论眼下的场景是否与她有关,横竖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他循循善诱,“师妹,你别慌,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这些师弟们,怎么会平白无故被扔到山崖下来?”

晏玉书便笑了,他看似温柔实则咄咄逼人。

“不是被扔到山崖下,而是被扔进了阵法当中。是万鬼阵,只不过这阵法还不到火候。先前李兄闯龙门阵时剑气太烈,便将这阵法意外破开了,放出了被困于其中的亡魂。”

亡魂——即是说,他们早已经死了。

李柏群瞪大了眼睛,望望遥遥聚在远处的师弟们,再看看梅清渐,看着她犹豫不决的目光,心瞬间就沉了下去。

真相仿佛呼之欲出,但晏玉书并不关心真相,他只紧紧盯着霜华剑。那两个人现在纠结于阵法,并无任何防备,如果要抢剑的话,此刻就是最好的时机。而若是要抢剑,眼前的这两个人,势必是不能留了。

晏玉书蓄势待发,时刻准备出手。他的手已经微微抬起了,可他突地又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遂回头,垂眸望向白鹿,将声音压得很低,道:“若我说,我现在要杀人抢剑,你会拦着我么?或说,你会怨我么?”

白鹿先是一愣,随即才意识到,晏玉书竟然是在征询她的意见?她摸摸鼻子,喃喃好半天,半是受宠若惊,半是被他的话惊吓住,“我……你如果一定要这么做,以我这点功夫,想拦着你自然是没可能的。你是自由身,我也没什么权力拦着你做你想做的事。”

她轻轻地抬起眼,说这话时自己都显得十分心虚,又十分没底气。因为她还拿不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子,怕极了是自己自作多情,高看了自己。

她更小声道:“但,我大概会忍不住怕你吧?而且,梅清渐她,已经算是我的朋友了,你要是杀了她,我会怪你。我确实是无权阻碍你,可同时我怎么想那也只是我的事,你也没权力控制我的想法。”

晏玉书默了默,突地松懈下双肩,神色有些无奈,“我知道了。”

半晌过去,他又沉沉叹口气,“啧,这人世呐,向来就是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束缚和羁绊,做事总得思前想后束手束脚。我觉得,很麻烦。”

白鹿抿着唇,忍不住回嘴,“那是你没看到人世间种种束缚和羁绊背后的感情,也没看过这其中的美好。”

晏玉书侧眸,斜睨着她,眼神中突然涌起了星星点点的笑意,还藏着几分得意。只是看了那么一眼,他便收回了目光,直直望着前方,摇摇头,“不,我方才已经看到了。”

确实麻烦,做事要费更多心思,但他甘之如饴。

白鹿当然听懂了他说的是什么,她侧头看过去,他却早已收回目光,故意不看她,只留下一个侧脸,引人遐思。

晏玉书不能杀人抢剑,因为他怕白鹿真的会怪他怕他,一下子所有歪心思都歇了,只好专注地看眼前这一出好戏,看着梅清渐和李柏群之间的步步纠结。

李柏群实在是太过了解梅清渐,她只是不经意间的一个动作或眼神,就能被他轻易识破。而他现在认定了她和这阵法一定有什么关联。

“师妹,但凡是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告诉师哥。从小到大,我向来都是向着你的,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会是如此!”他言下之意,就是说,哪怕梅清渐的确是做了错事,他也愿意帮她隐瞒帮她承担。

梅清渐眼看瞒不下去,她迟疑了很久,眼神慢慢沉下来,也坚定下来,轻轻一点头,承认道:“是我。是我做的。”

晏玉书悠然笑了,面容诚挚地提醒,“万鬼阵是邪阵,非得有个几十年的道行,否则不能驾驭。我想,依清渐姑娘的功夫,恐怕还没这么能耐驱使它。再者说了,这事儿可不是什么好事,慌张认下来,对你可一点好处都……”

话还没说完,就被梅清渐骤然打断,“晏大侠!这是我云华宗的家事,和外人无干,请你不要插手了!”

她难得这么失态,看来晏玉书是真的戳到了点子上。

晏玉书便不说话了。但经由他这么一点,事态已然很明朗——

既然这不是梅清渐做的,那能让她不惜自己顶包也要护住的人,还能有几个?前些日子云华宗不断有弟子失踪,且半点线索也无,能在悄无声息中抓走这么多弟子,而又不引人怀疑的人,又能有几个?

李柏群脑海中猛然灵光乍现,其实,自从师父病重之后,似乎就……再没有弟子失踪了?他心头一颤,“师妹,这事非同小可,我是大师哥,你不要隐瞒,把事情跟我讲清楚!”

梅清渐蓦然一闭眼,瞒不住了。从下至崖底,看到这众多师兄弟的时候,她便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该从哪里讲起呢?算起来,其实一切的根源,从她出生那天起就已经注定了吧?

四十年前,梅霜华登上了云华宗宗主的位子,那时他也雄心壮志,满腔抱负,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将云华宗发扬壮大。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在他当宗主的这些年内,云华宗收纳了不少弟子,虽很少有天赋异禀的,但大多都算是小有所成,在江湖上也闯出了各自的威望。眼见着当年各个修仙大宗一一败落,而云华宗却始终屹立不倒,成了如今的第一大宗。梅霜华得意于自己做出的成绩,傲然于他给云华宗带来的一切。

二十年前,梅清渐出生了,宗主夫人于当夜难产身亡,留下了这一女。

梅霜华和夫人之间感情向来好,夫人这么一走,他也无心再娶,便半放养着将女儿养大。他索性将全部的心思都倾注入云华宗中,这么些年来一直是孤身一人,膝下也只有这一女。

作者有话要说:害,我万万想不到,昨天看到了评论区里更多被头发问题困扰的小姐妹。

再补充一点东西吧,还是关于护发。

其实洗发水或者生发液什么的那都是外用产品,还有一个比较简便且便宜的方法,我现在每天也在坚持,就是用木梳子梳头,每天想起来了就梳几轮儿,每次梳上个二三十下就可以了,而且不用梳到发尾,只梳头皮的部分就好。最好是木梳子,或者是特制的那种按摩梳也可以,因为别的材质静电非常大。这样是为了刺激头皮细胞,也就是毛囊,用这个方法唤醒它们,并且充满深情地告诉它们:你们还没有死,你们还要为我长头发……

再就是,什么黑豆黑芝麻之类的,常备着吧。我的麻麻,每天生吃两勺黑芝麻粉或者核桃粉,坚持了有大概一年多点吧,她头上有一块斑秃已经好了(当然斑秃好像有自愈功能,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它自愈了)只不过,确实很难吃[摊手]

最后,今天就是除夕夜啦!我今儿吃了一天的好吃的哈哈哈哈,虽然临近年关发生了很大的事,我们势必都会受到或多或少的影响,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希望咱们2020年都能更好,实现目标,身体健康,也希望,被感染的人们能平安恢复吧,期待这件事带来的影响不要再扩张,也期待这件事能够早点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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