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叁肆

他太皮了!皮实得叫他无奈。

醒来时,周瑜已穿齐衣物了,也不知他是怎样挣开了束缚,正歪在他身边笑盈盈地看他,似乎一直在欣赏他睡颜。愣一下,他伸手拿自己衣服,被周瑜按住手。

“还难不难受?”话音很温柔。

“没事了。”赵云边答话边要抽手出来。

“以后不舒服要知道说,不要自己闷心里,记住了吗?”

“知道了,”赵云笑笑,“你放手让我穿衣服啊。”

“你别动。”

静默。试着再摸索自己衣服。

“别动。”又被周瑜按住手。

“你到底要干嘛?”

“我替你穿。”周瑜冲他笑。

脸一红,随他去了。至于穿衣过程中,被这畜生又揩了多少下油,没法计量。

周瑜的手轻轻地在他肩上一处伤痕摩挲,“上回见你,这儿还没有伤呢,这怎么了?”

赵云搔头,“不记得了。”

“怎么会不记得啊?!”昨夜忙着欢愉,一时还不及顾上问这茬,这时到了一并算账时候了,周瑜冲他大声吼。

下意识地捂下耳朵,大清早的,就这么发疯,耳朵都要被他震聋了,赵云白眼,“就是上战场受了伤呗。”

“你不是从军十年从未有败绩吗?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这都多久了,伤痕还这么横亘在肩上,定然是再也消不下去了,当时一定伤得很重啊!当时,自己都不在他身边,不知他为何受伤,也没有照顾他养伤。

“你烦死了。”受不了了,这人怎么总是在一些小事上没完没了地缠啊?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信不信我把你捆这儿,叫你这个月都回不去?这伤到底怎么弄的?想不起来就躺这儿再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什么时候起来!”继续冲他大吼。

怕了他,赵云努力回想一下,还是,想不想来。沉吟道,“行军打仗,受伤不是常事嘛。”奇怪了,没有败绩跟受不受伤关系不大吧?

“居然还是常事?!”周瑜大怒,“我早就叫你跟我一块来江东帮仲谋!我跟他这么多年,也就受过一次伤!你跟的人,叫你受过多少伤了?”

“男人受点伤就受了,有什么大不了。”他到底是在炸哪门子毛啊!头疼!受伤时都没有这么头疼。

气得周瑜俯头就在那道伤痕上咬了一口。

“嘶......”吸口气,将疼痛咽下去了。

周瑜抬眸望他。

“发泄完了?”目光很平静。

周瑜哼一声,脸色很不好看。

“发泄完了就把我衣服给我。”

......

“没完!恨不得咬死你才好!”周瑜冲他,“你就不会好好保护自己吗?”

“......”这在他眼里确实不是一桩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好吧?开始跟他争夺衣服。

“你再夺,我直接撕了叫你出不去这门你信不信?”

“......我信啊,”赵云苦脸,“把衣服给我啊,好好的又发哪门子脾气?”

......

这个笨蛋到底知不知道他担心他心疼他啊!怎么会笨到这样,还收服了这么聪明的他啊?怒得无语了,一把扯过来他衣服,冲他道,“我来!”

好吧。

赵云——没敢抗议。

很轻柔地替他穿好衣服,没再揩油吃豆腐,脸色却还是沉得怕人。衣物穿齐,他手从赵云后腰穿过去抱他。

“呃......公瑾,下床洗漱一下吃东西了。我饿了。”

“吃完东西你就要走,是不是?”周瑜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呃......”不知怎么回答,“可是,我真的饿了。”

“你可以吃我。”

“......”

“天亮了啊,你家的下人进来看见,就,就不好了。”结结巴巴的,很怕惹怒他。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呃......我饿了。”又回到原点。

放开赵云,在他肩头按一下,不许他站起身,“别动,我替你梳头。”

“不要了吧......”这不太好意思吧。

“我叫你别动!”

......

被他摆弄了好久,终于把发髻梳好,赵云舒了口气,听他笑问,“我弹琴给你听好不好?”

......

“下次再听吧,我要洗漱一下,回去了。”好像饭也来不及吃了。

周瑜的脸色霎时就黑了。

“呃......好吧,你想弹就弹吧。”

“不想弹了!”

“呃......我还是蛮想听的了,你弹吧。”

周瑜脸色稍和,拉着他在琴案旁坐下了,伸手拨弄琴弦。

他的发髻还不曾梳起,一头乌黑的长发瀑布一般垂下,更衬得他脖颈雪白修长,根根黑丝随着头颈一上一下地拂动,很是动人。赵云心中一热,暗道,怎么在江东训练水师这么些时候,这畜生皮肤还是这么白啊,白得——诱人。

情不自禁地伸手在他脖颈摸了摸。

周瑜停了抚琴,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似乎对他的情不自禁很受用,笑问一句,“我弹得好不好?”

嗯?原来竟醉在他琴音里了,还下意识地吃了他豆腐。赵云有点不好意思,从前听军师说‘曲有误,周郎顾’的真意他今日方知。

“很好听。”老实地夸奖他。

“我弹的是《流水》。”

“弹得很好。”又点点头夸他。

周瑜笑笑,这曲《流水》意是思念心上人,心情如缓缓汇入江河的流水一般,有时欢畅有时犹豫,曲意真是无限缠绵。当年孙仲谋缠着他要学,缠得他受不了教了,却又怎么都弹不好,总说曲意太缠绵,不是自己悟性不高,而是曲子本是在表达女子的心思,要女子来弹奏才行。

这时周瑜却顾不得这许多了,挥挥洒洒地就弹出来,听到赵云夸奖,得意地笑笑。

“你弹的是什么意思?”察言观色,赵云也学会几分了,他喜欢弹奏,那自己也就捧个人场哄他高兴好了。

“没什么。”少有的,见周瑜在自己面前脸红了。

神奇啊!

他抱住周瑜,笑道,“原来你也会不好意思啊。”

周瑜在他肩上埋了下脸,乘机亲了一下,道,“我叫人备饭,你吃了再走。”

“嗯。”不吵不闹的时候是很温馨的,他也很喜欢。

“你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我昨晚的话?跟我走,子龙。”最后一次不甘心地出声挽留。

赵云怔了一下。他不想伤他的心,可是这时要离主公而去,自己又真的做不到。

感到他抖了一下,周瑜嗔他,“你怕什么啊?当真要弃我而去,我又不能硬逼你什么,你不肯上床,我还能强要?”

这,是一码子事吗?再说,哪一次这畜生不是强要的?

“如果吴主肯放你的话,我就来找你。”赵云并非有意,一不小心又将问题推还给周瑜。

“不必来找我了,你想去哪里,我跟你去就是。天涯海角,我都随你走。”周瑜笑着答了一句,很是豪爽的样子。

“可你说过,这里是你的根啊。”

他居然还记得,周瑜鼻子一酸,心里好生感动,“现在,有你的地方,才有根。”

呃......题跑远了,赵云搂着他,偏过脸掩饰害羞。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虽然,一时半会这问题无需考虑,周瑜仍是温吞了声缓缓问出口,话音里充满了憧憬希冀。

茫然。跟了主公那么多年,主公的所思所想就是他的所思所想,几乎,要把自己,忘了。

“要回常山么?”周瑜提醒他。

“常山,已经没有活着的亲人,回去,徒增伤感。”

“往北去?”

“北面风沙很大,怕你娇惯,受不住啊。”

笑,嘲笑他娇惯?看谁说的过谁吧!

周瑜慢声道,“太湖要不要去?”

“嗯,”想了一下,“也好啊。”

“呵呵,太湖是伯符的故乡嘛,也好,嗯,也好。”

“......你什么意思?”

“呵呵,也好嘛。”

“有病吧你!我是想你在水边长大的,要陪你才答应的!真听不出好赖话是吧?!”怒推倒周瑜,将他半身压在琴案上,“又犯病是吧?!”

眨眼笑看着他,也不答话。

“你再犯病,信不信我......”

“你干嘛?”存心逗他,了不得就是把自己扔床上压身下,又不是不能反压回来,怕他啊!

“你信不信我叫你下去陪伯符!”

“......”

“操!”第一次着了赵云的道,周瑜怒骂了一句,“你自己去吧!不!奉!陪!”

后话自然被暴怒的赵云堵在唇里。发了狠,将他下嘴唇跟舌头都咬伤了,还不住吸着吮着,存心叫他疼。

“疼死了。”周瑜抗议。

“还犯不犯病你?!”

“别咬了好吧?!”

又扑上去堵住周瑜嘴巴,狠狠地,将他上唇瓣也咬破了。

“禽兽啊你!操!你得留块好地方给我吃东西吧?”

“还犯病不犯?自己说!”

“赵大爷......小的错了行不行......不要再咬了行不行?”

听及他认错,口齿放松,轻轻覆唇上去舔吻。

“往后别再为这个跟我别扭,嗯?”展开了温情攻势。

周瑜只觉腰都要被压断了,眉心渐渐皱起来,“先让我起来。”

“以后永远别再提这事,嗯?”温柔中掺杂点强硬的口吻,赵云很少用,但不是不会。

“我等你四年了。”

忽然说了这一句摸不到头脑的话,赵云一怔,“什么?”

“你总嫌我为人随便。知不知道,我等你四年了?我没他那么......,我知道,你第一次亲我的时候就跟我说过,我跟他根本就没得比,”忽然好委屈,找不到任何措辞了,低咽着,“你总是觉得我轻佻......我只想你更依赖我一点,有什么事能早点儿想到告诉我。不要好像你的事情都跟我无关,这要求过分吗?”

他怔住。他总是怕他小孩心性一般,爱情来的快去的也快;总是不大赞成他将爱挂在嘴边,时不时就笑着说出来。

爱是什么?

是等待,是守候吧。是温柔,是保护吧。

而这所有的所有,又是谁教给他的呢。

是,那个少年。

年少的时光被定格在吴郡,那个雨季忽然晃痛他眼睛的阳光。那鲜衣怒马的少年护着他,拉他的手带他回家。

从此,便奠定他心中对爱的全部诠释。在心里,久久地守候他。

只是,他竟也会霸占一个人四年的时光,久久的,四年。

“你别恼啊,”赵云手足无措,“是你惹我生气,你还哭?别,别哭啊......我不会哄人,你,别哭啊你......”

“你快把我腰压断了。”

“......”

忙把他拉起来,小心地抱在怀里,咬咬牙,“我,很爱你。不要总这么怀疑我啊。我说过我很爱你的,我,我又不会撒谎。你听好了,在你等我的四年里,每一时每一刻,我跟你的心思都是一样。”

此生至今从没这样直白地不加任何修饰地说出这么长长的一段肉麻话,殷切地剖白自己的爱意,赵云的脸,红透了。

周瑜怔了一下,小孩一样瓮了声地问他,“真的?你不是说我一点也比不上他吗?”

赵云疑惑,“我,有说过?”见周瑜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眼圈又红了,赶忙投降,嘟哝道,“这怎样比吗?没必要比啊。你知道我如今只爱你,还不够么?”

“一点也不够!”赌气地说了一句。

他默默叹了口气,笨拙地哄着周瑜,“我之所以同意在,在......那里,因为你曾经说带我去水边看渔舟唱晚啊,你记得吗?那一回,你吹笛子给我听,很好听啊。”

“嗯,”听到赵云忆及往事,周瑜情绪稍缓,含着眼泪轻声笑了一下,“你都还记得。”心里有些感动。

“长这么好有什么用啊,头脑笨得什么似的。好赖话都听不出,真是聪明脸孔笨肚肠!”说了这么多肉麻话实在是受不了了,见身下人脸色稍和,赵云忙岔开话掩饰自己的尴尬。

他没有周瑜会说,但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往往一句就能惹毛周瑜。

周瑜果然红了脸,怒道,“再笨也比你强些!”

很温柔捏捏他脸,“我好好地过江来看你,跟你说再见,你也该好好的,别再跟我闹啦。”轻轻在他发上落下几个吻,手掌在他腰间轻轻揉捏。

“好想把你吃进肚里,你就永远不会走掉,永远知道我在等你。”在他的温柔里迷醉了,低声呢喃一句。

“以后吧,我们都功成身退,”赵云微顿,“有的是以后。”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忽然很作死地在想一个问题,如果是赵云很别扭地一上床就跟周瑜纠缠他曾经爱过别人这个问题,周瑜会不会炸,怎么炸?

想来想去都没想出来怎么描写为好~所以作者很偷懒地让周都督从一而终,没爱过第二人~

【画外:周瑜的炸法还用想?当然是——操他操他操哭他!!!哈哈哈~】

不过按云那个性子,瑜就是爱过别人,他应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估计就是——内伤,内伤,内伤——伤到死,或——憋着,憋着,憋着——憋不住了,乘船跑走......

话说他对感情还是蛮逃避的。这点瑜就很好啊!虽然老是捉弄他别扭他但是该给的安全感全部给足了~

还有云也不是非常爱吃醋的人。

真配!两个大傻瓜!

嗯,想明白了,满足了,碎叫!

最后,啊!多么温馨的正CP~~~

好吧,我承认写的有点吵,我写的时候脑补了一下,脑子里都闹腾腾的想打周瑜~

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