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你很久了。”
就连越清溪自己都不清楚等了多久。无视了往来人群的好奇打量，从站在原地到疲倦蹲下，从白昼一直等到夜深。
还好等到了。
顾元湛没料到越清溪会说这样一句话，抬手托了托镜框，语气淡然，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有事联系你经纪人，不要越级……”
她助理来堵自己就算了，现在正主也来堵了？
越清溪手撑着墙慢慢起身，蹲久了脚有些麻，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顾元湛只是无动于衷地看着，没有要伸手扶她的意思。
“你还记得我吗？”
越清溪这句话一出口，再配上她看着自己那灼灼的目光，这种戏码对顾元湛来说再熟悉不过，他心中瞬间了然这女人的来意了——
执掌星华以来，无数女艺人通过各类手段明示暗示想攀上他，比起那些浪漫的“偶遇”以及比电视还奇妙的“巧合”，越清溪这样毫不避讳地堵人的确有些新奇。
但新奇并不代表顾元湛感兴趣，甚至今天下午对她的那些欣赏都化成了泡沫。
原以为是敬业向上的潜力股，没想到还是想走捷径的货色。
越清溪久久没有等到回答，她也不放弃，那双清澈的眼眸认真地盯着顾元湛又问了一句：“你真的不记得我吗？”
尽管问了两次都没有得到回答，但是她确定这个人不是原澈了，外貌虽然一样，但是眼神也好气质也好，全然不同。
她垂下眸子露出些许疑惑：“总不会那么狗血失忆了吧，那难道……”
顾元湛没搭理她，这种女人今天敢在公司堵他，要再搭理她一次她就敢到床上堵人。
看都懒得看越清溪一眼，径直往电梯走去。
越清溪一看顾元湛要走，匆忙之下直接抓住他手上的外套，男人紧皱眉头用力回拉……
居然没拉动？这女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抱歉，失礼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语气也很诚恳，但是越清溪还是没放手的意思，一副怕眼前的男人跑了的样子。
“请问顾总是不是有个孪生兄弟……顾元澈？”
只是看着对方的表情越清溪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原来他不叫原澈，而该是顾元澈啊。
“你认识元澈吗？”顾元湛终于开口，涉及到弟弟的人和事他都格外上心一些。
越清溪终于松开手，压在心里的疑惑被解开后心情好了许多，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他是我的好朋友，但是这些年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可以劳烦顾总告知他在哪里吗？我想见他。”
顾元澈从小在国外长大，回国后也从没在星华露面，只有寥寥几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越清溪利用元澈来接近自己是不太可能的。
她说的恐怕是真话，一开始的举动也是把自己认成元澈了。
不过现在元澈正在恢复的关键时期，医生和护理们都照顾得愈发小心，顾元湛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
只是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期待和请求的样子，让他拒绝的话都快出口时又换了一句：“他人在国外，回国了我替他转告。”
眼眸里闪烁的光瞬间变得黯淡下来，但这次越清溪没继续纠缠，礼貌地道了谢干脆利落地离开了。
顾元湛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才意识到自己今晚像是……自作多情了？
人家根本不是冲他来的。
电梯里映出挺拔的影子，顾元湛与自己的影子对视，像是看到了弟弟。
不对，有点不对劲。
元澈国内只待了那几个月，越清溪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如果她真是元澈的好朋友，那阮茗烟应该也认识她，为什么她只字未提？
想到这里，另一处被忽视的古怪又浮上来了。
阮茗烟……好像从没具体提过她跟元澈之间的事，每次都只是含糊带过。
*
近来姜文垣心情不错。
虽然肋骨断了在床上躺了一个月当咸鱼，但是不用到处跑通告的日子可真是太爽了！
可惜年轻人伤筋动骨都好得那么快，他还没休息够就又被经纪人抓住了。
“你赶紧的吃完这碗面就去剧组报到，别人戏份都拍得差不多了，就等你了！”
易枝杨熟练地往那碗面里倒了小半瓶醋后推给姜文垣，忍不住皱眉嫌弃：“也不嫌酸！”
“没让你吃。”
挑一筷子面进嘴里，心满意足地品尝完味道后点评：“咱公司餐厅水准有进步，等会儿我跟小溪姐说说，让她以后记得来这儿吃。”
虽说最近没怎么联系，但是姜文垣这大半个月都抱着手机津津有味地看越清溪直播求生，对她又单方面亲近许多。
这位忠实观众甚至还用小号砸了十多万的礼物给荒野游戏直播间，也不知道越清溪会不会收到分成。
“你老惦记着她干嘛？不是跟你说了要跟女艺人……”
“跟女艺人保持距离，防止营销号和对家借题发挥写黑稿。”
从善如流地接过后半句话，姜文垣精致的脸上露出无所谓的笑，继续道：“我听说公司还没给小溪姐安排经纪人，易哥，你去把她签了呗。”
这句话听着像是玩笑，但姜文垣的表情却很认真。
易枝杨皱眉，他手底下现在只带了两个人，除了姜文垣以外，另一个是实力派的电影咖。
换句话说，作为圈内的名经纪人，他不会带越清溪这样的十八线。
想到姜文垣对越清溪的维护，易枝杨斟酌了一下措辞才开口：“虽然她现在参加真人秀在网络上红了，但终究只是网络，而且综艺红只是红一阵子，没有作品的话还是会被大众遗忘的。”
姜文垣又往面碗里舀了一勺辣椒油，拌着面条若无其事地反驳：“那阮茗烟不也红了这么多年？”
易枝杨气得不行，外面的人不知道，他们星华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不清楚！
“她背后有资本在捧，越清溪背后有人吗？而且别老举那种少数例子杠我，这圈里终究还是要靠作品说话！”
也不知道姜文垣听进去没有，他一边吃面一边用手戳着手机屏幕，过了会儿把手机递给易枝杨。
“你再考虑一下？她过几个月估计就要有代表作了。”
易枝杨接过手机漫不经心地瞄了一眼，然后目光瞬间滞住。
“这也太假了吧？”
手机上显示的是个爆料营销号，这类号发的消息真真假假，平时也就当个笑话看。
“《仙山》主要选角暂时敲定，是前阵子被猛黑的那位Y姓女星，据说是作者点名要她的，看样子是有实力的，只要抓住这次机会，说不定能有很好的发展。”
底下个位数的评论和点赞都是机器人，根本没人看这个爆料。
“营销号的鬼话你也信了？而且Y姓被黑的女艺人太多了，你怎么就肯定……”
姜文垣吃完面了，他抬起头，因辣椒的缘故嘴唇嫣红眼角都带了些水光，本就精致的脸愈发好看。
这张天使脸上露出个极违和的痞气笑：“这是我微博小号。”
“……”
易枝杨不知该从何处开始吐槽才好，你一个大明星为什么开个小号做爆料各类八卦的营销号！
喝了满满一杯牛奶后总算解了辣，姜文垣笑容变得更加灿烂：“而且这不是鬼话，这是昨天白景行偷偷跟我讲的。”
“……”
他怎么忘了，前年姜文垣也被白景行点名为某部戏的男主角了！
*
越清溪睡了个安稳觉。
尽管没有见到顾元澈，但是得到了他的消息，比起最开始漫无目的的寻找已经好太多了。
一个大活人突然音讯全无，当初乐观如越清溪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些糟糕的设想。
她也看出顾元湛不太信任自己，像有事瞒着自己不愿多吐露顾元澈的消息。而元澈失去消息的这些年到底去了哪儿，她也不知晓。
但是没关系，他没出事就很好了。
总有一天会再见面的，她一定能找到他的。
可惜越清溪的好心情被不速之客打断了。
越清溪所在的这栋公寓全是星华的二三线艺人，近期被并购的天天娱乐旗下的艺人也都搬过来了，这两天楼道里常能听见搬东西的响动。
只是越清溪没想到出门丢个垃圾就能碰到垃圾人……不对，熟人。
当初在越清溪面前总趾高气昂斜眼瞟她的前经纪人，赵权，这会儿他正提了个大行李箱带着笑跟门内的女人说话：“……不让搬家公司上来也没事，赵哥再跑两趟就把行李给你搬完了。”
里面传出个慵懒的女声：“赵哥，这套公寓朝向不好，你跟星华那边说说，让他们给我换对面的。”
赵权虽然想应下，但现在到了星华初来乍到不好太多事，于是好声好气地哄着屋内的薛墨玉：“墨玉，星华都安排好了，你要实在不喜欢，赵哥陪你在外面重新看一套房，这里空着不住就行。”
薛墨玉本来就没打算住公司安排的小公寓，虽说首都房价贵，但她好歹也是个明星，买几套房还是没问题的。
但当她拎着包摇曳生姿地走出来后，看到了对门出来的越清溪。
薛墨玉挑了挑眉，很干脆地指了指她那边：“赵哥你跟越清溪说，我跟她换一下公寓。”
赵权也没想到会碰到越清溪，他僵在原地，想到被越清溪炒了的经历，心里又是气恼又觉得丢人。
这事儿他嫌丢脸没声张，所以薛墨玉都不知道越清溪跟赵权解约，直签星华了。
这么多年下来，薛墨玉早就习惯抢越清溪的东西了，从角色到通告再到化妆师，她看中的只要跟赵权说一声，都能拿过来。
这次也不例外，她准备跟越清溪换公寓。
她想这还只是换呢，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什么不能答应的。
薛墨玉轻描淡写道：“我跟你换套公寓，你屋里打扫干净了跟赵哥说一声。”
“……”
莫名被点名的越清溪不想理她。
边上的赵权很想解释：“墨……”
“对了，”薛墨玉打断赵权的话，她踢了踢脚边的大箱子，微微抬着下巴看越清溪，“你去把行李给我放好，走了这么久我有点累了。”
一直偷偷在看越清溪求生直播的赵权知道她有多恐怖，担心薛墨玉会被一拳打飞，赶紧开口：“墨玉我们……”
“行。”
出乎意料的是，越清溪好脾气地点了点头，然后真走过去提起了那个大行李箱。
薛墨玉满意地点点头，正准备指挥越清溪把行李箱放好的时候，却发现后者提着行李箱往楼道边上走了。
赵权提着都吃力的大箱子到了她手里也不见费力，单手轻松地拎着，然后一撂——
”砰！”
行李箱完美精准地落入那个大垃圾桶里。
越清溪顺手把左手拎着的那大袋垃圾也丢进去，正巧砸在箱子上散开。
“越清溪你干什么！”
薛墨玉这才反应过来，可惜她穿着细尖跟走不快，赶到的时候箱子已被散落的垃圾铺满了。
“帮你搬行李啊。”
越清溪笑得无比纯良，回答得理直气壮：“你家在垃圾桶，我帮你把行李搬你家去不好吗？愣着干嘛，快说谢谢啊！”
还没等震惊的薛墨玉回过神，赵权就护上了。
“越清溪，你不要以为解约了就能这样欺负墨玉！”
他脸上露出不屑的笑：“你以为你现在签了个真人秀就了不起了？我告诉，墨玉马上就要进《仙山》剧组了！”
“……”
越清溪决定保持安静看他装逼。
赵权一心要给薛墨玉出气，毫不客气：“有些人呐井底之蛙，没见过世面！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我可是听说星华到现在都没哪个经纪人愿意要你！”
其实只是因为越清溪一直没在公司所以暂时没安排而已。
赵权说得正起劲儿，电梯门叮的一声响开了，他也没搭理继续阴阳怪气。
“你要是求我呢，我还是愿意继续带你……”
“抱歉，打断一下。”
从里面走出来的易枝杨皱着眉瞪赵权，语气警惕：“你想跟我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