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依知没想到,李芳芬交给她交接的BL项目,A组的负责人居然正是孙傲云。
她也不知道孙傲云对她什么时候哪来的偏见,每次开会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性格软绵的小姑娘被阴阳了也默默忍着,还是皮伶有次撞见,狠狠地替她出了口气,结果下一次孙傲云就不准她带着皮伶一起过来,还冷嘲热讽:“这不是上学的时候了,女生上厕所都要手拉手。”
结果就是,好不容易熬到周末,薄依知身心俱疲,亟需找个途径放纵。纪润怎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缠着薄依知一直闹到天亮。
门铃响起的时候,薄依知还抱着年轻滑嫩的男孩子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被刺耳的铃声吵醒,薄依知慢吞吞揉了揉眼,一看时间才猛然惊醒——居然已经中午12点了。
点开手机看到门外摄像头传来的影像,薄依知最后一丝困意也全散了,像是受惊的兔子猛地从床上蹦起来,回头看了眼懵懵懂懂从床上坐起来,浑身一丝不g的男生,脸上的惶然失措肉眼可见。
“你快把衣服穿上——然后待在房间,绝对绝对不要出去也不要发出声音,我来了客人!”
薄依知嘱咐完,在棉T睡裙外飞快套了件居家外衫,匆匆走了出去,砰地关上卧室门。
纪润挑了下眉,眼里哪还有方才的困倦懵然,立刻轻手轻脚跳下床,蹑手蹑脚趴在门边听外面的动静。
女孩开了门,惊讶地抬高音调:“你怎么来了?”
年轻男人的声音磁性又柔和,听着就让人不爽:“听你说今天没有安排,怕你一个人在家忘记吃饭,就买了点东西和你一起吃。”
那声音顿了一下,带着笑意:“我可以进去吗?”
“哦,哦,进来吧,不过家里有点乱。”
薄依知有点神思不属地让开让许铭基进来。家里一点不乱,纪润天天收拾,只是一想到卧室门后的场景……薄依知只希望许铭基赶紧走。
话说是谁透露了她家的地址,还告诉许铭基她今天没有安排的?薄依知脑中划过两个姐妹,最终锁定在唐莉那张风情万种的脸上,恨恨咬了下牙。
而且薄依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那一晚之后她第一次见许铭基。
在聊天软件里两人早就恢复了熟悉的好友的距离,薄依知也几乎忘了先前纠结尴尬的一段情绪。可是如今许铭基站在她面前,在客厅宽敞却封闭的空间里离她这么近,她甚至能闻到空气中一缕不属于她的味道,和他高大修长的身形一样充斥着荷尔蒙——她突然有点别扭。
许铭基却好像没察觉她的走神。相反,他自在得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左右看了看便抬脚往厨房走去,很快找了碗碟把食物装好端上餐桌。
闻到饭菜的香味薄依知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同时想到了卧室的纪润……怎么办,折腾了一宿,他消耗的体力可比她还要大,他也没吃早饭现在还吃不到午饭……话说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是不是还在长身体?这可如何是好?
“怎么了知知?”
许铭基终于注意到了薄依知的魂不守舍,温声笑着问她。
“没什么。”薄依知连忙收回思绪,眼神落在面前的美食上,不禁亮了一亮,“哇,麻辣烫串串,咸蛋黄肉松麻薯,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这些?你怎么这么好这么了解我?想起卧室里或许正在听他们说话的纪润,薄依知及时刹住口。
许铭基这么了解她,也知道她没说出来的后半句是什么。
男人垂眸遮住眼底失落。
她现在连和他说话都要小心了吗?一定是之前那个吻吓到她了……许铭基有一瞬间有些后悔,但又很快坚定,他没有做错。
一直以朋友的身份偷偷亲近她,无异于饮鸩止渴,只会在她心中不断加深男闺蜜的印象。其后果他十年前已经领教过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打破固有印象重新来过,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当然他也没有傻到冒冒失失把她惊跑。那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许铭基不动声色笑了笑,自然转换话题:“我看你厨房里厨具挺全的,平时也会自己在家做饭吗?”
薄依知僵了一下,傻笑:“啊……我厨艺不行,平时也就煮煮面什么的。”
她有点紧张,怕以许铭基的细心发现什么。纪润的鞋她都勒令他放进鞋柜里,平时也嘱咐他不要把他的痕迹留在卧室以外的地方,纪润都乖巧地遵守了。可是厨房是纪润的领地,他住在她家开始做饭以来添置了不少小玩意,是她自己煮面煮饺子不会用到的。
薄依知暗暗观察许铭基的神色,见对方无所察觉的样子随口道:“煮面有什么营养,以后周末我过来跟你一起吃吧。”才偷偷松了口气。
甚至没对这句话有任何异议。只有卧室门后,纪润眼底闪过一道阴沉的光。
薄依知快乐地撸起袖子开始干饭,没注意到许铭基若有所思的眼神。
男人的目光轻轻漫过客厅餐厅,没发现什么异样,一切都是独居女生的风格。最终视线落向两扇紧闭的门。
最尽头的一间像是客卧,比较近的大概是主卧。只是门都紧紧关着,是薄依知对他起了防备,不愿让他窥见最私密的领域?十年过去,他终究离她远了,被当成平常的客人了啊。
他只能自己努力消除这种距离感。
吃过饭,许铭基抢着把碗碟收拾进了洗碗机,擦桌子清理水池,并且不准薄依知插手。
薄依知本来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回国后第一星期就捡了个田螺少年,真让她干活她恐怕还有些笨拙,于是也就让他去了。
跟许铭基,她习惯了不客气,区区十年很难改掉。
不过趁着许铭基在厨房忙活,她还是偷偷拿了几包点心零食送进卧室,并对委委屈屈拘谨地缩在角落椅子上的纪润做了个抱歉安抚的表情。
刚关上门,许铭基就从厨房出来了,目光在她身后的房门上停了一下。
薄依知傻笑着挡在他面前,小鹿眼眨巴眨巴看着他,一脸清澈愚蠢的模样,恨不得写着心虚。
而且希望他赶紧走的意图也表现得有点明显了。
许铭基眸色暗了下,才不会如她愿,转身悠闲地走向沙发:“要不要看个电影?我叫两杯奶茶,再点个炸鸡排?或者你想要爆米花?”
薄依知一看他这要在这里呆一下午的样子,头疼。
但薄依知根本不会拒绝。从她对那么恶心的相亲男都能容忍一顿饭的时间,许铭基就看出来了,这家伙这么多年了这一点一直没变过。
所以薄依知纠结了好半天,就只是软绵绵坐在他身旁,刻意打了个哈欠:“吃完饭好困啊……”
这样隐晦的暗示已经是小姑娘能想到最直接的逐客方式了。
许铭基被她可爱得有点憋不住笑了。但还是维持着故作不知的唇角弧度,刻意接收不到她的信号:“那选个恐怖片?刺激刺激就不困了。”
“……哦。”薄依知闷闷不乐答应。
许铭基要被她逗死,终于忍不住别过头咧开嘴。
恐怖片第一个镜头出现时,薄依知才惊觉自己应下了什么。
开场就是封闭的幽暗房间,抖动镜头不时扫过似是而非的血迹残渣,还配上刺耳尖锐的音效。
薄依知看着看着,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
空调温度好像显得有些低了,头顶、后脖颈、裸露的胳膊和大腿,飘过阵阵难以捕捉的冷风。
挨着她的手臂提供了一些遮蔽和温度,但是不够,那些阴气还是无孔不入。
薄依知不自觉地往许铭基那边挤。
“你害怕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就在她耳侧极近的地方,薄依知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着那个凑到她肩头的脑袋。
许铭基笑了,笑得晴日湖水一样潋滟又和煦,薄依知的恐惧驱散了点。
他带着微微调笑和宠溺,手一伸,就把薄依知窄细的小肩膀牢牢搂住。
这是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在两小无猜的相处中发生过无数次。但这也是第一次,薄依知意识到了这样的动作亲密得超越了异性朋友的界线。
可是,他却做的这么随意自然。
看来他真的已经对那件事翻篇了,忘记了,回到了正常的相处模式。他都不别扭了,她到底还在傻别扭什么啊?现在的结果不就是最好的结果吗?
他们还是朋友,他还是一如既往对她好,他给她带饭、洗碗、倒垃圾,随时充当她的情绪垃圾桶,帮她回绝讨厌的相亲对象,甚至对于她十年前突然出国与他疏远十年后又突然冒出来回归好友位置的任性行为都未曾有过怨言……是的,如今被社会毒打过的薄依知已经清楚,她的行为就是任性,一般的朋友根本不能忍她的任性,说不定当面决裂后还要跑到网上曝光她的公主病。可许铭基却十年如一日惯着她。
她也享受了他远超过普通朋友界限的好。所以可以这么说,他们之间,本就不该用世俗标准去衡量。
谁说好朋友不能亲嘴的?他们之前搂搂抱抱的时候,也没想过好朋友能不能做这些啊。
她乐意,他也乐意,至于有别人不乐意,关她什么事?
薄依知这样想着,顺从地又往他怀里贴了贴。
“来。”
许铭基简短地指示,然后便扶着薄依知用力度引导她微微起身调整姿势,自己长腿一伸。
薄依知便安然坐在了他身前,背靠着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两条腿外侧是他的腿,两条胳膊外侧是他的胳膊。
她整个人都被拢住了,十分有安全感。空调的冷风再也干扰不到她,任何邪祟仿佛也够不到她。
沙发很宽,拿掉两个垫子后这样坐也一点不挤,加上前面的脚垫,薄依知膝盖恰好在边缘处微弯,是个最放松最舒服的姿势。
这么看恐怖片,薄依知居然第一次get到恐怖片的趣味来。那种感觉就像是大冬天开着空调地暖吃冰镇西瓜,是一种在危险环境中,拥有十足安全的庇护,而肆意妄为的刺激。
薄依知太享受了,以至于忘了一件事。
一门之隔,纪润竖着耳朵,仔细辨认电影音乐掩盖下男女的低语和沙发垫隐约遥远的咯吱声,随着脑子里一轮轮的猜测幻想,心烦意乱把头发都揪掉好几根。
作者有话要说:知:有别人不乐意,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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