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座谈

晚上回家秦以安继续检查杨向晨的作业,经过这段时间的题型梳理,杨向晨明显进步了很多,尤其是数学和物理,做题知道从哪里下手了,正确率显著提升。

但是秦以安发现了一个新的问题,杨向晨写作业的时候,总是边做题边翻书,好像必须找到书上对应的章节和知识点,照着才有自信开始解题。这样到考场上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考试又不让带书。

这还是因为知识点掌握的不扎实,太过依赖书本,公式定理知道怎么用,但是没有记住,也不知道怎么推导出来的。

于是秦以安给杨向晨布置了新的任务,把各科书本上涉及到的知识点,整理成思维导图的形式,按照知识点的内在逻辑,重新梳理课本内容,每一项都弄懂、记牢。

正好现在刚过期中考试,如果每天梳理好当天所学的内容,再从头复习一课,这样交叉进行,到期末正好全部梳理完,相信会有很大收获的。

过了几天,还是上次来的那个初二男生,过来跟秦以安说她的提案已经通过了,要在下周一下午的座谈会上发言。

他们每次把提案提交上去之后,校长会先看一遍,选出最有意义、有讨论价值的,再拿到座谈会上讨论。这个结果,说明她首先过了第一关。

秦以安略微准备了一下,其实也不用做太多准备,想说的提案里都写得很清楚了。她列出了自己要讲的大纲,又想了想其他老师同学可能提出的问题,逐一想了应对的答案。

终于到了举行座谈会的时间。座谈会在学校一个中型会议室里举办,会议室中央是一排环形的桌子,一圈能坐16个人左右,后排四周靠墙还放了一排椅子,大概能坐三四十人。

参与活动的学生主要是初二、初三的20名校长助理,初一的10名是刚刚选拔-出来的,本次活动也会出席观摩,但是不参与提案。

除了学生当然还有校领导出席——他们学校的正校长姚校长,分管教学的侯副校长也是秦以安班上的物理老师,教导主任范老师,两个班主任代表,还有两名家长代表。秦以安也不知道这些代表是怎么选出来的。

秦以安走进会议室,里面只有两三个学生,坐在了会议室四周的椅子上。秦以安环顾一圈,主动拉开了前排环形桌边的椅子,坐了过去,只留出了前几个位置给领导老师和家长们。

记忆中,以前每次开座谈会,几乎所有学生都是主动坐后排的,前排的位置明明还空出许多,校长反复催促大家坐前排,但没有几个学生会去。

东亚文化里,总是强调内敛、低调、不露锋芒,连这么小的学生都被养成了凡是不出头的习惯。秦以安从小也一直在这种熏陶下,遵守着这样的潜规则。

但是真正走入社会之后,人们很快会意识到,机会是不会主动降临的,机会全部需要人们去主动争取、主动获得。往更前排坐,代表了一个人愿意更多的参与讨论,愿意承担更多的责任和风险,是一个人主动积极展示自我,争取更大机会的信号。

很快人就到齐了,秦以安果然是唯一一个主动坐到前排的学生,姚校长过来的时候看到前排还有很多位置空着,笑着要求几个他熟悉的学生坐到前排。

提案被选中的几个学生,一个个站起来讲述自己的提案。会议室里并没有电脑和投影,只有一只音色很杂的话筒——幸好现在中小学生中间,还不流行凡事都要搞个PPT之类,大家都是简明扼要,陈述自己的提案内容,有人甚至直接照着提案读。

有个初三的高个子男生提出,希望学校周末开放教室,给不能回家的住校生或者家里缺乏学习氛围的同学自习。校领导和家长对此都很感兴趣,问他是不是同学们的普遍反应。男生举了几个例子,证明该举措的必要性,大家都很支持,这个提案自然很快通过了。

有个初二的女生提出要在教学楼楼梯的空白处,建立校园文化墙,每周一个主题,请各个班级轮流协助制作,引导建立丰富多彩的校园文化……

一个声音很宏厚的男生主要负责广播站,建议规范广播站的时间和内容,建立固定的特色栏目,增强广播站影响力……

秦以安发现,大家的提案都很好,只是关注范围比较狭窄,大多集中在学习和校园文化建设上,这些当然都很重要。但是如果真正采访普通同学,为他最希望学校改进的地方是什么?

答案很可能是食堂的饭菜,教室的桌椅,操场的设施,厕所的环境等等,而这些总会被大家有意无意的略过了。可能这群成长在这种环境下的中学生,从小就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终于轮到秦以安。她站起来,接过话筒,迈步走到前排,就站在姚校长和侯副校长中间。

这又是她做出的改变,其他同学都是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讲的。但是秦以安感觉,站在前排,去往中心位置,能引起大家的关注,把注意力更多的投射在你身上。这点在演讲中非常重要,开始讲话之前,就要把观众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秦以安继承了母亲舒朗大气的音色,也因为从小跟母亲混迹电视台,对于公开讲话比较熟悉,一般都不会怯场。即便后来感觉自己还挺社恐的,但这种社恐是面对未知的社交环境,如果是既定规则的讲话,能够预见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往往就能够应对自如。

拿起话筒,秦以安定下心神,根据自己列出的大纲,简短的叙述了自己要设立“应急卫生巾互助箱”的原因、意义和做法,着重强调其“互助性”,不需要学校投入太多人力物力,就能够解决实际问题。

侃侃而谈三分钟,等她讲完最后一句,放下话筒,全场鸦雀无声,半天都没人提出问题。

秦以安笑着说:“我讲完了,大家对此怎么看呢,我们一起来探讨一下。”

旁边的侯副校长重重地咳了一声,“你有没有考虑过预算问题?”

这点秦以安当然考虑过,也做了相应的准备,“现在一片卫生巾平均价格大概是8毛,每个‘互助箱’初始投入10片就是8元,加上箱子定制的费用,20元以内就可以搞定。我只知道我们两栋教学楼共有10个女卫生间,其他实验楼那些没有统计,人流量小的地方也可以不放,这样初始成本大概在200到300元之间。”

侯校长明显皱起了眉头,“你这个太理想化了吧,万一有人用了,不往里面补充怎么办?”

这也是秦以安预料到了的问题,笑着说,“侯校长可能不了解我们女孩子的心理。这么说吧,在班里如果有人向同学借根笔、借张纸,有人会不愿意借,怕对方借了不还。

但是如果有女生向我借卫生巾,不管我认不认识她,跟她关系怎么样,只要我有,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即便没有我都可以立即去帮她买,她还不还我都不在意。因为我知道她现在遇到这种困难的心情,能够切实帮助到她,我会非常开心。

套用到‘互助箱’的流转上也是一样的,我相信绝大多数的同学都是跟我一样的心态,绝对不希望后来的同学没得用,所以会想尽办法尽快补上。”

不知道是不是秦以安说侯校长“不了解女孩子心理”,把他惹到了,侯校长的语气明显拔高了很多,“那你还说没有了找学校领?”

秦以安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这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有同学还没来得及补充,或者确实经济困难没办法补充,这些情况是需要考虑到的。

前段时间看到新闻,有爱心组织给山区中学捐赠卫生巾,帮助她们的女同学可以安心度过生理期。其实在我们身边也有一些经济真的困难,只能用很便宜的,甚至不合格的卫生用品的同学。如果她们拿走了互助盒里的卫生巾,没有归还,我个人觉得没有问题,我们学校本来就有责任,帮助她们度过这个难关。

如果学校没有这方面的资金预算的话,我建议可以设立一个专项的捐款基金,请学生向其中捐款,专门负责采买这些卫生用品。我个人愿意带头捐款……”

说到这里被姚校长开口打断了,“哪能让学生捐款。学校之前是没有这个先例,但是这位同学说的很有道理,也考量的很全面,学校还是愿意,也可以拿出这部分资金的。”

这时有位班主任老师提问道:“设立这个我没意见,不过全校宣传就不必了吧,就放在那大家看见了不就知道了。”

秦以安接着说:“这个宣传主要是基于两方面的考量。首先是很多同学,尤其是女生,对学校的物品有敬畏心理,老师没说可以动的东西就不敢擅自乱动,大家都不敢用,盒子成了摆设,这就违背了我们想要便利同学的初衷了。

其次是我不止一次遇到过,班上男同学拿卫生巾取笑甚至欺负女同学的先例,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因为男生觉得卫生巾很新鲜很神秘,女生觉得很隐私很羞耻,这种心理助长了不良风气,这种行为更可能给同学带来心理创伤。

其实月经只是一个正常的生理现象,我们就大大方方地把它拿出来讨论,它就不会成为我们制造对立、互相攻讦的武器。我们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在学校里传递这种‘拒绝月经羞耻’的观念,让它深入人心,相信可以给同学们带来正面的影响。”

作者有话要说:在短短的20章里,我写了3个跟卫生巾有关的事件,感觉本文跟卫生巾杠上了……

其实是想在文中写一些女性主义相关的话题,因为女频小说嘛,读者也基本都是女孩子,相信大家在成长途中,或多或少都遇到过独属于自己性别的困扰。

我想在本文中表现属于女性群体的挣扎和抗争,奈何水平有限,只能写成这样了。只是想以此鼓励每一个女性同胞,在遇到困难抑或机会的时候,都能够向前一步,勇敢争取,也许这就是改变你未来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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