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 章

萧默神情微凛,见已经控制不住场面,只能沉着脸回到皇帝面前。

“你有冤?”皇帝打量着二人,“别在此处惊扰皇后,随朕去御书房说。”

郁阙听沈彦说过,皇帝是个贤明的君王,除了偶尔听信萧默谗言之外,其余一切都好,郁阙觉得皇帝会替自己做主。

御书房内。

郁阙跪在皇帝身前,将萧默所作所为全部抖了个干净。

“所以臣妇的父亲是受人教唆才藏了酒,罪不至死,萧默却以权谋私,逼迫臣女给他做妾......”

萧默面色阴沉地立在边上,皇帝几次听到要紧处都不免瞪他几眼,听完之后抄起桌上的砚台就往他那处砸,不过砸偏了,连萧默的衣角都没碰到。

“你这个孽障,既然逼迫官眷为妾!若是被皇后知道,该伤心成怎样!!”

萧默面色冷峻,“臣认罪,还请陛下责罚。”

郁阙心里燃起希望,皇帝这般愤怒,是不是意味着自己有救了?她不必再为奴,不必再受萧默欺压?

皇帝垂眸看向郁阙,“你是郁太师的孙女?”

“回陛下,臣妇正是。”还有这一层师徒恩情在,郁阙觉得皇帝必定会为她做主。

萧默孑然而立,不言不语。

郁阙垂首跪在皇帝面前,这些时日所有的屈辱将会在今夜结束。

“你出身世家,倒是委屈你了。”皇帝叹息道,“子深就是这般胡闹的性子。”

皇帝说什么?郁阙瞳孔骤睁,瞠目结舌地看向宝座上的男人。萧默这般十恶不赦,皇帝竟然还这般亲昵称呼他。

“你父亲虽然受人挑唆,但他私藏贡酒是真。”皇帝道,“所以子深也没冤枉他,对么?”

君王面前不能放肆。

郁阙木讷的点了点头,心里彷徨无着落。

“眼下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恢复官眷身份,而你的父亲则会因盗酒流放。”

“第二个选择,那便是跟着子深回府,往后不要再提此事,朕也不会责罚你的父亲。”

皇帝字字句句都不提惩罚萧默?!

郁阙心悬在半空,“陛下,臣妇的父亲私藏两坛酒,按照吏部的律法,不过是罚俸禄罢了。”

皇帝语气严肃起来,“朕吃下酒病了许多时日,你父亲又掌管太常寺酒窖。这其中牵扯弑君,朕罚他流放已经是宽容至极!”

“可是萧默对臣妇侮辱至此,臣妇、”

“你今夜私闯皇后寝宫,朕看在子深的颜面才不罚你。”皇帝神色不悦。

郁阙不敢相信,英明的皇帝竟然维护萧默至此地步,此路行不通,再说下去恐怕惹了君王生怒。她只能生生地咽下所有委屈。

“臣妇,选择回到萧府。”

心急深沉如皇帝,自然猜到了她的选择,他只想息事宁人,转头又教训萧默,“做了这样的事,竟然还叫人来皇后面前告你的状,你带她进宫,太掉以轻心了,子深。”

萧默一袭玄袍,身形颀长,始终淡然地里立在边上,“是臣的过错,叫陛下费心了。”

“也罢,随朕回大殿,今夜家宴你不可缺席。”

萧默深深地看她一眼,攥过她的手腕朝着大殿走去。

一整个夜晚,郁阙都魂不守舍,她脑子里尽是皇帝的那番话,字字句句都在护着萧默!徇私枉法!

萧默再并未理会她,一直到宴散之后,她被他牵着登上了马车。

车门一关,男人狠狠地扼住了她的喉咙。

“进宫前就想好了要向帝后告状?”

郁阙狼狈地跌进马车角落,后背撞上车壁,一双湿润眼眸对男人对视,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睛透着寒光,深恶痛绝地看着她。

胸膛起伏不定,是恐惧,是愤怒?郁阙分不清楚,“我只想你放过我,我想保家族平安,我想清清白白过日子,我不为妾!每一回随你赴宴,我都如履薄冰。”

萧默眸光倨傲地看着她,“由得了你么?幻想皇帝为你做主了?异常天开!”

“本官有夫人的卖身契在手,夫人若乖顺,本官带着夫人出入皇宫,捧你入云端。”

他收拢手心,用了几成力道,几乎将她扼死,一个签了卖身契的女奴,叫他这么火大,扼死了又何妨?

“可惜你不识抬举,那萧某只能拽夫人入地狱了!”

掌心又收拢几分,郁阙面色苍白,萧默他眼神凛冽,透着冰冷的寒光,他真想就这么将她掐死。

昏暗的车厢内,随着马车前行,一抹寒光晃动开来,是他临出发前,亲手为她佩戴的一副珍珠耳坠。

死对她来说太便宜,萧默放开她,靠坐车壁,沉默着独自消化怒意。

郁阙发髻散了,狼狈不堪,一双美目充盈泪水。

“萧默,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萧默端坐在车厢,冷冷的看向地上的人,“夫人恐怕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知道你今夜犯了本官什么忌讳么?”他问,“今夜你险些冲撞了皇后。”

“御史夫人真正惹恼我了。”萧默似下了什么决定,“既然夫人不愿随本官出入宴席,往后就留在府中,不必再踏出萧府一步。”

“元春过后萧府门口车水马龙,府里多宴请,少不得要夫人作陪。”萧默有的是手段折磨她,“尤其是县主家的李继宗,也会登门。”

“前两日我去县主府邸,李继宗可是特意提起了夫人,说那夜在教坊对夫人一见倾心。”

“夫人既从他手里抢过万小雪,使得我与他结怨。又拦着我送一双美妾给她。”萧默环住双臂,倚靠车壁,游刃有余道,“若过几日李继宗来萧府,我吩咐夫人陪侍左右,夫人应该不会拒绝?”

郁阙浑身冰冷,神不附体一般静静跌坐在马车角落。

听他话后郁阙滞愣许久,“我宁死不会答应。”

那副他亲手为她戴上的珍珠耳坠随着马车缓缓摆动着。

“不答应?可以。”萧默,“恐怕夫人还不知道吧,令尊前几日携着娇妻幼子回皇城了。”

郁阙别开眼,切齿道,“你只会用我的家人作威胁,小人!”

“此举卑鄙,却有效不是么?”萧默缓缓道,“你也不想你的父亲再度入狱,不想你的幼弟受宫刑为太监,你的妹妹不过七岁的年纪,你也不想她进教坊这等乌烟瘴气之地,是么?”

“萧默你!”郁阙惊呼着扑过去,一双柔荑死死的掐住男人的脖颈,什么教养,什么身份统统都不要了,她只想与他同归于尽!

“夫人不使点力?戕害本朝重臣,叫你们金陵郁氏会氏统统陪葬。”

她被逼到绝境了,真真绝境了,她是世家之女,御史夫人啊,怎么沦落到、沦落到、

抬手拔下金簪,死死抵住男人的颈,汹涌的恨意涌上心头,她想就这么与他一道死,以这座豪华车驾为坟!

“不动手?”

分寸之间,他的命在她手里,他毫无怯意,笃定这个女人没有胆量,今夜她应该已经知道皇帝对他的纵容与宠信到了何等地步。

“不过叫夫人陪宾客喝喝酒罢了,这么生气?”

他的一字一句都是火上浇油,将她逼入绝境,看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金钗坠地,换来男人轻蔑的笑声。

下个瞬间她张口狠狠咬住男人那一方雪白脖颈。他将她从一个高洁端雅之人,变成了如今只想啖血吃肉的疯子!

浓郁的血腥味流入口舌,萧默并不抵抗,欣赏着她垂死挣扎,她越是逾越,他越觉得有趣。

鲜红缓缓淌过雪白脖颈,衬得男儿那张脸更妖冶几分,“夫人就这点伎俩?”

有那么瞬间,郁阙觉得这个疯子也想与她同归于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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