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夜深。
二楼寝室里到处都鼾声四起。
只有首发们刚结束游戏,男孩子准备收拾去楼下洗漱,沉醒站在走廊里一边打电话一边掏钥匙开门。
六六似乎也听到了走廊里的动静，回头瞥了一眼沉醒之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满脸心事的走回到自己的房间，连招呼也没和沉醒打。
沉醒也懒得管他,进屋后往床上一趟：“你这些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还跟姐装傻呢，我说你为什么死活非要去打职业。那天我去你俱乐部找你签合同，霁越一直在房间里等你,还想蛮姐这老油条呢？”栗姐语调轻扬，一副看好戏的态度。“今天你直播，姐可全程看着呢。对面刺你的时候,越仔仔护犊子的样子可迫切呢。”
“你想多了吧。”沉醒心头一颤，脑海中浮现起那日自己在洗漱间里，听到霁越跟橘子和年糕说的那句。
——“俱乐部不允许队员之间恋爱。”
字字句句,都将她和霁越各自推向远方。
“相信姐的第六感,绝对没想多！”栗姐声调微抬，铿锵有力。“从霁越打职业的第一天起，就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从来没接受过采访、综艺、粉丝团活动。外界只知道他是前年统治整个召唤师峡谷的冠军上单，对他的了解甚少。我们要是能把他拉到海浪TV,绝对能自带一堆粉丝流量。”
“你也说了他从不参与比赛训练之外的任何活动,我怎么就能说动他呢？”
“那他不还是陪你直播了吗？霁越多少年来洁身自好，结果刚回国就跟你在扒帖里炒星月CP。”
“……”
沉醒脑壳突然痛了起来，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时之间,她好像被栗姐点通了。
霁越似乎对她……是有一点点不太一样？
但左脑袋栗姐一口一个“姐早就看破你和霁越之间的小九九了”，右脑袋又立着合同上的五百万违约金警告。
沉醒突然浑身汗毛耸立。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危险的边缘里疯狂试探。
要是领队和教练有什么其他想法，那还得了？
栗姐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又开始打起了感情牌：“醒醒啊，虽然你现在是职业圈的人了。但姐一直念着咱俩当初在直播界里奋斗的日日夜夜，把你当成自己人。这个忙你一定要帮，跟霁越说说让他也来海浪TV开个直播吧？”
沉醒一边换睡衣一边回复：“我可以试着问一下，但是他愿不愿意就跟我无关了。”
“好，姐相信你！”栗姐欢天喜地的应承下来。
二人结束通话后，沉醒呆呆的看着天花板发愣。
栗姐的这一通电话，倒是把她的脑回路全部搅和乱了。
最后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年糕在外面嚷嚷着：“醒姐，你化妆包落在训练厅了。”
沉醒起身开门，年糕拎着布袋递过来，后面跟着其他三个浑身湿漉漉的男孩子们。
霁越走在最前面，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浴袍。脖颈颀长白皙，喉结凸起随着呼吸滚动。领口松松垮垮的用一根带子系着，露出精瘦的锁骨。
宽肩窄腰、长腿并站。
湿哒哒的发丝被全部抚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立体分明的五官。
纤长的双眼半眯着，带着些困倦的红丝，使得他看起来慵懒且魅惑。
他的颜值一直是电竞圈里公认的顶尖。
这也是沉醒第一次以一个公正的角度来欣赏他的模样，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忽然。
霁越这个人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存在。
一直被纪女士当成教育她的典范。
乖巧听话又爱学习。
最重要的是从小就精致的跟个瓷娃娃一样好看。
没想到瓷娃娃长大后居然成了电竞男神。
在召唤师峡谷里掌控生死。
见沉醒一直盯着自己看，霁越扶了一把垂下来的发丝，抖了抖上面的水滴，以一种十分温和的语调轻问：“怎么了？”
沉醒嘴唇抿了抿，想起栗姐的交代，尝试性的开口：“那个，我的超管想让我帮她问问你，愿不愿意来海浪TV开直播……”
“嗯？直播？”霁越顿住脚步，鬓边垂下几缕短发，发尾勾在他脸侧，投下浅浅的阴影正巧落在唇角边，好像扬起了一点弧度。“为什么这么突然……”
“没什么，就是想要跟小羊他们都签直播合同。”沉醒撩了撩头发，昏暗的灯光洒在她浅棕色的小熊睡衣上，让她看起来娇憨可爱：“但是知道你从来都不参加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是得帮朋友问一下，你不愿意的话也没什么，我就直接回拒了。”
霁越没有说话，其他三个人倒是兴致勃勃。
橘子勾着小羊的肩膀，眼底一亮：“我觉得可以哎，咱们五个今晚开黑的人气这么高，反正平时自己私底下也是打。”
“我也觉的贴谱，TITH、英爵战队他们都是空闲时间直播赚外快。”小羊也没有意见。
年糕疯狂应和：“有钱不赚王八蛋。”
几个人商量过后，小羊作为队长代表大家去跟教练和领队商议。
但是霁越一直没有点头，其他人也不想逼迫他打破自己的原则。
反正霁越的行事作风一直在圈内根深蒂固了，不直播的话也没人说什么。
可让沉醒没有想到的是，在第二天牛箐箐点头应允了LFF战队其他人去海浪TV直播，跟栗姐签订直播合同时，居然还有霁越的一份。
栗姐难掩狂喜，抱着沉醒犹如抱着一个会吐金子的貔銶，拍着胸脯跟沉醒保证：“放心吧，姐一定给你们争取最好的渠道推荐、组织最好的公关团队、把你们力捧成全国最热的直播间。”
对于栗姐的营销手段，沉醒并不担心。
她之前一年的直播所有的热度都是栗姐一手包办、负面信息也都是栗姐全权处理。
如果LFF战队五人直播能够一炮打响，栗姐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利人利己，栗姐肯定会倾尽全力。
栗姐给LFF战队其他四个人也单独开了特权房间号，和沉醒一样，尾数是各自的生日。
这波细节在扒帖里颇受赞誉，夸赞海浪TV英雄联盟超管用心良苦。
同时，他们也对霁越头一回直播充满了期待。
房间刚刚建好，不到一个小时关注度就高达两百万，直逼沉醒。
着实让沉醒酸了一把：“我这一姐的位置还没捂热呢，就要被人超越了。哎，好气。”
橘子暗搓搓的委屈：“我们仨加一起都不到一百万，你就别酸了。”
“哇，这么离谱吗？”年糕拿着自己的人气和霁越对比，越比越心凉，随手抄起沉醒的化妆镜打量自己：“我觉得我也算五官端正吧？”
“那得看跟谁比了。要不是主角光环，樱木花道能比得过流川枫？”小羊不留情的嘲笑。
“好的，我自闭了。”年糕躺平在转椅上，一副超然于世看破红尘的模样。
队友们嬉笑几句，让训练紧张的大厅里稍微活跃了一些。
沉醒刚把栗姐送走，回来坐在位置上看着闭眼假寐的霁越，久久沉默。
他皮肤润滑细腻的不像是电竞选手，像橘子小羊他们整天熬夜面对紫外线，皮肤粗糙黯淡。
浅光打在他轻阖的眼帘间，均匀且柔和。
如果不是耳边有年糕他们吵吵嚷嚷的声音，沉醒会误以为他走进了漫画当中，像是定格了一样宁静。
他昨晚陪沉醒直播到十二点钟，洗漱完毕回屋的时候也已经接近一点。
听说早上七点和小羊一起爬起来找William探讨八强赛阵容。
作为LFF战队的上单顶梁柱。
好拼啊。
这让一觉睡到十二点的沉醒十分惭愧。
最后还是小羊跟William说了一大车的好话，故意夸大昨晚沉醒训练到很晚，让William体谅一下女孩子的身体状况，才没有因为迟到晚来挨熊扣钱。
闭眼小憩了十分钟，霁越睁眼伸手理了一下面部，似乎充电完毕的样子又点开了自己的游戏客户端。
一抬头正对上沉醒的目光，他微微错愕：“怎么了？”
沉醒脸一热，被他的眼神正对上有些尴尬，挠了挠脸问道：“想问你一个很考古的问题。”
“嗯，你问。”
“你之前为什么除了比赛，其他什么活动都不参加？”
霁越潋眸，眼角慵懒的拉长，说不出来的淡泊：“你不觉得现在电竞圈的选手们被镀上了一层太过浮夸的偶像色彩了吗？”
“啊？”
“现在很多选手疯狂立人设、搞粉圈，而忽略了竞技的本质性。就算形象被吹的天花乱坠，技术扑街上了场也是丢人的。”霁越声音不高不低，却带着十足的穿透性，给大厅内浮躁的部分选手一记重锤。
“竞技选手们的荣誉是在赛场上真刀真枪的杀出来的，我希望我的粉丝是因为我的成就操作而喜欢我，而不是被刻意营造出来的虚假皮囊。这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站在赛场上的使命。”
沉醒没想到一个简单的问题，能够被霁越牵扯出这么深刻的职业道德感。
这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于霁越对比赛的认真。
怪不得外界传言，霁越对胜负有着近乎极端的苛责。
但是她又好奇了：“那你为什么这次愿意跟我们一起直播了嘞？”
霁越侧脸看着她，突然笑容加深，将室内所有的光都聚集过来一般。
“你不是被朋友委托么，怕你为难。”
“……”
作者有话要说：专栏下本开→【在剧本杀里装影后[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