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没有走远，挑了花四楼下一家烧烤店走了进去。两人一左一右在花四身边身下，同时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他一眼，花四陡然生出一种被人夹在中间严格盯防的错觉。
教练十分热情地招呼他：“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啊！”
花四经常从这儿走，偶尔也带点烧烤回去吃，老板也当他是个熟客：“小哥带朋友来支持我生意啦？”
花四眉眼带笑指了指A哥：“哪是朋友啊，这是我儿子，帅吧？”
老板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哈哈，你可真会开玩笑！你们先点一些，我先给你们烤起来！”
老板离开后，封沉面色不善：“儿子？”
花四矜持地清了清嗓子：“也有可能是长得像儿子的对象。”
封沉眯起眼：“长得像儿子？”
花四：“……你到底是怎么抓重点的？”
虎哥做作地长叹了一口气，花四还提防着他们是不是要忽悠自己复出，硬是憋住了没开口问“怎么了”。
虎哥见他不上钩，又重重地“哎”了一声。
花四打定主意假装听不见到底，然而他忘了他们是两个人，封沉还能给他打配合。
封沉问：“怎么了？”
虎哥眼睛一亮，就等着人问这句呢！
“咳，是这样的，有个事困扰我好久了，花队，你也给我出出主意啊！”虎哥不等花四拒绝，就把自己的难题讲了出来，“你说我们队到底为什么留不住人呢？”
居然不是来当说客的，花四挠了挠下巴，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这个问题聊聊也没什么。
“你问我，不如问问你们一直留到现在的优秀员工封沉啊。采访一下A哥，你为什么在CDS留到现在呢？应该有不少队伍开了天价挖你吧？”
封沉回答得简洁明了：“因为我不缺钱。”
“哦。”花四点了点头，他依稀记得以前在青训的时候，就听那些学员说起过，封沉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少爷，不好好打比赛就要回去继承亿万遗产的那种……可恶，怎么有人长得又帅打游戏又厉害家里还那么有钱啊！
花四愤愤拍桌：“老板来一颗烤柠檬！”
老板困惑地发出一声“啊？”，虎哥赶紧拒绝：“他胡说八道呢，我们聊天开玩笑的。”
花四叹了口气：“那问题就很明了了，就是其他队伍给的实在太多了。”
虎哥垮下了脸：“这也不是我能有办法的啊，我们老板之前就根本没打算冲冠军，他们的目标是保证不掉出联赛！签到封沉能拿下冠军那完全是意外之喜，要让他加大投资实在是……”
花四摇了摇头，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种事哪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方法，他看向封沉，这人一副不为金钱所动的模样，忍不住替他操心起来：“你当着虎子的面也就算了，下次老板问你你可不能说自己不缺钱啊，他克扣你工资怎么办？”
封沉抬起眼：“我不缺钱，但是也不傻。”
花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虎哥无奈：“花队，我都快愁死了，就怕今年辛辛苦苦带的孩子，来年又全被人给拐跑了。关键是，他们拐跑了之后，也未必能好好发挥他们的实力……”
“你这能有什么办法呢。”花四犯了难，“只能想想联盟里不爱换队的例子了……哎，我倒是听说Tough一直没离开MAX，是因为他们基地养的狗跟他感情很深。”
虎哥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狗啊……得想办法搞一个。”
烧烤老板动作很快，没多会儿就给他们上菜来了。虎哥点菜一向豪放，他认为只要把菜单上的大多数品类都点一份，总会点着爱吃的。
开吃前花四被封沉拉着去卫生间洗手，花四嘀嘀咕咕：“干嘛啊，洁癖这么严重吗？我又不用手抓，我用筷子吃……”
封沉瞪他一眼：“幼儿园小朋友都知道饭前要洗手。”
花四：“我没上过幼儿园。”
封沉疑惑地扭过头，花四假装掩面哭泣：“我小时候家里穷，上不起幼儿园……”
封沉无奈地摇摇头，拉着他的手递到水龙头下，挤上洗手液，愤愤搓了两下：“你能不能吃饱了再演？”
花四笑嘻嘻的，任由他给自己洗手。
其实他心里也觉得这个举动似乎有点过于暧昧，但他欲盖弥彰地安慰自己，是他被美□□惑才觉得有什么，不然两个好兄弟一块儿洗个手，能有什么！
看着两人的手指亲亲热热地纠缠在一起，花四突然想起来封沉这么缠着自己，多半还是要他复出打比赛。
花四看着哗啦啦的水龙头，有点没头没脑地说：“封沉，我大学快毕业了。”
封沉的动作顿了顿，抽了张纸巾递给他：“马上大四了？”
“嗯。”花四罕见没开玩笑，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大四我就要实习了，毕业以后就要步入社会当社畜，朝九晚五，解说的兼职估计也干不了多久了。我跟这个游戏的瓜葛，应该也就到此为止了，最多也就是周末的时候看看比赛了。”
封沉似乎有点想避开他的眼神，但花四觉得自己明明知道他的目的，还不清不楚吊着他，那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男人，当断则断！花四狠了狠心，拦住他的去路要把话说完：“我不会回去打比赛了，我以前做过梦了，但现在得活得现实点，你……别再执着那件事了。”
“什么事？”封沉抬起了头，花四蓦然对上那双眼睛，少年眼里的炙热几乎让他不敢直视，花四有点慌乱地别过头。
他有点别扭地说：“就是青训时候，我答应你以后一起当队友打比赛那个。”
“哦，你没忘啊。”封沉的语气相当冷淡，花四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还是生气了。
封沉语气生硬，赌气似的说：“我也没非要你回来。”
花四皱了皱眉头，觉得他这个反应肯定算不上讲通了。
封沉抿了抿唇：“如果你跟我说，你最近喜欢打别的游戏了，你有很想做的工作，《巅峰之战》对你来说不重要了，联赛你也不关注了，那哪怕我再意难平，我也不会打扰你。”
“但你悄悄回了联赛做解说，辅助毒蛇单排打到了百强榜上，你明明就没放弃。”
花四张了张嘴，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他。
“我不想你考虑这些。”封沉执着地盯着他，，“什么年纪、退役，只要你还想打，只要你还能赢，想回来就回来。”
“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毫无顾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花四张了张嘴，正巧虎哥大大咧咧地从外面走进来，探头探脑地伸头：“你俩干嘛呢？掉坑里啦，我去问老板借拖把来捞你们？”
封沉看了虎哥一眼：“我不饿，先去车上等你们。”
他经过花四身边的时候，低声说：“如果你现实，一开始你就不会当职业选手。”
虎哥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两人怎么来了趟厕所就关系急剧恶化了：“啥啊？怎么就回去了？不吃了啊？刚上的烧烤，热乎着呢！”
他手足无措地看向花四：“你们俩怎么回事啊？抢厕所了？”
花四挠了挠头：“哎，算是我不对吧。”
虎哥大概懂了：“哦，你先动手抢的厕所？”
花四：“……别装傻了。”
虎哥叹了口气：“我就怕你们俩闹僵。”
花四扯了扯嘴角：“总归要说清楚的。”
虎哥有些无奈：“你别跟他生气，他就这臭脾气，一根筋，也不听人劝。”
花四笑了笑：“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非要用变色龙打穿联盟啊。”
虎哥翻了个白眼：“你还好意思说他，还玩毒蛇呢？”
花四笑不出来了：“咳，也不光玩这个啊，我还玩花栗鼠呢。”
“得了吧你就，糊弄谁呢？”虎哥笑骂他一句，“封沉之前不让我跟你说，不过看这情况……我还是跟你透个底吧，他不是要让你回来打联赛。”
“啊？”这倒是大大出乎花四的预料。
虎哥笑起来：“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当解说，就是解说CDS那一场。”
花四：“废话，那不是你安排的吗？我当解说也是你拉的。”
虎哥得意洋洋：“你想啊，封沉要是想让你来打联赛的话，会让我把你弄去解说吗？”
花四琢磨了一下，好像是这个道理。
虎哥接着说：“那场比赛，你给封沉吹了好大一通彩虹屁，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花四：“那我哪记得啊……”
虎哥模仿着他的语气：“Areas在我心目中是世界第一输出！不是国服第一是世界第一！不要给我看数据，反正是我心目中的，我不在乎。”
花四：“……”
某段羞耻的记忆好像复苏了。
虎哥笑着看他：“封沉把你解说那段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花队，他大概不会告诉你，但你确实是她心目中的世界第一辅助。行了，我去开导开导我们输出，走了啊。”
花四有点茫然地看他离开：“哎，你还没说呢，他不是要我打联赛，那他是要……”
虎哥对他挥了挥手告别：“我不都提醒你了吗，世界啊！”
花四突然反应过来，难道是……世界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