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
樊以栖推开梁时之肩膀,跳进了屋内。
梁时之倚在窗边,抬手捏了捏眉心:“你想从哪儿开始?”
“我最想知道的当然是……”樊以栖一个转身,面朝梁时之,她上前半步凑到梁时之身前,“你的目的。”
梁时之沉默。
樊以栖问:“查案的事,与你何干?”
梁时之说:“我来送战友的骨灰。”
樊以栖一愣。
梁时之眼睑微垂,语气波澜不惊:“他家只剩一个瘸腿老人,就住在西塞927号街。我过去的时候,老人刚去世一周。他是被杀害的,就在他自己家,警察当入室抢劫来处理,这种事在那条街上常有发生,他们根本没想查出凶手。”
“我遇见你那天……”
“刚从西塞927号街回来,校牌就是那时捡的。”
“哦。”樊以栖颔首,“你怀疑这起凶杀案的凶手在贝斯塔,所以进了贝斯塔当助教,想把凶手揪出来?”
梁时之凉声道:“不止。”
樊以栖扬眉,洗耳恭听。
“你应该知道黑色三月事件。”梁时之说。
“……”樊以栖惊了惊,“这事还跟契尔族人有关系?”
“被寄生的契尔族人,会丧失理智,但同时,他们也可以借助寄生生物的力量。”梁时之平静道,“每当他们使用这种力量后,现场就会留下寄生生物的特殊粘液。不过过去十五年了,这一现象,很少有人知道。所以警察没当回事。”
梁时之说:“校牌就是在粘液里找到的。”
须臾间,樊以栖脑海里闪过无数猜想,其中每一种可能性,都能引发难以估量的后果。
有被寄生的契尔族人……
出现在贝斯塔?
并且对方隐藏极深,至今无人知晓。
半晌,樊以栖问:“有水吗?”
她这反应出乎梁时之的意料,梁时之不由愣了下。
没等梁时之回应,樊以栖就注意到旁边桌子上的水杯和水壶,走过去拿起水杯,她倒了一杯水。
梁时之忽然想起什么,欲要制止,可樊以栖仰头将杯中的水一饮而尽。
“……”
梁时之耳根蓦地发烫。
他犹豫了下,提醒,“那是我用过的杯子。”
“嗯?”樊以栖外头,看了眼手中的空杯子,把其搁桌上,无所谓地说,“不重要了。”
她叹了口气:“我现在心情有点糟糕。”
梁时之:因为用了他杯子?
“如果你的推测是真的话。”樊以栖烦躁地皱起眉。
“……”
原来是这事。
梁时之觉得她莫名其妙:“你糟糕什么,正常人只会觉得我的推测毫无根据。”
樊以栖问:“为什么?”
“校牌不一定是被寄生的契尔族人的,其次契尔族人被寄生后会失去理智,怎么在校内隐藏?”梁时之问。
樊以栖嘀咕:“因为十五年过去,他们早就能共生了,契尔族人能在一定程度上压制寄生生物,不过一旦被发压制……”
“你见过?”
“我……”樊以栖刚要回答,旋即反应过来,“你也见过?”
“……”
“……”
两个人,四目相对。
竟是有点惺惺相惜。
十五年前,星际联盟宣布,所有被寄生的契尔族人都被处理,寄生生物就此灭绝。
这十五年来,也确实没听说过契尔族人被寄生的事。
他们俩遇到“被寄生的契尔族人”,都属于最近发生的事件,相关知情人都处于严格保密状态,根本不可能外传。
樊以栖坦白:“不瞒你说,我能来到贝斯塔,就跟此事有关。”
梁时之也说:“我战友的牺牲,也跟此事有关。”
他们俩点到即止,背后的具体细节,没有追根究底。
“你既然来到混合特训,是确定被寄生的契尔族人,在我们这一波人里?”樊以栖盘腿坐下来,转动了下脖子,“学校里的契尔族人不多,应该很好排查吧,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梁时之顿了两秒:“有。”
樊以栖:“说说。”
梁时之无语:“我没说带你一起查。”
樊以栖诧异:“我们现在不算同一艘船上的吗?”
“……”
梁时之不想说话。
樊以栖这人,身上有太多不稳定因素,很难让人放心。
“我有个疑问,你是怎么把范围缩减到混合特训的。”樊以栖似乎看不懂梁时之的拒绝,自顾自地发问。
梁时之吸了口气:“事发那两天,除了混合特训的学生和全体教职工,其他学生都在考试,禁止请假外出。”
“……哦,是有这么回事。”樊以栖想起来了,“其他教职工都排除了?”
梁时之“嗯”了一声。
因为混合特训师生要来拓荒训练场,所以待在贝斯塔的半个月,他首先排查的就是其余教职工,但没查出什么线索。
樊以栖眨眼:“那混合特训……”
梁时之说:“全体师生,契尔族人只有十来个,你可以自己排查。”
“看来你没查到有用线索。”樊以栖托腮,慢条斯理地分析,“不过,万一被感染的契尔族人,并没有登陆在册呢?”
梁时之一怔。
樊以栖继续说:
“契尔族人跟我们没明显的体貌差距,自打十五年前那事后,很多契尔族人都隐瞒自己的种族身份,混入普通种族中。”
“这种情况下,想要查证他们的种族,只能通过抽血进行基因检测……这种检测一般只有遭到怀疑,或进特殊行业时才会有。”
“总之,契尔族人想隐藏的话,也不是一件难事。光我知道的,就不下十例。”
“不过,这只是一种可能性罢了。”樊以栖眼眸一转,“要不,试着从校牌入手?”
梁时之也想到了:“下个周末,大考结束后,两所学校举办晚会,所有人都会戴校牌。”
既然没有校牌补办的记录,那么,如果人真在混合特训中的话……
应该有人缺校牌才对。
“那就先这样。”樊以栖站起身,拍拍手,走向窗边,“合作愉快。”
她是真的不听人说话。
梁时之拧眉:“谁跟你——”
话音未落,樊以栖就跳上了窗户,一个闪身,便消失在梁时之的视野。
“晚安。”
樊以栖声音随着晚风飘散。
?
她属猴的吧?
隔天又到了周一。
给甄滢安排的训练,进入了新的阶段。
上一周,樊以栖只给甄滢安排体能训练,没让甄滢碰过机甲,但这周开始,樊以栖给甄滢空出了一点时间。
只要拾支柱在模拟对战,樊以栖就将甄滢拎去模拟舱。
她给甄滢注册了数十个小号,挨个拿去挑衅拾支柱,逼得拾支柱跟甄滢对战。甄滢手忙脚乱地上场,被虐得体无完肤。
“我不行了,想吐。”
甄滢打开模拟舱,将半个身子都探出来,脸色苍白,眉头紧皱,想吐又吐不出来。
樊以栖正在研究食谱,见状道:“才三局。”
“以我的精神力,三局是极限啦。”甄滢哭诉,“正常B级连续对战五局就很牛了。像34291那种一口气对战上百局的,绝对是变态好吗?”
樊变态:“……”
甄滢继续哭:“还有,拾支柱有多恶心你是不知道,好好的不给人个痛快,非得折磨我,跟他比一局,够我恶心三天的。”
“行了,下来吧。”
樊以栖没有强迫她。
甄滢如蒙大赦,迫不及待地从模拟舱爬下来,然后佝偻着身子挪到樊以栖身边,一屁股坐下,立马靠在樊以栖身上。
“没骨头的?”樊以栖斜了她一眼。
“就靠一下下,地上太硬了。”甄滢累得彻底不动了,“樊老师,你说我刚刚那三局,是不是一局比一局有进步啊?”
“没看,”樊以栖说,“没眼看。”
甄滢:“……”
樊以栖翻着食谱:“听说你有自己的机甲?”
“你想去看看吗?”
一提起这事,甄滢就不累了,两眼都在放光。
樊以栖:“嗯。”
学校有训练使用的机甲。
学生使用这些机甲,有严格的规定,一般除了训练时间,学生很难随意使用。
学校也允许学生有自己的机甲。
有财力的学生,会选择自带机甲,其中机甲学院的学生居多。任何学校,兜里最有钱的,大概也是机甲学院的学生了。
像甄滢这样不差钱的主儿,打小就有自己的机甲了,而且不止一架。
带到学校来的,是她最中意的。
甄滢跟展示宝贝似的,向樊以栖展示她的机甲,机甲的每一个部位、设计、作用,她都能滔滔不绝地讲半天。
樊以栖安静地在一旁听着。
听完介绍后,樊以栖忽然说:“给我一份你的机甲设计图纸。”
“啊?”
甄滢差点没把舌头咬了。
樊以栖说:“给你改造一下。”
甄滢弱弱地表示质疑:“你……这也会啊?”
“会一点。”
樊以栖说得很含蓄。
给樊以栖图纸时,甄滢是纠结的。
她知道樊以栖是帝盟大学指挥学院毕业的,在单兵学院当老师也很牛,可是从没听说樊以栖还懂设计机甲啊!
可碍于对樊以栖的信任,甄滢仍是咬咬牙,硬着头皮将机甲的改造权给了樊以栖。
她担忧地过了一天。
晚上,她爬回宿舍时,樊以栖正坐在沙发上用光脑设计图纸,瞧见她半死不活地回来了,朝她招了招手。
“来看一眼。”樊以栖说。
甄滢努力地挪过去。
起初看图纸时,甄滢是不抱希望的,可浏览几张后,她立马正襟危坐,眼睛都瞪直了。
“樊老师!”
甄滢忽然吼了一嗓子。
“干吗?”樊以栖差点被她喊懵了,抬手去揉耳朵。
“你就是——”甄滢直接朝樊以栖扑过去,嗷嗷叫,“我的神!!”
樊以栖:“……”
门外路过的梁时之:“……”什么神,神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