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以栖揉了揉眉心。
昨晚睡眠不足,加上白天都在比赛,她疲惫得很。
陆云烁不在,训练室空荡荡的,樊以栖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应付卢总教:“怎么会,我刚查到一点,想跟您汇报。”
卢总教:“你过来一趟。”
什么“查验行动”,樊以栖只当儿戏,没想到卢总教这么重视。
她联系梁时之要了份名单,刚想着把谁交出去时,忽见一人从训练室走出来,定睛一瞧,她眼珠一转便乐了。
樊以栖喊:“吴弃宇。”
听到喊自己的声音,吴弃宇下意识头皮发麻,回头一看,见到樊以栖那长脸,他恨不得脚下生风原地消失。
看到她就没好事!
吴弃宇冷着张脸:“什么事?”
樊以栖回忆了下名单:“排行榜上有个叫吴小二的,是你吗?”
“……不是。”
吴弃宇冷漠地说,将挂在脖子上的耳机一戴,然后就想走。
“哦,这样。”
樊以栖点头说完,抬手就用红链缠住吴弃宇的手臂。
紧接着就牵着吴弃宇走了。
勒住手臂的红线力道很紧,吴弃宇根本摆脱不了,他被迫跟在樊以栖后面,脸色漆黑:“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要带我去哪儿?”
“……”
樊以栖压根没理他,直接把他带去卢总教办公室。
“你来——”卢总教看到樊以栖刚要说话,结果见到她牵着的吴弃宇时一怔,“怎么还带了个学生?”
樊以栖说:“吴弃宇,我们班班长。”
卢总教想到什么,眉头一松:“哦,吴沁的弟弟。”
樊以栖顿了下:“是他。”她将吴弃宇推进门,“我努力了一天,终于查到,他就是积分榜第八的吴小二。”
?
你努力一天就查出这个?
卢总教和吴弃宇心情都是复杂的。
“不错,”卢总教赞许地点点头,“不愧是姐弟俩,姐姐那么优秀,弟弟也是好样的。”
樊以栖轻咳一声:“我们班的。”
卢总教:“……”
我知道那是你们班的,但你能不能别这么强调!
樊以栖生怕卢总教转移话题:“第八名。”
卢总教:“……”
都说了不错了,你还想干嘛?!
“不夸一夸,鼓励一下?”樊以栖暗示道。
卢总教憋着不说话。
樊以栖还拿乔了:“您这样的话,容易影响我们班的积极性。”
卢总教总算是看明白了。
樊以栖带吴弃宇过来,就是为了臭显摆。
她那个班里,能拿得出手的没几个,眼下瞎猫碰上死耗子,见到一个吴弃宇,竟然还特地拎到他跟前炫耀了。
情况也跟卢总教预料的那样发展。
樊以栖三句话不离吴弃宇,只要卢总教想问她的调查工作,她就立马把话题转到吴弃宇身上,卢总教硬着头皮夸了又夸。
夸到最后没词了。
他只想让樊以栖赶紧滚蛋。
至于吴弃宇,莫名被拎过来被樊以栖当成炫耀工具,脸色黑成了锅底。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平时嘲讽他的时候,她可不这样。
——这会儿知道拿他显摆了?
“好了好了,知道你们班都是好样的,行了吧?”卢总教忍无可忍。
樊以栖得寸进尺:“明天会议上要不要重点提一嘴?我们班,你说,我们班,竟然出了个第八,这不得好好说说?”
卢总教瞪眼:“我敢提,你敢来吗?”
一个月了!
整整一个月了!
他只在会议上见过樊以栖一次!
“您放心提,”樊以栖厚颜无耻地说,“我会让我们梁助教录下来的。”
卢总教气得脑阔疼,只想让她麻利滚蛋。
他见她一次,得折寿三年。
最终在仅有的理智支配下,卢总教只是让吴弃宇先走,单独留下了樊以栖。
“调查的事——”卢总教刚开口,就见樊以栖跃跃欲试,赶紧喝止,“别再跟我说吴弃宇的第八名,我知道了!我会记得,记一辈子。”
樊以栖见他急了,摸摸鼻尖:“那也不至于。”
至于!
再不至于,耳朵都要起茧了!
卢总教定了定神,问:“关于34291,你有线索吗?”
樊以栖气定神闲:“放心,都安排上了,一个都没落下。”
瞧你这敷衍的样子,谁能放得下心?!
卢总教扶着桌面,道:“我怀疑——”
樊以栖:“谁?”
“有没有一种可能……”卢总教神情凝重,紧盯着樊以栖。气氛陡然紧张。
樊以栖略有惊讶。
不会吧。
卢总教平时压根没把她放眼里,应该不可能猜到是她?
卢总教郑重地说:“34291是吴沁?”
“啊?”
樊以栖眉毛挑了下。
卢总教问:“你听说过听调不听宣的破狼军吗?”
“如雷贯耳。”樊以栖问,“吴沁老师以前是破狼军的?”
“那倒不是。”卢总教摇摇头,“吴沁是第七军区的,但曾参加过破狼军的选拔。虽然没有通过,但能被破狼军初选看中,就足以证明她的实力。何况,她在第七军区时,战绩累累,当年要退下来时,他们旅长是亲自挽留过的。”
樊以栖疑惑:“她才二十四五,还没到退下来的年龄吧。什么时候退的?”
“四年前。她从前线退下来,应该是为了她弟。”卢总教说,“这姐弟俩挺可怜的,正好碰上十五年前契尔族人那事,父亲是军人,在战斗中丧生,母亲一个人将他们拉扯大。两三年前,他俩的母亲病危,吴沁出任务未归,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看到。长姐如母,可能怕吴弃宇误入歧途吧,吴沁就离开军区进了贝斯塔,也好就近照顾吴弃宇。”
“……不说这些,”卢总教摆摆手,把话题拽回来,“我们这些教官一致认为,学生中不可能存在那么经验丰富的,34291绝对是老师。我们教官团队里,满足年龄要求的一目了然,其中也就吴沁厉害一点了。”
34291本人·樊以栖:……你要这么猜也不是不可以。
卢总教说:“目标我已经给你了,你去试探试探。”
樊以栖:“您怎么不直接去问?”
“我……”卢总教哼了声,“你是查验行动的组长,你不去谁去?”
这么点小事,他亲自去问,多掉价儿啊?
樊以栖无奈说:“行。”
问就问呗。
能糊弄过去就行。
不过见卢总教这种事的态度,樊以栖一时还不敢随意说自己就是34291了。
在他心里,这么没用的她,成了34291……
万一他心梗了怎么办?
转念一想,樊以栖问:“万一不是呢?”
“那就糟了。”
卢总教忽然皱眉,神情凝重。
樊以栖:糟什么?
“如果连她都不是,就只能是我们学校在作弊。”卢总教忧心忡忡,“这种事要被爆出来,贝斯塔颜面何存?”
显然这猜想不是随口一说,而是他思考很久的结果。
樊以栖:“……”我可去你的吧。
樊以栖阴着脸告辞,一拐弯,视野里出现顶着一张厌世脸的吴弃宇,愣了下。
樊以栖问:“还没走?”
吴弃宇把耳机摘下来,脑袋微微偏过头,低声问:“我拿第八名,你真这么开心?”
“啊……”樊以栖想了想,“为什么不开心?”
虽然在卢总教跟前有“演”的成分,但吴弃宇能进前十,肯定是值得认可的。
“哦。”
吴弃宇重新把耳机戴上,双手往裤兜里一插,直接走了。
樊以栖:?等半天就为了这么一句?
搁卢总教这里耽误半天,樊以栖去食堂解决完温饱问题,回宿舍时已经快熄灯了。
甄滢早已躺下。
樊以栖洗了个澡,刚上床,就想起昨晚梁时之提的事,眼睛倏然睁开。
她坐起身。
打开光脑,樊以栖继续搜索“西塞927号街”,欲要查个蛛丝马迹,可找了半天,结果跟昨晚无异。
樊以栖单手托腮,看着窗外夜景,决定想点别的办法。
……
宿舍没亮灯,光线昏暗。
梁时之洗完澡进屋,没有开灯,用毛巾擦拭了下头发,就往床的方向走。
走到一半,他后背一激灵,顿住了。
几乎是直觉使然,梁时之霎时偏头,防备地看向窗户。
只见一个人趴在窗口。
宿舍楼外亮着路灯,光线朦胧,却照不清那人长相,可仅凭身影轮廓,梁时之第一眼就认出了她。
——樊以栖。
“砰。砰。砰。”
樊以栖抬手敲着车窗玻璃,敲得玻璃震动。
她张了张嘴,像在说什么。
奈何窗户隔音效果好,梁时之一个字都听不到,只能见到她嘴巴一张一合。
忍了两秒,梁时之缓缓吁出口气。
他阔步走过去。
离得近了,足以看清樊以栖那张脸,凤眼俏鼻、皮肤瓷白,黑发在夜风里飘扬。见到他,她眼睛微微弯起,在笑。
梁时之心中的火气清扫而空。
但他一把推开窗户后,语气仍旧冷硬:“大半夜的,你吓鬼呢?”
樊以栖眼里笑意加深:“聊聊?”
“不聊。”
梁时之想要关窗户。
樊以栖没有阻扰,只是将手往前一挪,抓住了窗沿内壁。
他要是关窗,她这手就没了。
“明天再说。”梁时之选择妥协。
“等不了。”
樊以栖手臂一撑,整个人起身一跃,半蹲在窗沿上。
她猝不及防的跳上来,让站窗前的梁时之不设防,一抬眼,她的脸就近距离撞进他视野。她的长发在空中飘扬,丝丝缕缕的,有几根拂过他的脸颊,痒痒的。
梁时之眼神幽暗了些。
——这女人,明明有男朋友,还不注意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