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半天，樊以栖徐徐开口：“那我的组员是？”
梁时之：“暂时就你一个。”
樊以栖顿时严肃道：“梁时之同志，我现在任命你为副组长。”
“……”
梁时之神色一僵，转身就走。
樊以栖抬手拦他，乐了：“梁副组长！”
“闭嘴。”梁时之脸色微黑。
“我们组的KPI就靠你了。”
晚风拂过树梢，荡起窸窣声响，压了周遭其他动静。
额前碎发拂动，梁时之垂眸，瞳仁黑黝黝的：“你确定？”他话语一顿，“那些学生，起码有三分之二，是你们单兵二班的吧？”
“你已经查到了？”樊以栖略有惊讶。
梁时之不置可否。
樊以栖又问：“速度可以啊，什么时候开始查的？”
梁时之没有说话。
看到“贝斯塔·34291”这个账号登上第一时，他就怀疑那是樊以栖，可很快又冒出一批搞事的账号，他便不大确定了。
所以私下调查了一番。
结果很意外，这些账号出自各班学生，平时没交集，但他们行动统一，有组织有规划，于是他往前查了查。
果不其然，在混合特训前，他们都是同学。
——来自单兵二班，是樊以栖的学生。
调查的初衷，不宜让樊以栖知道。
“神秘兮兮的。”樊以栖眉毛抖了下。
石头凑到樊以栖身边，蹭着她的腿，她伸手给石头顺毛：“这事交给你了，每天一个报上去，从非单兵二班的学生开始……还有谁啊，瞒着不亮明身份？”
梁时之：“不多，但其中一个是吴弃宇。”
“我们的代理班长？”
“是他。”
“挺有意思的。”樊以栖想了下，“走吧，我们去宿舍聊。”
梁时之：谁跟你去宿舍聊？
半分钟后，樊以栖带着石头进宿舍楼，梁时之跟在他们身后。
来到宿舍门口，梁时之用指纹开锁，可门刚开，余光掠过一道残影，樊以栖竟大剌剌往屋里走，紧随其后的还有大摇大摆的石头。
梁时之下意识抬手，扶着半开的门，挡住樊以栖的去路。
他问：“我邀请你了？”
樊以栖眸子轻抬：“进不得？”
梁时之皱了皱眉：“进不得。”
“那去我屋。”
樊以栖爽快地说，转身就往对门走。
梁时之怔了下。
下一秒，樊以栖的手伸过来，不由分说地拽住他的后衣领，将人往对门拉。
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听到动静的甄滢从宿舍出来：“樊老师——”
尔后，她脚步一止。
在甄滢印象中，一向清俊高冷的梁助教，此刻站在樊以栖跟前，低头皱眉，眼中有愠怒之色，却又透着隐忍。
他头发微乱，衣领松散，有被扯过的痕迹，一侧锁骨若隐若现。
站他跟前的樊以栖，气势上完全拿捏了。
好一副小狼狗被欺凌揉搓的羞涩场面。
甄滢：“哇哦。”
樊以栖一记冷眼扫过来：“回屋去。”
“好的。”
甄滢乖乖应声，立马回屋。
两秒后，她又探出头，屈指敲了敲门框：“樊老师，梁助教，冰箱里有甜品，你们记得吃。”说完她迅速收回脑袋，把门关上了。
梁时之忍着怒意，整理着衣领，不满道：“非得揪衣领？”
“哦，下次注意。”
樊以栖完全没当回事，打开光脑后走向沙发。
石头紧跟着她。
梁时之站着没动，视线环视了客厅一圈。
格局上每间宿舍都一样，物品也不见多。唯一的区别是，她的窗台上摆了一株绿植，明显经过精心栽培，枝繁叶茂的。
“落云茶，”樊以栖注意到他的视线，“可以直接冲泡，你要喝吗？”
梁时之说：“那是一方天堑特有的茶叶。”
“都说离开一方天堑就种不活，我看它适应得挺好的。”樊以栖欣赏梁时之的见识，转而问，“喝不喝？”
“……喝。”
樊以栖去泡了两杯茶。
她用的是普通的玻璃杯，开水冲泡，翠绿的嫩芽在杯中起伏、旋转。
端着茶走过来，樊以栖将一杯递给梁时之，然后才坐下来展开工作。
今天的对抗赛里，樊以栖挑中好些个“垫脚石”。
她需要梁时之对他们进行后续观察、分析，再跟三队七班的学生进行匹配，以让这些“垫脚石”发挥出最佳效果。
后续的工作，梁时之编了个程序自动解决，在此之前，樊以栖需要跟梁时之交接。
花费时间并不长，一盏茶的过后，工作就结束了。
樊以栖没让梁时之走，而是去冰箱找到两份甜品：“来，就当加班的报酬。”
拓荒训练场三面环山，东边是一个小镇，多数是原住民，经济发展很一般，但该有的一样都不缺。
学生周末可以请假出门俩小时。
樊以栖两天前就甄滢批了假，冰箱里的甜品，应该是甄滢出门时买的。
“你在贝斯塔有认识的人吗？”樊以栖吃着半云坊的甜品，似是随意地跟梁时之聊天。
梁时之拿着勺子的手微顿，瞬间没了胃口。
留下他，果然别有意图。
梁时之凉声道：“为什么这么问？”
“哦，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看到你手里的校牌了。”
梁时之沉吟两秒：“捡到的。”
“哪儿捡到的，还给主人了吗？”樊以栖问。
“你们的校牌又不记名。”
樊以栖吃了大口甜品：“但校牌补办会有记录啊。”
梁时之顿了下：“没查到。”
“你还真去查了？”樊以栖若有所思，勺子夹在指间，她手掌拖着下颌，微微歪头，狭长的凤眼打量着梁时之。
梁时之皱眉。
樊以栖马上说：“别在意，我不问就是。”
她的试探总是循序渐进的，不完全戳破，但总在不经意间。
令人防不胜防。
一旦引起警觉，她就坦白承认，轻松脱身。
石头闻到香味凑过来，嗅了嗅，一口卷走了梁时之那份甜品。
梁时之睨了眼，干脆将勺子放下，沉声开口：“你知道西塞927号街吗？”
“知道。”樊以栖颔首，“贝斯塔附近的一条街，住的人三教九流，贫穷、混乱、肮脏，案件高发区域。”
她有些好奇了：“怎么，校牌在那里找到的？”
“嗯，一个案发现场。”
“哈？”
樊以栖惊讶，欲要再问，可梁时之站起了身。
樊以栖视线往上一抬：“再聊聊？”
梁时之面无表情：“要熄灯了。”
“你这样我晚上会睡不着。”樊以栖表情纠结。
说得多暧昧啊。
梁时之理了理衣袖，冷淡问：“你觉得我很想让你睡个好觉吗？”
樊以栖吸了口气：“你这人……”
“很欠，我知道。”
梁时之把原话还给了她。
樊以栖：“……”
等梁时之一走，樊以栖就回到卧室，登陆外网搜索“西塞927号街”，一搜全是社会新闻，却没什么人关注。
凶杀案在西塞927号街常有发生，根本没什么稀奇的。
而且并非每一件凶杀案都会在网上通报。
找了三个小时，樊以栖困得直打哈欠，一看时间都凌晨二点了。
她只得赶紧洗洗睡了。
第二天，严重睡眠不足的樊以栖，顶着黑眼圈到食堂时，正好跟梁时之撞上了。
梁时之见她疲惫的模样一怔：“真失眠了？”
“……”
樊以栖翻了个白眼。
她没搭理梁时之，去食堂窗口领早餐。
找了个位置坐下，樊以栖刚拿起个烧饼，就见一杯咖啡被递过来。
随后是头顶飘落的声音：“喝吗？”
樊以栖抬眼看去，见到梁时之的脸，他有意避开目光，低头时，将帽檐往下压了压。
“你说吗？”樊以栖一把拿过咖啡，喝了一大口。
手中一空，梁时之垂眸，见樊以栖腮帮在动，将手收回来揣兜里：“不说。”
樊以栖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滚吧。”
梁时之没滚，问：“今天还去吗？”
樊以栖：“去。”
梁时之：“注意休息。”
樊以栖没说话，狠狠咬了口包子。
梁时之觉得手臂一冷，看着樊以栖咬仇人一样的吃相，不由得唇角一弯，这才走了。
这一天，樊以栖又是在模拟舱里度过的。
昨天就有人猜测她是老师。
这天两大军校陆续有老师下场，导致排名变化速度极快，精彩的战斗层出不穷，唯有“贝斯塔·34291”是稳稳的第一。
“贝斯塔·34291”依旧保持着不败纪录，积分跟第二位相差十倍，引来两大军校的关注，甚至有人录频在论坛分析她的绝妙操作。
傍晚，樊以栖从模拟舱爬出来，又打了个哈欠。
她忽然想到昨晚梁时之的臭脸，没有耽搁，及时打开光脑查看消息，以防又漏掉什么。
这次，没看到梁时之的消息，却看到了卢总教刷屏。
【卢总教】：速来我办公室。
【卢总教】：两个小时内。
【卢总教】：最迟下午三点。
【卢总教】：你人呢？？
樊以栖慢吞吞地给卢总教去了个通讯：“卢总教，实在是太忙，忘了看消息。”
卢总教强忍着情绪：“你到底在忙什么？！”
“哎呀我这不是为了查验行动呕心沥血吗……”樊以栖张口就来。
卢总教截断她：“查到什么了，‘34291’是谁？”
？
这串数字背得还挺熟。
樊以栖下意识想糊弄。
结果卢总教先发制人：“樊老师，我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不会这点事都办不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