线上系统的开放，让贝斯塔沉浸在沮丧低落的氛围中。
偌大的拓荒训练场，像是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明一半暗，属于贝斯塔那一半，是灰暗阴沉的，见不到光亮。
昨晚的组团下战书惹得第三军校暴怒，今日贝斯塔的学生被精准狙击。
他们一上线就被动接受挑战，没回过神就输了，一而再再而三，他们干脆自暴自弃不再上线，不给第三军校增加炫耀的筹码。
大清早的，被狙击的学生们，就爬到论坛上叫苦连天。
【还玩个屁啊，听说第三军校在组团狙击我们，还是轮班制。】
【我刚上线就收到数十个挑战申请，躲都躲不掉，一应战就被秒。】
【烦死了，要被我知道谁组团去下的战书，我非得跟他干一架不可。本来组织模拟对抗，是为了切磋进步，现在一开打就被秒，怎么进步？锻炼心理素质吗？】
【我被五杀，心态已经崩了。】
【不玩了，我去跑个步，冷静一下。】
论坛氛围持续低迷。
就当他们以为接下来两个多月，都要在第三军校的阴影下度过时，事情忽然有了转机。
有人刷新积分排行榜时，赫然发现榜单第一的前缀是“贝斯塔”，乍一看还当是幻觉，再三确认没出错后，怀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把这一消息发到了论坛。
【标题：震惊！我们学校有大佬逆袭了！】
这帖子刚发出来时，没几个人当回事，只当截图是处理过的，拿出来自娱自乐、自欺欺人罢了，可没几分钟，有人跑去确认过后，这帖子顿时被顶了上来。
【竟然是真的。大佬的昵称是“贝斯塔·34291”，好家伙，这名字一看就有大佬风范。】
【谁啊！！这积分超过第二名十倍，断层式第一！！】
【真的假的，大佬还在比赛吗，我去围观。】
【你们真没关注吗，大佬已经杀疯了，从积分榜一路杀下来，又在隔壁论坛挑跳的最欢的来宰，其中骂得最狠的被他十三杀，直接杀到自闭。】
【胜利：88，失败：0。胜率百分百。这战绩，是真的吗？】
【哈哈哈围观大佬PK简直爽到爆，从头到尾的碾压，他好爱捉弄人，越嚣张的，他捉弄得越狠，心态再好，都能被他折磨到崩溃。】
【他太轻松了，跟来玩儿似的，我怀疑是某位老师。】
【我们学校有这么牛的老师？】
【除了这位大佬，还有一批实力强劲的冒头，现在有五个挤入前十了。笑死，我敢确定，他们就是昨晚组队在隔壁论坛搞人心态的那伙人，因为他们在PK时还骚话连篇，直接把对手气得昏头转向、神志不清。】
【我错了，昨晚我还在骂他们虚张声势，没想到是真有本事。】
【谢天谢地，咱们贝斯塔竟然有出人头地的一天。】
【看得我热血沸腾，我现在就去PK！】
……
消息被传到论坛后，那些回避线上对抗的学生，也渐渐得到消息，在好奇心的趋势下，纷纷注册账号登录系统。
训练场的模拟舱原本很是清冷，可一到下午，就人满为患。
与此同时，教官团队也得到消息，兴奋之余便打听这些争气的是谁的学生，可打听了一圈，都说不知道。
仿佛他们是一夜之间凭空冒出来的。
晚上七点。
樊以栖结束今日战斗，从模拟舱里出来。
“栖栖，你终于出来了。”
守了一天的陆云烁，如一阵风过来，两眼在冒光。
“你什么眼神？”
樊以栖皱了皱眉，随后发现他光脑开着虚拟屏，似乎在刷论坛。
“今天在对抗赛上大杀四方的34291，就是你吧？”陆云烁兴奋地说，“就一天时间，你已经在两大军校论坛出名了，因为你，贝斯塔的学生信心倍增，以前模拟舱使用率不到一半，今天爆满，还得排队才能玩。”
“是吗？”樊以栖有些意外。
她倒是没想那么多。
依照她的计划，她需要在这一周尽可能收集第三军校的学生信息，等日后来做三队七班的垫脚石。
不过今天玩的时候，一时兴起没收住，所以越杀越凶。
激发学生信心，算是意外收获。
“你自己看。”
陆云烁调出各种数据向樊以栖证明。
手肘搭在陆云烁肩上，樊以栖凑近看了片刻，轻笑：“挺好的，这样玩起来才有意思。”
陆云烁说：“乔铭他们表现也不错，据我所知，他们最起码有三个进了前十。”
“就三个？”
陆云烁噎了下：“……你的心理预期是？”
樊以栖理所当然道：“前十全包。”
怔了怔，陆云烁哈哈大笑，马上说：“我去帮你转告，让他们争点气。”
“栖栖，你怎么这么厉害？”陆云烁一边给乔铭发消息，一边眉飞色舞地说，“以你这降维打击式的水平，到哪儿都有人抢着要吧。到底是犯了什么错，才会来我们学校哦？”
樊以栖没说话，抬起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陆云烁震惊得消息都忘发了，咽了口唾沫，迟疑地问：“不是吧？”
“开玩笑的，”樊以栖耸了下肩，“我爸说我生性顽劣、盲目天真、担不起大任，迟早会走到那一步，索性不如离军区远一点好。”
陆云烁眨眨眼：“你爸是？”
樊以栖说：“我以前在中央军区，他算是我领导吧。”
陆云烁恍然大悟：“哦。军人世家啊……”
“算是。”
樊以栖敷衍应声。
“饿了，我要去食堂。”樊以栖说。
“我喝了营养液，就不陪你了。”陆云烁看了眼时间，“晚上得加班，随时待命。”
“行。”
樊以栖捡起地上的作训帽戴上，跟陆云烁告别，离开了训练大楼。
夜幕漆黑，一颗星子也无，暗得深沉。路灯洒落一圈圈的橘黄，路上行人罕见。
樊以栖走了几步，猛地顿住脚步。
她微微偏头，眼睑一抬，忽而见到树上黑影晃动，直接朝她扑过来。
她抢先一步避开，侧身时抓住那人手腕，往其身后一拧。
“啊啊啊樊老师！”
偷袭不成反被制服的乔铭嗷嗷叫。
樊以栖没松开他，反而稍稍使劲：“长能耐了，敢偷袭我？”
“断了断了，手要断了！”乔铭赶忙求饶。
“该说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樊老师。”乔铭端正态度，却又补了句，“我下次肯定偷袭成功。”
“臭小子。”
樊以栖松开他的同时，踹了他一脚。
乔铭被她揍习惯了，一点都不生气，很快就死皮赖脸地缠上来：“樊老师，吃饭了吗？我去抓了两只兔子，请食堂阿叔做了两道菜，现在应该做好了。专门孝敬您的。”
“少来。”樊以栖白他一眼，“又想做什么？”
“单纯想孝敬您。”乔铭挠挠头，“陆老师说你一天没吃饭，我就想着，你比赛那么辛苦，给你弄点好吃的。”
他这话不似作假。
事实上，樊以栖平日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单兵二班，而他们时不常的也会跟樊以栖分享，一来二去倒也习惯了。
樊以栖确实饿了，跟乔铭前往食堂。
“你在吴沁那个班吧，感觉怎么样？”樊以栖问。
吴沁，是机甲学院的老师，年轻貌美，能力不错，是很多人心中的女神。
她也是吴弃宇的亲姐姐。
“她挺好的。”乔铭评价，说完小心地瞅了眼樊以栖，轻声补了一句，“如果不是先当过你的学生的话。”
樊以栖眉头一皱：“少油嘴滑舌。”
“知道了。”
乔铭挠挠头。
他继续说：“她挺牛的，严抓纪律，处事公正。根据学生优缺点做针对性训练，这才三周，很多人弱点都被克服了，整体成绩也有所提升。反正大家都挺服她的。”
樊以栖颔首，问：“你今天组队的事，她知道吗？”
乔铭道：“这属于单兵二班团建，我们谁都没说。”
樊以栖怔了怔：“没说？”
“对啊。”乔铭眼睛亮晶晶的，好奇问，“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
想了下，樊以栖任由他们去了。
见樊以栖没追究，乔铭悄悄松了口气。
一年前的他们，根本就不是现在这样。
他们能有这样的成绩，全是樊以栖带出来的。
现在说了，功劳全被各班的老师抢走了，谁也不会想起——他们曾属于单兵二班，他们是樊以栖的学生。
他们不甘心。
他们不想看到樊以栖被忽略，也不想看到樊以栖当炮灰。
所以，他们宁愿不出头，也不想原本属于她的功劳，被人瓜分了去。
在樊以栖和乔铭吃着香喷喷的烤野兔时，办公楼里，贝斯塔军校的教官团队，几乎都聚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自从得知贝斯塔有一批学生支棱起来后，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这些学生姓甚名谁，打算组织起来重点培养。
可是，他们忙活了一天，硬是一个都没问出来。
晚上临时开会，他们本以为可以交换到消息，最起码得知几个账号的真实身份，可一问之下，全都是抱着这心态来的。
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
他们面面相觑，会议陷入迷之沉默。
卢总教沉吟良久，终于开口：“班主任都问过班里学生了？所有班主任都到了？”
沉默三秒后，有人说：“三队七班，樊以栖没来。”
“……”
气氛又一次陷入沉默。
她来不来，没什么两样。
反正今天争光的学生，没可能是她那个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