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以栖看了眼黑板光幕上题目,说:“选C。”
正确。
张老师先是一怔,尔后断定她是瞎蒙的,欲要发难。
樊以栖却抢先道:“这题考的是情报分析常用模型——类比,答案A……”
她滔滔不绝一通分析,将整道题的解题思路全理清了。
张老师被她讲得一愣一愣的。
最终,无法找茬的张老师只得道:“听课认真一点,坐下吧。”
樊以栖一坐下,就被旁边学生盯上了。
“牛啊,姐们儿。”
“学霸怎么会来我们班,这位同学,你走错教室了吧?”
“姐,待会儿小考,能放点水吗?”
他们已经开始打樊以栖的主意了。
樊以栖翘着腿,懒懒道:“行啊。”
众人狂喜。
他们自我介绍一番,慢慢的,转移了话题。
“关于我们班主任,你们什么想法?”
“就那样吧,还指望她真有啥本事不成?”
“可她带的单兵二班,成绩确实过硬,班里的学生是第一批被抢光的。他们班的班长,乔铭,据说被好几个班抢,争得头破血流。”
“学生成绩好,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要真有本事,就不至于当缩头乌龟,到现在都不现身了。”
“我赞同。就她那俩助教,一个病秧子,一个愣头青,就这水平还来当教官,简直笑掉大牙。”
“认命吧,我们都是炮灰。真正的好教官、好资源,轮不到我们。”
……
樊以栖往后靠着椅背,手指勾着红链,目光落到讲台上,却把这些人的谈话,都尽收耳底。
每天课程结束后,都有随堂小考。
今天也不例外。
张老师讲完课,就让他们进入考试界面。
“半个小时,二十五道题,满分五十,三十分及格。第二天会在一楼的公告屏上公布不及格名单,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
张老师说完,就拿起讲桌上的保温杯,想出去透口气。
教室氛围一下凝重起来。
每张课桌上的光幕,都变成考试界面,他们紧张地输入学号和名字。
偏偏这时听得“刺啦——”一声,是椅子在地面划拉的声音。
众人愕然看去,见到后座的樊以栖站起身,径自走向讲台。
?
她想干嘛?
张老师皱眉:“你有什么事?”
樊以栖道:“忘了介绍了,张老师,我叫樊以栖。”
“你?”
张老师震惊得眼睛睁大了些。
如果她是樊以栖,那他先前叫她回答问题时说的……
脚趾抠地的张老师不愿再想。
“您看,我想跟学生们加点互动,熟悉一下,您这边方便吗?”樊以栖笑眯眯地问。
“……”
张老师沉吟片刻,拧开保温杯,先喝两口水,压压惊。
良久,他说:“随便。”
樊以栖走上讲台。
整间教室,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都落到樊以栖身上。
学生们心里都在狂飙脏话。
好家伙。
第一次见这样的老师,趁着没人认出她,直接跑教室当卧底的。
卑鄙,无耻,阴损。
难怪名声这么臭。
尤其是刚跟樊以栖套近乎、求放水的那几位,如鲠在喉,被欺骗的愤然和被戏弄的羞辱混杂在一起,心里将樊以栖骂了千百遍。
钓鱼执法呢?!
樊以栖搬来一张椅子,往讲桌前一坐,手指在光幕上点了几下,进入考试系统。
“跟你们一样,我也是刚拿到试卷。”樊以栖望了眼全场,轻描淡写地说,“我只写五分钟,所有成绩没超过我的,待会儿训练场集合。”
什么情况?
学生们还没反应过来,樊以栖已经开始答题了。
张老师也不知樊以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毕竟比学生多吃了十几年的饭,他好心提醒道:“快答题,已经倒计时了。”
众人如梦初醒,赶紧抓紧时间做题。
五分钟后,樊以栖交卷。
都是选择题,试卷一提交,系统直接打分。
分数出来的那一刻,樊以栖感觉旁边有阴影落下,一回头,就见张老师满脸震惊地站一旁,盯着光幕上的分数。
张老师缓了缓神:“樊老师不愧是帝盟学校毕业的。”
“这跟学校关系不大。”
樊以栖慢吞吞道:“主要还得看人。”
张老师:“……”反正你满分,你说了算。
考试时间结束,系统自动交卷打分。
教室里顿时怨声载道。
“哔——”
樊以栖嘴里叼着枚哨子,吹出刺耳声响。
教室蓦地一静。
樊以栖站起身,通过黑板光幕浏览着他们的汇总成绩。
“平均成绩不到二十五分,及格率百分之十,最高分四十八。”樊以栖不紧不慢地说着,语气里听不出情绪。
众人却心一紧。
樊以栖继续道:“还行。听说你们全员废物,没想到还有及格的。”
这话听着像是在夸他们。
但听得他们异常愤怒。
底下的眼睛燃烧着怒火,目光如同刀片般剜过来。
樊以栖眉一挑:“全体成员,训练场集合。”
“不是说没超过你的才集合吗?”
“先亮出你的成绩!”
“看你能拿几分!”
“吴弃宇四十八分,你就写了五分钟,总不可能比他还高吧?”
学生们愤愤地叫嚣着。
樊以栖点了下讲台的光幕,背后的黑板光幕立即切换到她的打分页面,“50”这个数字映在所有人眼里,教室内登时鸦雀无声。
原本一副无所谓态度的吴弃宇,觑见了这分数,眼里掠过抹诧异。
这人厉害得多少有点变态了。
“集合吧。”樊以栖晃悠着吊着哨子的黑绳,优哉游哉道,“还是说,要我请你们?”
“……”
露天训练场。
两侧亮起照明灯,三队七班站成方阵队,保持着跨立姿势,望着同一个方向。
他们都想看看,这个新来的班主任,到底想干嘛。
下马威?
他们可不怕。
给沈思明报仇?
他们更不怕了。
樊以栖玩着手腕的红链,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第一次见,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樊以栖,你们的班主任。”
“按照学校给的任务,接下来三个月,我除了不教你们任何技能,别的都负责。”
“但我这人,从小到大都很优秀,所以得了个毛病,一跟差生打交道,就浑身难受。以后要有什么事,你们找两位助教就行。”
她每说一个字,学生的怒气便涨一分。
眼瞅着学生要憋不住集体造反了,她才问了一句:“代理班长定了吗?”
“……”
没有一个人乐意搭理她。
这些被扣上差生帽子的学生,第一次如此团结。
“定了!”
伴随着急促的跑步声,传来响亮一声回应。
樊以栖侧首一看,见到沈思明跑过来的身影。
还有个慢悠悠跟在他身后的,是梁时之。
沈思明顶着一张过敏未消肿的脸,喘了口气才道:“代理班长,吴弃宇。”
樊以栖:“吴弃宇,出列。”
“到。”
吴弃宇走出列队,神情又拽又傲。
樊以栖甚至都没正眼瞧他,吩咐:“点一下名。”
吴弃宇嘴角微抽,像狠狠挥出一拳砸棉花上,心里颇堵。
趁着吴弃宇在点名,沈思明来到樊以栖身边:“樊老师,这是什么情况啊,再过半个钟,宿舍那边就要熄灯了。”
樊以栖淡声道:“我提前打好招呼了,把他们留多晚都没事。”
多晚都没事?
你想把他们留到多晚?!
沈思明心里咯噔一声,迟疑地问:“您现在这是?”
樊以栖:“跟我的学生们初步建立师生情谊。”
“……”
这话沈思明是不信的。
光是她“做题五分钟,结果是满分”的光辉事迹,就不像是讲究“师生情谊”的,更像全方位打压、刺激、挑衅学生,跟学生树敌的。
“你们怎么来了?”樊以栖问。
“听说你去教室上课了,又把他们带到这里,”沈思明挠了挠头,“我和时之哥过来瞧瞧。”
樊以栖朝梁时之那边瞅了眼,道:“站一边去。”
沈思明迷糊:“啊?”
樊以栖劝慰:“为了你好。”
不知道为什么,沈思明觉得有点冷。
半刻钟后,点名结束。
樊以栖让吴弃宇重回列队。
“既然互相都认识了,我们进行下一个环节。”
樊以栖只手揣兜里,额发拂过眉骨,狭长凤眼轻抬,露出那双平静幽深的眼眸。
学生们紧盯着她。
樊以栖气定神闲地下战书:“给你们半个小时。只有能碰到我的,才能回宿舍睡觉。”
“……”
乍一听似乎挺容易的,可学生们总觉得其中有坑。
谁都没有吭声。
樊以栖看出来了,问:“你们有什么疑问?”
“报告!”
喊话的是吴弃宇。
樊以栖眼皮一掀:“说。”
吴弃宇问:“你是打算靠躲闪,避开我们攻击吗?”
樊以栖:“不。”
吴弃宇皱眉:“那不合理。你的武器是什么?”
樊以栖抬起右手,衣袖往下滑了两寸,露出手腕处的红色链条。
她道:“它。”
区区一根链子就想防御他们?
这不是在羞辱人吗?!
众人一时摸不准,是她过于高估自己了,还是过于小瞧了他们。
樊以栖等了片刻,发现他们仍旧心存顾虑,有些不耐烦道:“瞻前顾后,畏畏缩缩,这就是你们一贯的行事作风?”
她话一顿,嘲讽:“那我总算是知道,你们被当成皮球踢来踢去的理由了。”
这是激将法。
但,很有用。
“上!”
吴弃宇带了头。
其他人附和:
“冲啊,弄死她!”
“不上的是孬种!”
“叫她狗眼看人低,今天就让她长点教训!”
……
他们高呼着,当即朝樊以栖冲去,分散开来,对樊以栖进行四面围攻。
与此同时,樊以栖手腕猛然窜出数条红链,袭向第一批接近她的学生!
这些人或手或脚被链条缠住,随后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出去,一个个的,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就在第一轮进攻中溃败。
他们惊奇地发现,樊以栖手腕延伸出的链条,灵活地环绕在她身边,形成了一道坚固屏障。
“那是什么玩意儿!”
“它好像有自我意识!”
“我听人说过,那叫‘斩魂’!相当于机甲一样的武器!”
……
众人直接麻了。
“……可那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