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长这么大，求人都屈指可数，今天居然被他指着嘲讽，下巴还疼得不行，更感委屈，眼眶泛起潮红，指甲深深嵌入他手臂，沉声反驳。
“祁闻礼，我不是你的员工，你没资格要求我。”
说完狠狠踢他一脚，祁闻礼吃痛松手，她趁机推开他，拿起桌上手包和墨镜，不管不顾光着脚就往外面跑。
直到大门被“砰”一声关上，祁闻礼才反应过来。
果然，云影还是以前那个云影。
可这里谁都不认识她，万一她横冲直撞的性格……
鞋都来不及换就往外面追。
而云影这边。
现在午休时间走廊根本没人，看着没尽头的路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会不会追来，刚直觉告诉她要尽快离开。
没电梯卡，从绿色通道步行下一层，想到还有百层就脚疼，转弯就看见等电梯的张徊。
她笑笑，这不就是现成的救兵吗。
等等，不能被发现，镇定自若走过去。
“张助理好。”
……
最后，祁闻礼隔着玻璃窗，身后跟着几个戴蓝牙耳机的黑衣保镖。
遥遥看见她从张徊手中夺过电梯卡，只留下一个背影潇洒从公司离开。
“祁总，您这是”
张徊夹着文件正好撞见他转身，文件掉了一地，弯腰捡起时看见他脚下，惊得说不出话。
这男人向来优雅矜贵，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可现在居然穿着卧室拖鞋明目张胆出现在公司走廊。
着实太奇怪了。
祁闻礼瞥一眼层层下落的电梯，转头看张徊，眸似化不开的黑雾，“她跟你说什么。”
“说有事要回去一趟。”
身后手捏成拳，“你就把卡给她了？”
“对啊，太太还夸我出现的很准时，算得上一位称职的总裁助理，”张徊想起云影刚才的真诚笑容，轻快回答。
但看祁闻礼愈发沉闷的脸色，立刻收起笑脸，站直身子，极小声补充。
“还说可以帮我申请升职加薪。”
“……”祁闻礼无奈闭眼。
这确实是她干得出来的事，不但在他眼皮子底下跑掉，还半天时间不到就三言两语策反自己的助理。
妖精，就特么是个妖精。
回办公室，站在落地窗前。
透过树叶缝隙窥见楼下亮眼的红色保时捷离开，心里冒出莫名烦躁。
从抽屉摸出一支烟，咬住后撇过脸，护在掌心的火苗照亮眉间后点烟，他深深呼吸一口，薄唇溢出灰白雾气模糊冷清侧脸。
目光落到地上似想起什么，从电脑下拿出小票付款记录，里面清晰记录快餐店和时间，是她出去接电话的间隙他无意在饭盒底部发现的。
大概是装饭时粘底下没注意。
皱了皱眉，走到房间角落，举起小票用烟头点燃，随手扔进垃圾桶，沉默不语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醺也酒吧
灯光闪烁亮起，舞台中间职业DJ放当下最流行的碟活跃气氛，人头攒动，在这座城市疯狂分泌多巴胺与散发荷尔蒙。
重金属敲打音乐声与迷醉陷成方舟，在欲望都市里横行无忌。
二楼包间边上由单面镜组成，既能看见楼下男女群舞动，又免去被打扰的烦恼，关键还安静没任何异味。
“这包厢外表好漂亮。”门口有人经过。
“您好，私人包厢非请勿入。”安保礼貌笑笑，伸手拦住。
几个人听见悻悻离开。
屋内沙发上，女人喝了杯柠檬水。
时不时嫌弃看脚上高跟鞋，这双是路上随便买的，和身上裙子不搭，只能说凑合一下。
“所以，你们不欢而散？”顾苒听完她一席话，总算知道事情始末。
“没错。”云影回答得干脆利落，语气满是倔强不服。
顾苒看她微红的眼心疼，饮一口Bloody Mary，对调酒师招手要了点碎冰包进袋子递过去，云影接过敷眼睛上，顿时感觉微肿感清凉许多，心情也好点。
不想顾苒语重心长劝解，“Lily，你不该跟他吵架。”
她挪开冰袋，委屈斜视，“你哪头的，他欺负我，我凭什么要让着他。”
自己家世样貌哪样比他差，改大把人追，根本不差他一个。
顾苒摇头，这大小姐脾气也确实没谁了，还好他们认识很久，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笑着调侃。
“让？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但听这语气他在你心里怕连朋友都勉强。”
云影似被一语击中。
坐起来心虚眨眼，冰袋“啪”声落在膝盖。
高中几年没男女感情，除自身性格，其实还有个原因，家里人总爱拿他们相互比较，觉得自己差他一截，她大多时间只有不服，没男女想法，后面意外有点好感，又听见他对自己根本没那方面意思。
未萌芽就被掐断的朦胧初恋，就算结婚也不是当初的感觉，怎么会把他摆在多好的位置。
“喏。”顾苒从包里掏出一本杂志放桌上。
她有买杂志的习惯，上次听云影说不喜欢他，出于好奇就买了印有他名字的一本，不想今天居然派上用场。
指着加粗那行，“虽然不明白你讨厌的原因，但据我所知，你老公长得帅能挣钱，不d不借，还不出去乱搞男女关系，在婚姻市场算稀有物种了。”
稀有物种，云影笑出声，翘起腿漫不经心拿杂志翻看，标题是盘点国内富豪，配图为年初祁氏旗下的新品发布会。
祁氏向来业务广泛，而他是出了名的低调神秘，经常只剩张模糊轮廓。
但依稀能看见他西装革履，戴金丝眼镜，身姿挺拔，坐在一众五官优异的外国人中丝毫不逊色，颇有精英才俊的味道。
至于事实嘛，她曾听老爷子提过。
两年前祁父退位，总公司出纳卷走巨额款项消失海外，外面把祁家资金链断裂要倒台的事传得神乎其神。
可第三天他就从英国回来，空降祁氏集团面不改色接位，大刀阔斧砍掉常年亏损项目，顶住董事会联名抵制的压力开辟新业务，将资产重新配置，让集团重新良性运转。
而男女关系方面，事业有成的人向来精力充沛，他一个血气方刚的成年男人，出国读硕两年，婚后分居两年，没点什么花花心思，骗谁呢。
“怕是偷着玩没被逮到吧。”
顾苒翻一页，指着报社名字。
“Lily，打开杂志前我也认可，但那家报社曾为偷拍你和靳总监幽会，潜进工作人员秘密跟踪两个月，还航拍坐直升飞机送你生日蛋糕的许大少爷，直播半夜拿玫瑰跪雪地跟你表白的吴老师，你都忘了？”
“……”原来是这家，云影无奈揉了揉眉心。
这家狗仔不但轮班跟踪，还穿树叶枯枝做的衣服躲树上和垃圾桶里偷听，简直敬业得不行，万幸没拍到亲密接触，不然早被长辈叫回国了。
顾苒继续娓娓道来，“而且你是不是忘记原来的目的了。”
糟糕，脾气上头，真把这事忘了。
云影有些懊悔，放弃不可能，但低头道歉又不是她性格。
等一下，这些话怎么越听像说客，他们认识这么久没必要遮遮掩掩，把冰袋放桌上，倒在沙发边盯着天花板的灯，毫不避讳问。
“顾苒，祁闻礼是不是给你过什么好处，少有听见你夸男人呢。”
顾苒见她傻乎乎的脸觉得可爱，捏她脸一下，水果叉从果盘夹起蓝莓喂过去。
“Lily，我只是关心你的同时爱吃瓜罢了，以后你老公要是真出轨，记得告诉姐姐，我第一个把消息卖出去，狠狠赚一笔。”
“那真是谢谢了。”云影张嘴吞下，从牙缝挤出一句。
两人早习惯这种损友相处模式，顾苒笑笑，默契用高脚杯碰了碰她的水杯。
“损损更健康，不客气。”
但更愁人的问题就出现了，她不想低头，知道顾苒对男人主意多，抱住她软软的腰肢，声音撒娇卖萌求助。
“顾姐姐，那现在怎么办，我不可能喂他吃失忆药，也不可能把他打晕遗忘过去呀。”
顾苒听着这些奇思妙想，哭笑不得用杂志拍她大腿，若有所指。
“征服一个人，要懂得投其所好。”
云影更头疼了，揉了揉太阳穴。
他一不缺钱，二不缺权，就可能……不知道为什么她想起车上比基尼杂志，结合这几次碰触，他好像也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就剩几天，我行吗。”
顾苒看了眼面前女人，美貌不是唯一路径，可短时间里绝对是绝杀，更何况是云影这样的大美人，好几次国外逛街都有人当街表白，撩开她脸上碎发，看那双尤其漂亮的狐狸眼。
“Lily，你要相信自己，实在不行就把他当按摩b，爽完就扔。”
“……”云影摇头。
感觉这比当初想的骗完就甩还过分，“不然我找个人戴面具去医院算了。”
“没出息。”顾苒用手点她额头。
她想躲开，突然注意外面经过的男人，眸子一亮。
对边上周管家稍稍招手。
几分钟后，酒吧负责人陈朗赶到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