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出庵堂的画面看看。”夏依白建议道。
卫星回放,有关庵堂的画面统统都是一晃而过,几人看到的都是一个断墙残垣,长满了荒草,没有生活痕迹的古旧庵堂。
若说有变化,那便是艳阳高照和阴雨天的区别。
宋晏眼尾轻垂,面色冷凝,顺着孩子奔出庵堂的画面往后追踪,有关庵堂的画面依然是一晃而过。
夏依白盯着被宋晏重复放出的画面,双眸陡然一亮,似想到什么:“老大,你把有关庵堂的所有画面截图对比一下。”
宋晏一怔,瞬间便明白了夏依白的用意。
近两年来有关庵堂的画面一张张汇集在几人眼前,剔除重复的只余12张,春、夏、秋、冬的艳阳高照各一张,阴天各一张,再加上三雨一雪四张。
“怎么会?”聂小飞止不住惊呼道。
宋晏墨眉微压,眼里带了抹凝重:“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庵堂跟我们一样,开启了屏蔽器。”
几人心头一凛,他们开启屏蔽器是因为发现季明宇有问题,在不知道他身后站的都有哪方之前,开启屏蔽器是对他们最好的保护。那庵堂呢,什么情况下,一个古旧的残破庵堂会装有屏蔽器?
宋晏点开手表,连通有关部门,审请开通卫星有关断横山这边近十年的权限。随之指尖连点,一直追踪到五年前,庵堂的画面才恢复正常。
再次调出孩子奔跑在雨幕里的模糊画面,宋晏截了张稍显清晰的画面,传到文景浩的护目镜上:“恢复至高清,看看孩子身上可有配戴什么杀伤性的武·器。”
“是。”文景浩轻应一声,一手拿着护目镜,一手在上面飞速划动,片刻,递给宋晏,“老大你看。”
看清孩子身上的伤痕,宋晏脸色骤然一变,眼里的光冷了几分。
聂小飞不由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妈啊!谁打的,这也太狠了。”
寒凉的雷雨天里,小小的孩子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头脸、胳膊和小腿,青紫血痕遍布。
夏依白的目光从孩子身上一寸寸扫过:“这么看,孩子身上没有什么杀伤性的武·器。”
“老大,”文景浩怜惜道,“我和夏依白去看看吧?看情景孩子在雨中淋了不短的时间,若不能及时找到,这么大的孩子很容易夭折在林中。”发烧、野兽,无论哪一种,都能要了孩子的命。
宋晏点点头:“戴好屏蔽器,找到孩子,你们带着他直接下山去医院。庵堂那边,先别打草惊蛇。”
背叛就是背叛,不管什么原因,忠诚度就打了个折扣,让人不得不防。夏依白避着文景浩冲聂小飞打了个暗语,见聂小飞明白地点点头,才放心地随文景浩飞身跃下谷顶,朝11点钟方向奔去。
宋晏望着夏依白尾随在文景浩身后矫健而去的身影,轻扯了下嘴角,眼里带了笑意,小家伙就是心眼多。
不过,这样也好,前路一片荆棘,他并不敢保证陨石降下来的那刻,他会跟他们在一起。
离了他,他希望他们都能凭借着自个的本事,活得安好。
戴上手表和护目镜,宋晏拍了拍聂小飞的肩膀:“走,下去。”
谷里周御、陈涵亮砍了藤蔓和两年生的树木,早已做好了六个拖架。
“老大,”周御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和被捆绑在地的季明宇,建议道,“我们只有四人,还有一个季明宇要看护,你看雇佣·兵的尸体要不要就地埋了,只带江元和闻启山回去。”
这里距离杜鹃林不足20公里,宋晏想到实验室里那些变成丧尸的人类,摇了摇头:“全部带走。”
“聂小飞,”宋晏吩咐道,“给季明宇松绑,让他拉一个拖架。”
“老大!”聂小飞惊异地扫了眼季明宇被子·弹击穿的左脚踝和右膝盖骨,这样子,别说拉着拖架下山了,他能不能自己站起都是问题。
宋晏没说话,而是丢了粒药丸给他。
聂小飞接住,慌忙擦了擦水湿的手:“这是?”
“魔芋花的花粉。”宋晏淡淡道。
季明宇骇然地瞪向宋晏,见他不是在说笑,吓得身子一边朝谷外翻滚,一边放声尖叫:“宋晏,你这是公报私仇,当心我告你……”
服了魔芋花的花粉,他固然感受不到了脚踝和膝盖的疼痛,可真要按宋晏所说,拉着载有尸体的拖架下山,他日后只怕再难站起。
“老大,”周御犹疑道,“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季明宇还没定罪,他们私下给其喂食致幻药,让他带伤拖着尸体下山,怎么说也是违反纪律的行为,传出去,就是一个把柄。
“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宋晏没再多说,转身抱起江元的尸体放在了拖架上。
宋晏话落,聂小飞已把药丸塞进了季明宇的嘴里,周御见此,还能说什么。只得轻叹一声,随陈涵亮一起抬起一具具雇佣·兵的尸体放在拖架上。
其中两个矮小干瘦的汉子被叠放在了一起,由力大如牛的陈涵亮拉着,随几人一起,朝山下走去。
……
顺着废弃的古旧山路朝上飞奔,约莫有二十分钟左右,夏依白、文景浩便到了曦曦跟前。
小小的人儿蜷缩在冰冷的山石上,一条条青紫渗血的伤痕突兀地浮现在头脸和身上,巴掌大的小脸烧得一片通红,人早已昏迷不醒。
文景浩想到家里七岁大的儿子,不由心软地脱下身上的防护服,抖去外面的水珠,抱起孩子糊乱地剥去他身上的衣服,将防护服给他裹在了身上。
防护服从头上盖下,露了曦曦一双伤痕累累的小脚在外面。
夏依白轻叹了声,紧跟着脱下自己的防护服包住了曦曦的双脚。
文景浩挡了下没挡住:“小家伙蜷着腿就好。”
夏依白没理他,抬手覆在曦曦额上测了□□温,又搭在她柴火棒似的手腕上号了下脉:“外邪入体,烧得不轻。”
打开急救包,夏依白取了粒药丸,一捏曦曦的下巴,喂了下去。
远看看不出孩子的性别,近看才知道孩子长得到底有多精致。
“是女孩吧?”文景浩问道。
夏依白点点头:“看骨龄,五岁。”
庵堂上的屏蔽器装在五年前,孩子今年五岁,看其双脚和小手上的老茧,孩子可能一出生就生活在上面的庵堂里了。
合上急救包,夏依白仔细检查了下地上曦曦的旧衣,见没有什么异物,拿着衣服弯腰扒开枝条,进入林中,好生布置了一番,让人一看就猜,孩子定是在林中遇到了不测。
曦曦醒来已是翌日。
彼时,季明宇在宋晏的控制下,敲开关押家属们的别墅大门,放了宋晏等人进去解决了看守,将人救了出来。
“我弟弟呢?”夏依白挨个看过救出的家属,并没有附和条件的青年。气得拽住季明宇的衣领将人拖出了屋,一脚踹飞在地,“问你话呢,说!我弟在哪?”
“咳……”夏依白暴怒之下踢出的一脚,下了死力,季明宇跌在地上,捂着胸口疼得白了脸,“我不知道。”
“找死!”夏依白刷的一下拔出匕首,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都这时候了,还敢隐瞒。
“我真的不知道,”怕夏依白真的给他来上一刀,季明宇忙不迭地将知道的内容道了出来,“真的。进山前元博士打电话过来,只说有了你弟弟的消息,具体如何,他没说。”
“夏依白!”宋晏和当地赶来的警备人员安排好家属们暂时的去处,出门见此,忙一摆手,让武警将季明宇押下去严审,“你弟弟的事,我让人帮忙去查。”
夏依白收了匕首,敛去眼里的不甘:“谢谢老大。”
“嗯。”宋晏丢了根烟给他,“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带我去看看昨天的孩子。”
夏依白点点头,15分钟后,一身休闲装地在别墅门口跟一身黑衣的宋晏汇合,开车去了医院。
两人在医院门口简单吃了早餐,又买了个饭盒给曦曦买了份蒸蛋和一碗白粥,拎着进了医院。
不知是自小摔打惯了,还是曦曦的体质特殊恢复力超强,这会儿她已退了烧,清理后的伤口也结了痂。
小小的人儿拥着雪白的棉被坐起,正眨巴着大眼好奇地打量着房间的一切。
夏依白、文景浩将她送进医院,因为急着跟宋晏汇合救出家人,便将她托付给了护士长,又鉴于她情况特殊,给专门要了个单人房。
曦曦夜里用的药有安眠的成份,护士长想着她最早也要到九点左右才醒,便放心地忙去了。
这会儿,还不知道曦曦已经醒了。
夏依白拎着饭盒带宋晏推门进来,正看见曦曦从床上下来,赤脚踩在了泛有消毒水味的瓷砖上。
“咦,你醒了。”夏依白几步上前,拎着曦曦的后衣领,将人提溜着丢在了床上。
对上曦曦晶亮透澈如一汪海水的杏眸,高挺的鼻梁,深邃立体的五官,不由讶异地挑了挑,“你现在身子虚,想要什么,跟叔叔说,我帮你拿。”
曦曦耸了耸小鼻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和清爽的肥皂香,目光不由从夏依白身上滑过,落在了一旁气势凌厉的宋晏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