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按摩

因着太后和皇帝两位大佬的默许,迁宫事宜很?快就布置下来了。

这在顾穗看?来不过是一次简单的示威举动,但出乎意料的是,小竹等人却都很高兴。

原来她们早就想从明月宫搬出去了?,偌大的宫殿,就数明月宫地段最不好,冬冷夏热,又?潮湿多蛇虫鼠蚁,还是死过人的——想想都瘆得慌。

小竹抱着膀子,爽脆的道:“到底是娘娘体恤咱们,奴婢们都感激得不得了?呢,恨不得结草衔环来生再报。”

毕竟在她们看来,贵妃娘娘若单纯为自己住着舒服,大可以请旨搬到养心殿去,还能和皇帝朝夕相对。

可贵妃娘娘特意提出承乾宫,这不是专程为她们谋福利么?承乾宫那儿景色优美,距离花房御膳房也近,四通八达的,别提有多方便了?。

顾穗笑了?笑,不去否认这个美丽的误会。虽是误打误撞,让小竹她们乐一阵也好,只是这份快乐维持不了?多久——等假孕的事公开,势必会被打回原样。

今朝有酒今朝醉。

顾穗倒是很想问问前头那位贵妃究竟怎么死的,毕竟沈长泽不像这样暴戾的人,除了发病那回,几乎没碰过她一根指头,既如此,又?怎会把人命当草芥?

可若不是沈长泽杀的,又?有谁胆敢对堂堂贵妃下手?

顾穗怎么也想不出所以然,问小竹当然也是白问——这丫头比她还迷糊呢,当初一齐进宫,就没想过怎么打通关系,满心满眼只有她这位主子,将来若是她一朝去了,这丫头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

瞧,还是有人肯缅怀她的。顾穗笑了?笑,心底却有那么一点点难过漫上来,仿佛她跟这个世界的牵绊越来越深了,这可不妙啊。

除了皇帝派遣搬家的侍从外,周淑妃和郑贤妃也都亲自前来道贺,一则贺她乔迁之?喜,二则是祝福她腹中龙胎。

郑贤妃难掩醋妒的道:“可见宫里女人还是得有个孩子,从前凭皇帝怎么宠你,你也不肯越雷池半步,如今倒好,才刚有了?一个月的身子,就把这承乾宫赐予你住,等皇子生下来,怕是连承乾宫都嫌狭小哩!”

爱好攀比乃人之常情,郑贤妃嘴上难免酸上几句,可她也只是说点酸话罢了,并不敢真做出点什么——有孟庶人前?车之鉴还不够么?她可得把这妃位做稳当了?,好歹一年还能领八百石俸禄呢。

顾穗笑道,“你若觉得寂寞难耐,不如我向陛下请旨,让你搬来同住?”

郑贤妃连连摆手,“可别!我没那福气。”

她只敢嘴上羡慕,真要是天天对着皇帝那张冷脸,她反而瘆得慌——她就很?奇怪顾穗为何一点都不怕皇帝,哪怕皇帝从前冷落她时她也能死缠烂打地腻上去,这人的脸是牛皮做的吗?

也难为皇天不负有心人,叫她蹭出名堂来了。郑贤妃只怪自己不够厚颜,撇不下大家闺秀的风度,技不如人,活该认输。

周淑妃看?着两人斗嘴,只在一旁微微的笑,她比较务实,“贵妃妹妹这几天忙着搬东西,可得留神一些,别遗失了什么,回头追究起来就不妙了?。”

这是怕景太后伺机寻她麻烦。

顾穗颔首谢过提醒,“都登记在册,每一处都有相应的宫人值守,用不着我劳神。”

其实她很想让景太后抓她的小辫子,奈何皇帝实在细心,令福禄领着几个徒弟每日鹰隼一般来回巡逻,顾穗哪怕想故意制造点麻烦都不能够。

只能说沈长泽表达关心的方式十分直接——虽然不知道是关心她还是关心她肚里那个莫须有的孩子。

除此之?外,皇帝还着意添置了?许多名贵器皿,诸如景德镇的青瓷、甜白釉等等,都是屈指可数的奇珍。哪怕仅仅为了装点也所费不呰了。

郑贤妃多看?两眼便觉得眶中酸酸的,没一会儿便拉着周淑妃撤退,能理解是一回事,可看着昔日地位平等的同僚如今水涨船高,遥遥胜过自己,心里多少会有那么一点不平衡。

顾穗也只能给时间让她们消化——不会太久的,很?快,她就会从云端跌落谷底,那时她们或许会反过来同情她了。

白青青抱着一个简陋陶罐,躲躲藏藏地出现在一棵梧桐树后。直到妃位的客人们离去,她才羞答答露面,赧然道:“娘娘,我没什么好东西,这瓮盐津梅子是夏天腌好的,留到现在,想着娘娘您孕中害喜,或许能改善一下脾胃。”

顾穗正想着这个呢,她虽然没有真正怀孕,可不知是否因为心情紧张的缘故,最近总是闷闷的不痛快,胃口也不好,巴不得吃些酸的消食,于是迫不及待地将那罐子接过,让小竹拣出一盘,留作晚上的佐餐小菜。

白青青这才展颜微笑,她没什么能回报贵妃娘娘的,就只有这些孝敬,娘娘不嫌弃当然最好。

顾穗想起两人回宫之后没怎么说过话,不晓得她在忙些什么——说起来白青青很?盼望见到沈长川,怎么在营地上没怎么接触似的。

顾穗便试探性问道:“莫非明郡王拒绝了?你的心意?”

其实宫里出来的人,身价多多少少会比外头高些,白青青又?是御前?伺候的,自然更不一般,沈长川若是有意,娶她回去当个侧妃或者侍妾是绰绰有余的。

白青青也没指望做他的正妻,尽管沈长川尚未娶妻。

但,这会子她却拿不准自己对郡王是什么感情了?,本来憧憬仰慕已久,在信里更有无数情丝想要倾诉,可当真正见面之后,才发现想象格外模糊,与现实根本大相径庭。

尤其是看到沈长川身边的慕容狄狄之?后,更令她觉得如鲠在喉,或许沈长川并没有别的心思,可他对慕容狄狄极尽呵护,百般温存——今时是这样,以后呢?

或许她对他而言并没有任何特殊。

想清楚这点,白青青心头便格外清明,那股不顾一切的狂热也淡了些。

顾穗想不到这姑娘身为卑贱,骨子里却分外桀骜,不由得大出意外。难怪原作者会选中白青青为女主,她这种超乎身份的自我意识实在是罕有的。

原书中,白青青直到十年八年后才发现沈长川的真面目,如今提早警觉,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能及时止损——作为观众虽然看黑化戏份很爽,可对于个人而言,或许平平淡淡度过一生才是福报。

当然,如今她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质疑,还不足以影响她年少时的深情。顾穗也不愿做个挑拨离间的恶人,只含笑道:“慢慢瞧吧,横竖你还不到出宫年岁,那时候或许就有答案了?。”

白青青迟疑片刻,说道:“其实,郡王殿下最近有给奴婢寄来书信……”

沈长川在京城驿站住着,可他作为王室宗亲,在宫中有个把耳目并不稀奇,可想而知这封信是瞒着人送到白青青手里的。

白青青艰涩的道:“他还特意问了娘娘您的事。”

顾穗心中一动,忙道:“他问些什么?”

“就是……您的胎像,他还让奴婢设法弄到太医院开的方子。”白青青垂头,声音渐次低落下来。虽然作为皇帝亲弟,关心一下侄儿也是情理之?中,可这种事为何不当面去问皇帝,倒跟她一个奴婢暗中往来?

尽管沈长川只说怕皇帝政务繁忙,不敢前去打扰,可白青青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因此还是禀告了?顾穗。

顾穗心头止不住雀跃起来,就知道原男主不是个好东西,果然盘算起龙胎主意来了!真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有沈长川帮忙,还怕不能揭露此事么?

顾穗定一定神,“郡王也是一片好心,听闻他精通医理,正好本宫有些问题向他讨教,你晚间过来,我把方子抄录一份,你带出去便是。”

白青青虽有些疑惑,可贵妃娘娘的吩咐总不会有错,遂安生应下。

*

沈长泽再过来时,就看到爱妃脸上由内而外散发出光辉来,浑不似前几日无精打采模样,难道迁宫真是迁对了,这地方真有龙气庇护,邪祟不侵?

于是上前?笑道:“你说朕糊不糊涂,方才走了半天,倒忘了?你挪地方,仍旧往明月宫去,亏得福禄提醒,否则,怕是天黑都未必赶得过来。”

顾穗心想皇帝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都会开起玩笑了?,来日东窗事发,还不知道他作何反应。

这么一想倒有点小内疚,作为一个有皇位要继承的君主,沈长泽对子嗣的渴盼应该是认真的,而她却在最重要的事上撒了?谎——尽管原书她会死在他手上,可如今却颠倒过来,她在他尚未伤害她的时候,就先伤害了?他。

顾穗忍不住想弥补一二,“陛下累么,妾为您揉揉肩吧。”

沈长泽摆手,“有福禄在,让他来即可。”

顾穗假意做吃醋状,“陛下宁愿让公公伺候,都不愿让真正的女子伺候么?”

沈长泽难得见她这般促狭,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鼻梁,“淘气!”

到底依着顾穗的话坐到床头去,顾穗老神在在地帮他脱下外袍,想了想,连里衣都褪去一半,露出结实的肩膊肌肉——她如今怀着“身孕”,沈长泽总不至于在这时候对她见色起意。

往掌心里倒了?些活络油,缓缓涂抹在肌肤上,再沿着筋络一路按压下去,药油的馨香散发出来,顾穗莞尔道:“陛下觉得舒服么?”

沈长泽没说话,只微微抬起手掌,挡住袴腿那块——惭愧惭愧,他发现自己太不禁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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