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恃宠

陈院判此言一出,在座人的脸色顿时精彩纷呈。

有高兴的,如福禄小竹白青青等人;有难以置信的,譬如小口啜饮着红糖水的景昭仪——听闻皇帝亲自将顾穗接回?,她心急火燎地赶来旁观,当着皇帝的面当?不?好?吃?满嘴冒油的烤肉,只能?喝点糖水补充一下-体?力。

也有表情捉摸不?透的,如沈长川——他再想不?到自己回?京一趟就能?目睹这诸多热闹,多年无嗣的皇帝这会子竟冒出个孩子来了,莫非老天在警告他不?得有非分之想?

唯独顾穗跟皇帝对视一眼,各自都看到双方脸上的疑惑,旁人不?知情,他俩可是门儿清:连嘴都没亲过呢,怎么就有喜了?何况彤史上的?一夜只不?过是幌子而已?。

顾穗仗着后世?点经验,也知道诊脉并非完全可靠,何况陈院判老眼昏花,未尝没有误判的时候——有时候体?内激素水平改变,也会产生类似怀孕的症状,何况她方才的干呕不?过是在马背上颠簸得太厉害而已?。

本待出言指正,可看到周遭一张张聚精会神的脸,顾穗心中蓦地一动:是啊,寻常人怀不?怀的也就罢了,可皇家子嗣事关重大,敢在这上头动手脚,轻则废位,重责怕是要打入冷宫赐死。

从沈长泽的角度,要么,这孩子是跟别人的种,她淫-荡无德,珠胎暗结;要么,故意?用假孕来邀宠,哪一种都罪无可恕,足够抵消之前的好?感度。

看着沈长泽渐趋冷冽的面容,顾穗心中?棵叛逆的小苗再度生根发芽,没错,她为何要出面澄清?就该让皇帝误会才好?呢,顶好?趁早发落了她,省得她终日担惊受怕的。

顾穗于是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向陈院判颔首,“有劳大人费心了。”

又让小竹备了盒金珠给?他——陈院判虽?清廉,可家中人口颇多,嚼用不?小,见到这样丰盛的赏赐,早就飘飘?起?来,无暇去分辨真伪。

倒是崔太医有些踌躇,他熟知顾贵妃体?质,怎的前几天都一切照常,今日却偏偏验出喜脉了?

本想上前再请一次脉,谁知顾穗冷冰冰地看他一眼,目中颇有警告之意?,崔太医心内悚?,只得缩着脖子安分退下。

沈长泽环顾四周,声音平静无波,“都散了吧,让贵妃好?好?休息,至于保胎事宜……就劳烦崔太医你多受累了。”

陈院判到底年纪大了,且要主管太医院,日常并没有太多工夫。

崔镜心暗暗叫苦,这喜脉并非他确诊出来,为何得由他亲自照拂,如此岂不?误打误撞上了贼船?

偏偏他胆小惯了,当着皇帝的面也不?敢拒绝,只能?苦着脸提起?药箱,任劳任怨地开方子去。

众人也都知趣退下,唯独景昭仪看不?惯两人独处,本想在一旁撒撒娇当电灯泡,谁知表哥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漠?道:“你也出去。”

热脸贴了冷屁股的景昭仪:……

真是的,早知如此她也该怀上个孩子,哪晓得表哥对子嗣这般重视,小皇子还没影儿呢,他就把?顾氏当王母娘娘似的供起?来了。

不?提景昭仪多么羡慕嫉妒恨,待帐篷里清净下来后,沈长泽方起?身来到榻前,给?顾穗掖了掖被角,深深望她一眼道:“贵妃好?福气,嗯?”

隔着数尺远顾穗都能?感知到他周身环绕的低气压,搁平时顾穗都恨不?得跪地求饶了,但?是这回?……这回?她可不?能?退缩。

于是她非但?不?承认自己的错误,反而柔情脉脉地望着皇帝道:“臣妾有了陛下的骨肉,陛下难道不?高兴么?”

沈长泽一怔,实在顾穗看上去太有底气,不?像试图借假孕邀宠的人,他本来坚定的心不?禁产生动摇——莫非是真的有孕?

虽??夜两人并未做到最后一步,但?,或许真的有几率呢?古籍上记载有吞鸟蛋怀孕的,有踩巨人脚印怀孕的,可见只要妇人求子心切,这种事并不?稀奇。

沈长泽半点也不?怀疑陈院判的医术,只一味地往神话传说方面想去——实在顾穗并无与陈院判串通的可能?,而宫中规矩森严,顾穗手中连权柄都没有,想找个侍卫借种谈何容易?

反推下去,这孩子当是他的种。

顾穗并不?知皇帝正天马行空脑洞大开,见他沉吟不?语,心里反倒有些忐忑,“陛下想好?怎么安置这孩子了么?”

正常人这时候都该疑心自己被戴绿帽了吧,又不?是妖怪,还能?凭空生子?

?而沈长泽面上看不?出丝毫愤怒,只是轻轻拍了拍顾穗的手背,语重心长道:“你好?生安养,其余的事就不?必操心了,朕会替你料理好?的。”

顾穗看着他稳健如昔的步伐,心中有一万个?号飘过,皇帝没道理不?生气,难不?成?是觉得太伤面子,才隐忍不?分,打算等回?宫之后再将她处死?

对,一定是这样的。

想明白沈长泽的态度,顾穗也就安定下来,她在进行一项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但?,为了争取自由,她必须这么做——这回?,沈长泽说什么都不?会放她生路了吧?

*

原本秋狝得维持半个月的,可因着顾贵妃突?验出喜脉,皇帝下令即可班师回?朝。

顾穗假模假式地扮贤惠,表示她愿意?独自回?宫,让皇帝留在西山玩乐,谁知沈长泽坚决不?肯,非得两人一起?回?去——还说不?生气?想杀她的心都溢于言表了吧。

当?也能?理解,头上无端戴了顶绿帽子,又多了个野种,但?凡正常男人都不?能?原谅。

顾穗也就惬意?地扮演起?荡-妇角色来,愈发恃宠生娇,试图挑战皇帝耐心。她待要看看,沈长泽能?忍到几时,顶好?快些将他激怒,大伙儿一拍两散。

因?日皇帝临时救场,比赛中断算成?平局,可慕容狄狄怪不?服气,觉得若不?是这些京城人耍诈,她早就赢了——浑?忽略了她当时已?被顾穗不?要命的打法给?吓住,半点提不?起?劲来。

如今顾穗要安胎,当?没法同她再比,慕容狄狄便说什么都要缠住皇帝,把?失去的面子给?重新挣回?来。

因麻烦是沈长川带来的,他两边斡旋,想了个折衷的主意?,“不?如,皇兄让郡主入宫住上几天,她远来是客,又爱新鲜,咱们总不?好?慢待她。”

私心里却觉得是个好?机会,贵妃有孕不?能?侍寝,皇帝正好?名正言顺将慕容氏纳进后宫,这俩又不?合,到时候掐起?来才有好?戏看哩——说不?定连皇嗣的健康都会受到影响,慕容狄狄这样粗蛮的个性,失手发生点意?外不?是很?正常吗?

当?这点隐秘的意?思,沈长川是绝不?会告诉皇帝的。

哥俩感情一向好?,但?这回?沈长泽偏不?叫他如愿,只冷冷轩起?眉头,“贵妃因她差点动了胎气,她还有脸缠着贵妃?便是贵妃同意?,朕也不?能?同意?。”

沈长川碰了个软钉子,讪讪道:“但?,郡主总不?是有心的……”

沈长泽漠?道:“有意?也好?,无意?也罢,错误已?经铸成?,朕眼里可揉不?得砂子。你告诉慕容郡主,她若肯回?北燕,朕乐意?派人护送,若执意?留驻京城,她的死活朕可就不?管了。”

这话真够绝情的,沈长川讷讷无言,还欲再劝,谁知皇帝忽?将矛头对准自己,“当?,六弟若有怜香惜玉之心,朕也愿玉成?其事,将她赐予你便是了。”

沈长川悚?一惊,忙叩头连称不?敢——开玩笑,他若是娶了北燕女子为王妃,今后势必将与皇位无缘,大周朝最讲究血统纯净,可容不?得外族驳杂。

只好?牺牲掉这枚来之不?易的棋子。沈长川沉痛道:“臣弟这便命人送郡主回?乡。”

看着皇帝满意?离去,沈长川抚着心口,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想不?到顾贵妃竟对皇帝有如此大的影响力,若真许她诞下太子,还有其他王族的活路吗?

*

顾穗得知皇帝一句话就将慕容狄狄赶回?老家,虽?讶异,但?也没多说什么。沈长泽摆明了不?喜欢这一类的女子,又何必将她强留在京城,何况慕容狄狄虽?美貌,身上却有股类似羊肉串的膻味,实在叫人无福消受——之前两人并排赛马时顾穗就差点因?股“腋来香”望风流泪。

沈长泽这种洁癖人士?不?消说了。

小竹笑吟吟地给?自家小姐拢了个火盆,又挑了块狐皮坎肩给?她披上,免得着凉,“陛下这是在为娘娘您出气呢,谁叫她对您?么无礼来着。”

“出气?”顾穗摇了摇头,半点不?信,她才不?信沈长泽对自己宠爱到?份上——何况,有腹中这块定时炸-弹,宠爱也该烟消云散了。

顾穗琢磨了等过了三个月是不?是该找个枕头之类的装起?来,宫斗剧里是怎么制造假肚子的?枕头、窗帘?总不?至于要塞口锅子吧!

顶好?皇帝三个月内就将她处死,也免得她费神费力了。

马车辘辘驶到宫门,顾穗听到滚轮停下,正要落轿,谁知刚掀开车帘,便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向她伸来,“朕扶你走。”

顾穗一直觉得沈长泽的手很?好?看,白皙而又修长,连?隐隐露出的青筋都能?令人口干舌燥。

但?这会子他对自己这个假孕妇出奇得好?,却让顾穗如坐针毡——这人到底想干什么,莫不?成?打算陪她演完这场戏么?

顾穗当?得悉听尊便,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皇帝总有一天会爆发的,而灭亡的当?是她。

顾穗扬起?灿烂至极的脸庞,缓慢而优雅的搭住皇帝手背,在外人看来他俩好?似金童玉女,一双璧人,谁又晓得会是各怀鬼胎呢?

景昭仪眼瞅着表哥再度无视自己,直奔狐狸精而去,气得银牙暗咬,再待不?下去,只草草向两人打了个招呼,便借口身子不?爽先回?宫去——指不?定得向太后姑母告状。

沈长泽懒得睬她,自顾自地向顾穗嘘寒?暖,?她一路上坐车做得难不?难受、腿酸不?酸之类。

顾穗心想这人的演技也是够逼真的,想比比谁?能?装?明知道她揣着个假肚子还搞得煞有介事一般。

她索性也撒娇撒痴起?来,“坐车倒是不?累,可是前几天赛马用尽全力,臣妾的腿都要断了!”

眼看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调情,宫门口一众迎接的嫔妃都觉得牙酸,都说为母则强,贵妃怎么变得?小女儿态了?

沈长泽却颇为受用,一个挺身,就将顾穗打横抱起?,笑眯眯的道:“朕抱你走,总不?会嫌累了吧?”

顾穗说完?几句话,自己都被激出一身鸡皮疙瘩,谁知沈长泽比她还肉麻——这人演戏演上劲了吗?他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

顾穗也是个不?服输的主,索性伸出两条雪藕似的手臂,软软缠着皇帝肩膀,娇声道:“?就有劳陛下了。”

竟是不?打算从皇帝身上下来。

嫔妃们几乎绝倒。

眼看?对“狗男女”扬长离去,郑贤妃实在按捺不?住酸软的牙龈,悄声同周淑妃嘀咕,“你说,这贵妃娘娘是不?是吃错药了?”

周淑妃叹道:“谁知道呢。”

但?看样子宫里短时间是太平不?了了,从前大伙儿都是嫔妃不?分彼此也就罢了,可顾氏刚怀孕就这样飘飘?起?来,皇帝又对她百般纵容,岂有不?招人恨的?

且顾氏腹中怀的若是个皇子,将来没准便是太后,人人都得看她的脸色吃饭过日子,将心比心,谁又能?咽下这口气?

就连周淑妃这样端庄温雅的都有些唏嘘,人和人的命数真是不?能?比,顾氏才进宫多久,就已?经压倒她们这些老人了,可见运气来了真是说不?定的。

只是顾氏从前也不?是这等个性,何以出宫一趟就跟变了个人般,故意?张牙舞爪,生怕别人抓不?住她的错一般。周淑妃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

顾穗原以为沈长泽不?过装装样子,半路就会将她给?扔下,谁知沈长泽体?力忒好?,愣是穿过御花园一直将她抱回?明月宫——虽说好?女不?过百,可顾穗身高在?里,体?重也差不?多在门槛上了,可知皇帝费了多大的劲。

以致于都有点气喘吁吁起?来,“现在可好?些了?”

顾穗乖乖点头,尽显绿茶白莲花本色,“好?多了。”

沈长泽正要说话,忽瞥见一个人头在门口晃来晃去,忍不?住叱道:“谁在?里?”

王嬷嬷不?敢放肆,小心翼翼进来叩了个头,方才赔笑请示,“太后让奴婢过来瞧瞧,不?知贵妃娘娘是否方便,若是方便,就陪太后说会子闲话罢。”

顾穗一听就明白,景太后怀疑她身孕异常——毕竟以景太后的认知,喝了?碗避子药是不?可能?再怀上孩子,谁知刚回?宫就听见噩耗,岂能?不??个仔细?

顾穗很?高兴迎来第一个敌人,正要随王嬷嬷过去,好?让景太后揭露她的罪行,谁知皇帝却冷声道:“站住!朕还没准你走。”

顾穗:……好?霸气啊!但?为何偏偏在这时候?

王嬷嬷一脸懵逼,太后娘娘关心皇嗣难道有错么,陛下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正要说话,皇帝却已?不?耐烦地挥手,“你回?去转告母后,朕改日会亲往宁寿宫请安,至于贵妃……这段时日就安心养胎,母后无事就不?必来打扰了。”

王嬷嬷脸色一白,看来皇帝竟有心护着贵妃,说不?定先前?碗避子汤一早也被调包了——太后娘娘到底棋差一著,为时已?晚。

眼看王嬷嬷跌跌撞撞离去,顾穗怯怯地拉着皇帝衣角,“陛下,太后娘娘不?会生气吧?”

她真搞不?懂皇帝怎么想的,为了她一个妾室跟太后对上,难道是怕在亲娘面前丢面子??他就该先下手为强杀了她啊!

沈长泽轻轻摩挲着她柔嫩脸庞,温声道:“放心,有朕庇护,谁都不?敢动你一根毫毛。”

顾穗:……她怀疑皇帝太入戏了,用得着这么深情款款的么?

事到如今,再这么虚情假意?也没意?思,顾穗正要勇敢地自首假孕罪行,?则还未启齿,双唇便陡?被人封上。

沈长泽捧着她的脸颊,如同捧着一件心爱的珍玩,缓缓抚摸调弄。他的吻技并不?十分高明,但?就是这样生涩的触感却能?激起?人极大的热情。

顾穗感觉脑子里晕晕乎乎,早忘了原本要说的话。

一吻完毕,沈长泽耳根也有些泛红,似乎很?不?好?意?思,“这是朕第一遭亲你,你不?会怪朕唐突?”

顾穗心想原来你还知道是第一次,?你就不?奇怪不?上床怎么会有孩子?

奈何沈长泽脸皮实在够薄,不?待回?应便借口要批折子匆匆离开,只叮嘱了午后崔太医会来为她煎安胎药。

顾穗风中凌乱,还安胎药……她又不?能?孤雌生殖,从哪里变出个胎?

不?过想到许是自己误会,皇帝可能?请崔镜心配制一副毒药将她慢慢毒死,顾穗方重新振作起?来,不?见得天底下真有这样傻气的人,以为拉拉小手就能?怀孕。

于是她满心期盼崔太医的到来。

崔太医进门时,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从前还未感觉肩上担子如此重大,何况宫里多少年没孩子出世,如今照看头一胎的责任落到他身上——若是经办得好?,没准还能?升一升官,把?陈老头给?挤下去。

于是他努力朝顾穗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娘娘,您今日身子可还劳乏,是否有干呕之像?”

顾穗不?想和他装,开门见山道:“崔大人,你我都很?清楚,这身孕本属子虚乌有,何来害喜?”

崔镜心恨不?得扑上去堵她的嘴,奈何对方是贵妃,只得罢了,低首下心的道:“娘娘须得慎言,皇嗣之事怎能?作假?”

顾穗有点好?笑,明明在西山围场这人还是一副正气凛?模样,恨不?得当场揭露此事,这会子倒是改口改得飞快。

她哪晓得,崔镜心自从被皇帝指定照顾龙胎,在太医院威望大增,不?知有多少同僚前来恭维祝贺,把?门槛都快踏破了。

人一旦品尝过权力的资格,就再也舍不?得回?到过去,崔镜心正是如此,何况他所求也不?多,只因空有一身高明医术,却无门路,以致于在太医院苦苦蹉跎,如今好?容易得到安身立命的机会,他怎忍放弃?

顾穗不?置可否,“崔大人,你须知道,捏造皇嗣乃重罪,倘日后一旦揭发,你以为陛下会轻饶你么?”

崔镜心悄悄咽了口唾沫,“但?,陛下这不?是还不?知道么……”

顾穗一愣,她原以为沈长泽多少察觉了些端倪,但?是听崔镜心的意?思似乎懵?不?知,皇帝还以为这胎是真的,究竟怎么回?事?

崔镜心也说不?出个所以?来,他只知晓陛下命他照顾这一胎是对他的重视,他务必得尽到自己责任,不?能?有负忠君之托。

疯了,疯了。顾穗缓缓摇头,她原以为自己就够大胆的了,岂知这些人比她还大胆,真是天外有天。

可她好?不?容易等到一个触怒皇帝的机会,怎能?轻易放过,遂还是坚决道:“不?行,纸是包不?住火的,陛下迟早会知道。”

崔镜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痛诉他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实在禁不?起?这等灾殃,贵妃娘娘若能?看着他全家饿死,就只管告诉皇帝吧!

顾穗:“……你可以推到陈院判头上嘛!”

本来也是陈院判误诊在先,想撇清干系还不?容易。

?年轻大夫涕泪连连的道:“陈大人德高望重,又深得陛下太后信任,谁会相?信是他误诊?何况陈院判一向心高气傲,受不?得半点排揎,他不?推到卑职头上就算不?错了!”

这个倒是实话,别看太医院都是大夫,讲究仁心仁术,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太医院这些年阶层固化,其勾心斗角、相?互倾轧之处比起?官场只多不?少,陈院判作为食物链顶端的强者,崔镜心哪里还敢和他斗?除非等他自己熬出头还差不?多。

再说,他分明已?经应承下来,这会子再去推翻,不?是自打嘴巴么?皇帝?不?会饶他。

眼看崔镜心的苦楚不?似作伪,顾穗也不?禁陷入两难,她虽?寻死,却不?想把?无辜者的性命给?拖下水,何况崔镜心家中人口不?少,牵连甚广,这要是闹出事来,她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

“但?,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又能?瞒到几时?”顾穗蹙眉看着座下。

这个,崔镜心早有盘算。他再度咽了口唾沫,望向面前这位美貌动人的娘娘,“其实,娘娘想要个孩子还不?容易,陛下虽?疏远后宫,对娘娘您向来有求必应的……”

亦即是说,让她弄假成?真,反正现在月份尚浅,等到东窗事发,说不?定?时候就真的验出喜脉了,况且,说不?定不?会事发,能?一直瞒下去——差一两个月算不?上什么,顶多迟些生产罢了,哪吒他娘不?是怀了三年么?可见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

顾穗:……真佩服这些古人强大的脑洞,这崔大夫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

崔镜心看她静默不?语,只当自己的话已?经有所触动,遂趁热打铁,拿出压箱底的宝贝来,“微臣这里有一个催孕的药方,灵验无比,娘娘若是放心,只管拿去,保证童叟无欺。”

说罢,献宝似地将?张方子递给?她。

顾穗:……看来这崔镜心还是不?够聪明,他若将此方拿去卖给?宫中其他妃嫔,早就能?发财了,何必守着这点紧巴巴的俸禄度日?

崔镜心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娘娘,如何?您愿意?与微臣合作么?”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发万字的,码不完了,下午再更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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