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阿。”符晏若有所思,“先生的命数是不确定的,每次占卜不过是其?中一个可?能?性,那?占卜就没有价值了。这样一来,自己的命运完全就由性格和能?力决定了,真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也挺好啊。”
重休微神色平平:“我不是,我的命运是由你决定的。”
符晏一下子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他见符晏不言不语,笑?容有些无奈:“我是不是太黏人了?我告诉过你的,你随时可?以拒绝我。”
这最多也就算甜蜜的烦恼罢了,只要他能?自理不用操心也不会打扰到自己,黏人不黏人都可?以。符晏只是发现,重休微对感情的依赖比她想象得多。
那?句“我不介意。”还没说出口,云舟停了下来,重休微道:“找到了。”
符晏立刻转移注意力,这件事余生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就行?了,现在?一定要抓住谢镜湖。
重休微伸出手,小拇指上的金线亮起。
“走。”
外面一片雾蒙蒙,符晏提了灯。
朝着金线方向走了几步,重休微停了下来看向疑惑的符晏:“我一个人去吧,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符晏问:“是我会成为你的累赘,还是里面有什么你不想让我看的东西??”
“里面是魔窟,用来培育魔种的。”重休微看着她说。这些哪怕是见过多次,再看也觉得痛苦,何况晏晏第一次见到这些。
符晏提灯的手紧了紧,勉强朝他笑?了笑?:“我不怕,咱们走吧。”
重休微没有再说什么,两人携手进了魔窟。
魔窟外面是某种非常大?的怪兽的头骨,不对称是这个头骨最大?的特征。进入的通道是斜斜往下的台阶,深不见底,十分陡峭。两人本来是手牵手,符晏提灯,进入魔窟后重休微便抱起了符晏:“我带着你快一点。”
“嗯。”符晏又?问:“要不要隐身术?”
重休微对她温和,对别?的向来冷淡:“对这些东西?用不着。”
“你闭上眼睛面向我。”重休微等她埋首自己怀里,足尖一点便似箭离弦一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了出去,须臾到了魔窟最深处。
符晏被放了下来,环顾四周,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地狱。和这里相比,从前她觉得自己的境况都算天堂。
魔窟最里面是巨大?的、冒着绿色液体?的池子,中间的圆台有可?容纳三四十人的落脚之地,从中间向外延伸的六条纵向道路将池子分成六部?分,而这六部?分上面,又?有铁索桥可?以通过。
在?六个池子里面,只有靠近出口的两个里面有人。两个池子里面是几千衣衫褴褛的人,她们都紧闭双眼,一脸同痛,肚子畸形。她们脖子以下浸泡在?绿色的液体?中,看不出来生死,角落有一堆像是被野兽撕咬后留下的残渣,还有四肢枯瘦腹部?破了大?洞孤零零躺着的尸体?。
符晏问重休微:“谢镜湖真的是人吗?”
“最开始是,后来就不是了。”
要是一开始他就是这样的怪物,越千里就不会选择他了。
重休微拔剑刺向左边池子的一个女人,直到剑尖快要刺破她也无知无觉,重休微收了手。符晏手中宫灯大?亮,魔窟忽然染上雪一样的颜色,所有东西?都盖上了薄薄的白霜,只有六人身上还是原本的模样。
符晏:“左手边第二个。”
话音刚落重休微剑到,谢镜湖再也装不下去,一个翻身就要故技重施再次金蝉脱壳,重休微怎么会让他这样做,孤光剑如影随形,将他定子在?墙上。
重休微冷冷看着他:“别?白费力气了,方圆五百里我已经布下结界,同样的戏码你只能?用一次,你跑不掉的。”
一剑过来没有在?致命处只是把他定住,谢镜湖心下稍安,又?看到了重休微隐约露出来的手臂,神色奇怪:“我谢镜湖一生无情,竟然有个情种儿子。”
重休微不理他。
“休微,你真的要杀了为父?你这样的好孩子怎么会弑父?”谢镜湖并没有多害怕,面无血色却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接着说。
符晏提灯站出来:“他不会我也会。”
“纵使今日浓情蜜意,你杀了我,日后休微定会心存芥蒂。当日你与?朱明尚且想要借刀杀人,今日怎么不懂了?”
符晏看了重休微一眼:“这是我们夫妻决定好的事情,轮不到你指指点点。我问你,当年先生母亲越千里之死,和你有关吗?”
谢镜湖脸上突然带了些快意,他看向重休微:“休微,你看,她还是疑心了。若相信杀了我你不会心存芥蒂,怎么会问这件事情,为我罗织罪名,又?拿你母亲逼你?”
“那?到底是不是和你有关?”重休微不理他的话,追问道。
“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的是不是?”谢镜湖面上突然带了凄苦:“若是我说是,你会杀了我,若是我说不是再回忆起你母亲,你觉得我装腔作势也会杀了我不是吗?”
重休微持剑看着他:“当年你说不敌,抛下我母亲走了,光明宫也没有人责怪过你。”
“你握剑的样子真像你母亲。”谢镜湖说,“你不必问了,真想杀了我就动手吧。”
一阵沉默。
符晏认为他这样以退为进是故意惹先生怀疑,进而争取时间,不由担心的看向重休微。
“你这样的说辞我见过许多。”他语气没有丝毫动摇,“我在?戒律堂见过了太多这样的姿态,真心求死,假装求实引人怀疑,不少修为不行?的人演技都厉害得很,可?惜你什么都不行?。”
“连假装受不了光明宫之人表面上不说背地里嫌弃的样子而离开的样子都演不好。”
谢镜湖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面无表情,这是两人最相像的时候。
“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要放我走?”他问。
重休微收了剑,杀谢镜湖也用不上拔剑:“因为我知道你确实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抓住了机会自己跑了,也不报信。若是属下,你当以死谢罪,但你只是男宠,罪不至死。”
符晏惊异地看向重休微,她以为先生地父母应该是夫妻。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我的儿子,你也不过是男宠之子。”谢镜湖大?笑?,“难道你比我高贵多少?”
重休微没有理他,继续说:“你之前有过六个女人,你也是母亲地第七个男宠,这很公平。如果没有那?一出,你就是她的丈夫了。”
谢镜湖嘲讽地看向他:“怎么,你要我等一个女人地垂怜?”
“不,我是要告诉你,这些和你没关系,第七只是恰好而已,你会成为丈夫是因为我,母亲对你没有丝毫感情。希望你不要自作多情,和别?人说这些了。”
谢镜湖不可?置信:“你说什么,你怎么会知道……”
“魔族会在?仙界安插眼线,难道我不会?”重休微怜悯的看向他,“一开始你就输了,最开始你是想成为丈夫等母亲死后和继承光明宫对不对,谁知道我看起来总是叛逆想要离开,却不愿让出位置。”
谢镜湖仇视着他,完全看不出来一点父子亲情。
“我是故意的。”重休微说,“母亲虽然都是靠仙丹法宝堆砌出来的修为,可?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谁更合适呢?你虽然罪不至死,可?我也不想让你好过。”
“一百多年前,我打算放下恩怨。”重休微语气越发平静。
“说的好听?,你放下恩怨的方式就是处处断我后路?”这一百年中,他犹如过街老鼠一般都是这个逆子的错!
“从前你靠丹药仙草续命,怎么得来的我都无话可?说,之后你拿邪术靠人命延长寿数我不管仙盟也会管的。现在?你利用神树出卖同族,我不得不管。”
符晏突然开口:“要不咱们不杀他了?”
谢镜湖看向她手中的宫灯,突然明白了什么,脸上露出极为害怕的神情:“不——你不能?这么做!”
“你不是都投靠魔族了,魔族信奉的是‘我这么做是因为我能?做到’,既然我也能?做到,为什么我不这么做?”符晏提着宫灯靠近他,看着谢镜湖拼命挣扎又?无法挣脱的样子只觉得好笑?,之前怎么会害怕他?
“不!”他惊恐地看向重休微,“你是我儿子,你快阻止她!”
重休微无动于衷:“你想让我在?梦中死去的时候为什么不这么想?”
“别?害怕,我只是让你经历你对别?人做的事情罢了。”符晏温柔地说,“你会变成女人,然后被那?些怪物侵犯,千千万万遍重复池子里面这些女人经历的事情。这是你对她们做的,怎么落在?你身上,就不行?了?”
谢镜湖无法克制地会想起那?些女人经历的事情,符晏说出来的不过冰山一角,重休微真正?告诉她关于魔族的恶行?也是简略版本,但这些谢镜湖心知肚明。
重休微拦住了她:“话都问出来了,接下来我来吧,不要脏了你的手。”
符晏坚持:“不,我来,我知道怎么让一个幻术师经历地狱再死去。”也不想先生真的一辈子背负着弑父的阴影。
“你别?过来!我可?以告诉你,作为幻术师怎么修炼法术,千百万年只有我一个人做到……”
符晏不为所动,手伸向了他的头部?:“就是学的越多,你的幻术才?退步的这么厉害。”
手落上去的瞬间谢镜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瞳孔里映照出了所经历最可?怕的东西?,面容却出奇的平静甚至带着点满足。紧接着,身体?发生异样变化,开始出现女性特征,最后肚子鼓起来,里面的怪物即将破膛而出,被重休微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重休微突然问:“当年顾妄身上火烧过痕迹,是不是就是这样?”
“嗯?什么火烧?”符晏先是一脸奇怪,然后想到,他说的是当日再长春馆顾妄陷入幻境觉得自己被火烧因而身上有了被火灼烧后的痕迹,“差不多是这样,不过那?是紫虚洞的,没有人控制才?威力不大?,当年换做我亲自动手,保证他全身起火。”
“现在?更严重些,我直接改变了谢镜湖的脑子,他的认知里面自己变成了女人经历被他害了的女人的一切,如果他记得什么我没想到的更残忍的事情,那?估计也会有。”现在?他在?认知上已经觉得自己是女人还被注入魔种了,才?会反映到现实的身体?上。
重休微默然,当时顾妄还和他说,符晏让他一个人进紫虚洞面对危险,这么一看外面的晏晏似乎更危险。
“谢镜湖解决了,但先生,他刚刚说你是情种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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