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总之就是不行

高兴的工作和不高兴的工作完全是两种状态,符晏极不情愿的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听人给她汇报重休微的情况。

越听越来气,不是因为重休微来气,是因为自己。

符晏厌恶这样的自己,她怎么会变得这样想要探听先生的一切,甚至想像蜘蛛一样将他束缚在网中。

越想越烦,后面的内容没有?再听了。

本想直接去找先生,到了分叉的地方又收回了脚,走向了东林轩顾妄思过的地方。答应了不问先生怎么回事,稍微和顾妄聊聊天,作为师娘关心他一下,不小心得知了些什么应该没问题吧。

这么想着符晏命人推开了门,“我?来看你了。”

顾妄潦草地向她行了一礼:“夫人。”

符晏也不在乎他的敷衍,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懒得管顾妄为什么对自己敌意这么大。反正他是个正道人士,又不会真对自己做什么,被身为长辈的她欺负了也?只能无能狂怒。

抚平坐下之后衣服上的褶皱,符晏神色如常地坐在他对面的矮桌后,开?始了师娘的关心。总之,就是想借这次关心问出点什么东西。

想的挺好,谁知道刚问到纳依族的事情,顾妄就不说话了。

“师尊说,这些事情不许和任何人提起。”

符晏心里又来气,面上还是带笑,语气也?客客气气:“难道我?也?算别人?我?们夫妻一体,这些事情难道我?不能知道。”

他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从前符晏敏感多疑,冷漠自私,和师尊在一起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若她还是以前那样总是强人所难,顾妄还能硬气一点不理她,可她如今客气温柔,哪怕是装出来了,也?实在让人难以说些不好的话。

何?况,顾妄隐隐约约觉得,师尊的意思就是瞒着她。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从前再不好,这些年也是相安无事过来了,多少有?些面子情,顾妄也?不好直说,干脆又闭上了嘴。

他不说,符晏也不能钻进他的脑子里面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算了,你不说就不说,懒得管你们了。”

又提起了另一件事情:“那么你和何?芷又是怎么了?”

顾妄神情紧绷:“符……夫人问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关心你啊。”她说,“好歹我?是你的师娘,你师尊那么看重你,便是为了他,我?也?得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师尊养育你一场,难道你真的要?伤他的心?”

故意夸大事实说完,符晏看着他得反应。

“师尊真的会为我伤心吗?”顾妄哑声说。

符晏皱眉。这是什么情况,看他的反应像是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得事情。

符晏柔声道:“我?和你师尊不同,他是有些不懂这些,可我不一样,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我?倒是可以帮帮你们。“

顾妄:“……”

顾妄:“你能正常说话吗?这么温柔我?害怕。”

符晏立刻变回平时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的样子:“放心我?也?只对你温柔一句,我?的温柔是给你师尊的。快说,你到底怎么想的!要?是铁了心要?和人家双宿双飞,我?去劝劝你师尊不要?总是棒打?鸳鸯,要?是一时冲动,我?们压着你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往后你少找何芷,不要?影响人家名?声。”

顾妄恼羞成怒:“难道你就只关心这件事情?”

“不然呢?”

“我?是魔尊转世。”顾妄也?不看她,自顾自说:“何?必让我在这里,辱没师尊名?声。”

符晏一个茶杯砸了过去,顾妄敏捷地借助,皱眉问责问她:“你做什么!”

“你要?是魔尊,就不是问我做什么,早杀过来了。”符晏说,“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前世是前世,今生你只是个晚辈,我?管你上辈子多厉害。”

顾妄把杯子放下,叹了口气:“你不懂。”

我?不懂个锤子!

“你才不懂。你师尊明知道你是魔尊转世还带着你,你难道不知道为什么吗?”不等他回答,符晏又说:“你总不至于白眼狼,觉得你师尊带着你是为了报魔尊害他目盲的仇吧?”

“我?怎么会这么想!”顾妄立即反驳。

符晏点头:“很好,基于这个理念,我?们可以好好交流了。首先我?要?告诉你,你师尊收你为徒,完完全全没有?一点私心。转世之后不计前尘的规则,虽然人人明白,但不是谁都能做到的,恰好知道你的转世的人也有?几个,你那个时候还是个刚出生又没了父母的小娃娃,有?着魔尊转世的名?头,总是有人看你不顺眼。”

符晏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口渴,示意顾妄给她倒杯水,端了茶水抿了一口,继续说:“百十年前,被魔族抓去又被救回来的无辜女人都会被同族排挤,甚至逼死,何?况是罪魁祸首的转世?你那时候在失去亲人庇佑的孩子里面不怎么受欢迎……”符晏想了半天,没想到怎么说,感觉怎么说都像是揭人伤疤,便含混着过去。

“你知道的,处境不会太好。你师尊光风霁月,是觉得上辈子的事情不该留到这辈子,怕你被折腾的命都没了,才收你为徒的,他看着可不是喜欢带小孩子的人,对吧?”

顾妄无言以对,师尊岂止是不喜欢带小孩子,还会觉得小孩子吵闹。

见他态度软化,符晏又说:“他是你师尊,怎么会不关心你呢?”手轻轻抚了抚头发,宫灯形制的簪子滑落手中,“顾妄,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会这样想?”

只要他不设防,在问到内心坚决不肯说的秘密之前,应该可以问出点什么。

顾妄神色变得有?点呆滞了,符晏正要发问,却听他说:“你头上的簪子怎么少了一支?”

那根并不是簪子,而是真的宫灯缩小版。是用来施以幻术时候作为真假分界的一个标志,不是每次都要用到,但总是一重准备。

符晏心一跳,还以为他出息了,发现什么了,再仔细看他还是那个表情。

“我?换掉了。”宫灯样子的簪子她经常戴,但并总是一只,有?时候是银制,有?时候是玉制,有?时候会变成其他样子带在身上。

顾妄不再说话了,符晏又试探地问了他一些别的问题,确认他好好的,这才放心。

“你和你师尊,在纳依族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是什么时候,变得有?些奇怪的?”

顾妄呆滞地回答:“师尊救了我?,他自从和符晏在光明宫之后,一直没有?变过。”

怎么回事?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后半句要是真心地,那恐怕就麻烦了。

符晏又问:“你说的救了你,是什么情况下救了你?”

顾妄地神情变得有?些挣扎了,符晏赶忙想要再次施术,突然她的腰被一只看不见地手搂住了,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一个人来问他,不如来问问我。”

这声音仿佛冰玉相撞,提神醒脑,让本来就有?点心虚的符晏当场停下了手。

“先生?”完全不敢动,看不见先生他人,只有腰上冰冷的触感。

“叫我夫君。”他说,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吸都带着寒意一样。

符晏从善如流:“夫君。”

顾妄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们之间的说话,还在迷茫的看着她。

符晏冷静下来,只要她恶人先告状,从气势上面压倒,就不会有?事:“怎么,看我?欺负你徒弟,要?来给他撑腰了吗?”

耳边传来低笑:“我?要?来也是帮你。你怎么不问问他,怎么看你呢?”

这话她会回答:“我?不怎么在意他如何?看我?,我?更在意你怎么想,难道你觉得我?真能和你一样对他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

重休微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想也不可能。

“你问问他,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

“好。”符晏说,她端正坐着,就当感受不到重休微正在抱着她。“顾妄,你怎么看待符晏呢?”

顾妄又露出挣扎的表情,但还是诚实的开?口:“符晏她……是个骗子。”

符晏:嗯!?

这师徒俩都是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来污蔑她的清白,都说她是骗子!

“我?哪里骗你了?”

顾妄断断续续地说:“你说过,会一直爱我的。”

糟糕!

符晏下意识地想转过头看,又立刻克制住自己。

别回头,先生根本没有?来,这只是一个小法术,回头你就心虚了。

重休微的声音传来:“这是你当着我?的面,第二次了。”

什么第二次?

“迷雾森林你就想阻止他说下去,你越想要掩饰,反而愈发暴露自己的想法。”

这都什么跟什么,符晏放平声音:“夫君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喜欢他那时候还是小孩子呢,说话当不得真。”

又对顾妄说:“我?还说过爱我师父,师姐,师妹,还说过爱花满楼、楚留香、黄药师呢,只是随便说说而已。”

符晏感觉这个时候自己一定?非常像一个渣女,“而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师尊如同你父亲,那你师娘便如同你的母亲。师娘还是爱你的,这是师娘的母爱。”

她再次放轻了声音:“好了,我?走了。”

顾妄瞬间清醒,记忆还停留在被符晏陷入迷茫之前。

见符晏起身要?走,作势就要?送她,符晏连忙拦住他:“不送了,你自己好好反思。”

出了门逃一般的离去,直奔重休微的寝殿。

到了门口,大门紧闭。

符晏:“这还早呢,怎么就关门了。”

一旁的侍从偷偷打量她一眼,细声细语说:“主人累了,已经休息了。”

符晏说:“开?门,我?去看看他。”

侍从大着胆子说:“主人已经歇下,夫人不如明日再来?”

她小心翼翼抬起头看符晏,见她容色摄人,似笑非笑:“你叫什么名?字?”

“秋露。”侍从穿着和其他人没有?差别的衣服,却别出心裁的在鬓边别了一朵渐变淡黄的今夜白。

这花她喜欢,先生把光明宫所有?的今夜白都种在了披梦斋附近。只要不太过分,符晏从不介意有人来采摘些。

“好名字,花也很配你。”

符晏说完脸上笑意淡了去,伸出手敲了敲他的大门,衣袖滑下些,霜雪般的皓腕伶仃挂着一枚玉镯,“你要?是早早歇了,那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大门缓缓打?开?。从里面出来的是重休微这里的一个管事,弯下腰恭恭敬敬地对符晏说:“夫人请。”

符晏抬脚跨过门槛往进走,等到身影消失在帷幔里面,管事这小声的对这个叫做秋露的侍女说:“你今后不必来了!就……”

符晏的声音传了出来:“留下她。”

对面的重休微看着他:“留下她做什么,不是今天你问名字,我?都不知道。”

当然是以防先生说她的时候,也?反击回去啊。

符晏肯定不会实话实说,“她好看,留下了赏心悦目啊。”

“有?你在,谁敢说自己好看?”重休微说。

符晏忍着笑,先生被迫开?始尴尬的甜言蜜语了,“再好看看得久了,也?想要新鲜的啊?”

“所以这就是你从顾妄换到我的理由?”他说,“还有?花满楼、楚留香、黄药师?是更之前的吗?”

“他们是话本里面的人物,我?也?只是随口一说,和说我喜欢橘子,樱桃没有区别。”符晏解释,“比不得秋露,明明白白,实实在在地就在这里。”

“难道顾妄也?是话本子里面的人。”重休微问,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

这不巧了,对符晏来说还真是。但首先这一点没法解释,其次解释了,那先生也?是故事里的人,和花满楼、楚留香、黄药师一样了,又陷入怪圈。

“他是你徒弟,也?只有这一点了。”符晏说,“如果?不是因为夫君你,我?是不会注意他的。”

重休微垂眸看她:“撒谎,你对他的注意,不止是对一个你不喜欢的,你夫君的徒弟该有的。这十几年,你对他的注意没有少过,每次得知他与何芷在一起后更加关注。”

这不当然,她总得关心一下剧情大概进展。

“这十几年你为什么不说,我?以为你根本不在乎?”不仅不在乎,甚至在她好奇的时候还主动告知。

“我?在乎。”他说,“只是你觉得我?不在乎而已。”

符晏无话可说,你在乎就说出来啊!

像是知道她会怎么想一样,重休微说:“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太关注别的男人,你从来没有?听过。”

符晏:“我?哪里没有听过,我?是没想过你的徒弟都被你分在别的男人那里。”

“你甚至也不想举办婚礼,让他看到。”

“重点是我不想举行婚礼,不是不想他来看,我?嫌麻烦,你也?是同意了的。”

重休微紧紧看着她:“那不提这些,告诉我?你们从前在人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说过的,没有骗你。”

“你没有骗我?,但避重就轻,隐瞒一些,就足够误导了。”重休微看着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榻上,也?不看自己,心中一股难言的怒意,却还是压抑着,对她说:“我?可以回溯你的记忆,亲自看清楚一切。”

“不行。”符晏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开?玩笑,十四岁的自己完全就是中二少女,回想起来都是黑历史,死也不要?让人看见!

觉得自己拒绝的太过坚决,符晏换了语气,温柔地说:“你要?是不满意,那我们也办一场婚礼好不好?”

重休微眼神晦暗,指尖滑过她的脸颊,“太晚了。”

“那你要?怎么样?”符晏也拿他没办法,只能暂时顺着他,现在还是下午,等到了半夜,先生平静下来了,再好好问问他怎么回事。

“证明。”重休微说,“证明你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树洞】又是我,我快受不了我的猫了!它烦死了!

天天在家发奇怪地脾气,超级难哄。要不是因为它真的非常爱我,而且很好看,真的不想理它了!

【猫猫日记】

今天主人又不哄我,完全不知道我想要什么。而且她以前有别的猫,现在还想着以前的猫!嘴里还念着别的猫的名字,很有可能在云养猫。这个仇我记下了!

感谢名单:谢谢微朴的五瓶营养液,谢谢长夜的一瓶营养液,谢谢我自己给自己送的营养液!

谢谢微朴和长夜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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