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世事无绝对,所以如果真有心,还是去那孩子村里细细打听一下比较好。陈婆子有心提醒刘寡妇,想想却没说出口。人家也不傻,这么浅显的道理,哪里还需要她这个老婆子多话提醒?
倒是张家那边,陈婆子觉得她可以稍微跟宗氏透点风。
这么想着,陈婆子在刘寡妇走后,从自家咸菜坛子里随手抓了一把咸菜用碗装了,就端着碗到隔壁张家敲门去了。
宗氏一开始看到陈婆子上门,以为陈婆子是看到薛媒婆离开,过来打听情况的。反正她们家白露跟柳大春的事,早晚巷子里的人都会知道,她也没准备瞒着。
谁知陈婆子进门,半句不提薛媒婆,反而跟她说了一堆刘寡妇家的事情。刘寡妇的男人是怎么没了的,刘寡妇的长子刘源退婚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孩子品性如何,甚至刘寡妇家平时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吃饭吃的什么,陈婆子都给她细数了出来……
宗氏满脑门问号,总觉得陈婆子跟她说这些有什么深意,却又不明所以。偏她还不好直白的问,万一人家本来就没什么目的,纯粹过来送点自家做的咸菜给她们尝尝,顺便跟她随便聊聊,她这么问出来,不是让人难堪吗?
想不明白陈婆子到底是个啥意思,宗氏也没为难自己,陈婆子说什么她就听着,等人走了,立马就把刘寡妇家的那些事抛到了脑后。
她们家白露跟柳大春的亲事定的急,这嫁妆可都还没准备呢。
虽然柳大春说了,不用他们替白露准备嫁妆,白露的嫁妆他会准备。可总是自家闺女,难道她们还真的让白露空着手出门子?
“娘?”
“白露?”
张白露点点头,当着众人的面,上前将一个装着两定五两银元宝的荷包递给了宗氏,“娘,这是我这些日子在绣坊那边积攒的些银子,娘要是给我办嫁妆的话,就用这个吧。”家里刚修了房子,外面还欠着不少外债,她娘手里肯定没什么银钱的。
手边确实没积蓄,宗氏也没打肿脸充胖子,且小闺女是二嫁,她要是真的以公中的名义去借几两银子给小闺女办嫁妆,恐怕几个儿媳妇都要有意见,不利于家庭和睦,因此,宗氏很自然的笑着接了过来,“成,回头有剩的,娘再给你。”
有了张白露给的银钱,其他的就好办了。
宗氏拿着荷包,带着周氏连着在外面跑了几天,东西就置办的差不多了。
陈婆子的长子就是木匠,而且手艺颇为不错,嫁妆里的大头,木箱子、木盆、床、柜子等等木质家具,宗氏几番比较之后,直接找陈家定了。
剩下的被子、铜镜、做衣服用的布料等等,宗氏跟周氏特意找街坊打听清楚后寻得几家口碑比较好的老店。
“娘,我这两天理了一下,白露的嫁妆都办的差不多了,白露之前给的十两银子还剩了三五百文。您看这剩的银钱是还给白露,我们各房再看着送白露些东西,还是我们几房一房添一点给白露做压箱底?”
“老二、老三、老四家的,你们几个看呢?”
“压箱底吧?我们给凑个六百六十六或者八百八十八,不仅寓意好,妹妹手里有些银钱,嫁过去要买什么东西,手头也宽裕。”
“二嫂说的对,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还是留着压箱底好。”王氏跟着附和,反正如果是她,她愿意要银钱。
孙氏没出声,不过看样子应该也是同意压箱底这个提议的。
如此,宗氏便笑着点点头,“行,那就按你们的意思来吧。”
腊月十六
张白露的嫁妆除了大件的木质家具,基本已经到位。
这一天,难得的天气晴好。
柳大春请了薛媒婆陪同,上门送聘礼。
聘礼很实在,除了常规的四色果品、茶饼酒水,两只大鹅,还有几匹可以当嫁妆带回去的布料,半扇足足百多斤猪肉,八条大鱼,外加一些柳大春亲自上山打回来的野物及两根拿着都觉得压手的银簪子。
在此之前,因为柳大春几次上门穿着都很一般,不说街坊邻居,就是刘氏、王氏两个做嫂子的心里都嘀咕:柳大春虽说在城郊买了宅子买了几亩地,却也不知道身家到底如何,别张白露嫁过去再跟着他过苦日子。现下柳大春这聘礼一出,之前那些怀疑的声音立马就都消失了。
宗氏、老张头脸上也多了不少光彩。
只斜对面的刘家,刘寡妇听刘荷花给她一样一样数那些聘礼,面色一点点往下沉。
“娘?您怎么了?没事吧?”
刘寡妇摆摆手,面上却凭白添了几分苦涩。之前,她还想着给儿子求取张家的外孙女呢,连对方品貌都费心托人打听清楚了。
现在柳大春娶张家一个二嫁的女儿,聘礼就这么丰厚。他儿子若是想娶他们家外孙女,这聘礼,就算不这么好看,也不能太差了吧?不然到时候被人拿出来比,面上不好看的就是她家源儿了。可她家哪里拿的出这么丰厚的聘礼啊?
为这刘寡妇愁的连着好几晚都没睡好,暂且不提。只说张家这边。
柳大春的聘礼丰厚,不仅彰显了自家的财力,也充分表现了他心里对张白露的重视。女儿和离之后,还能寻个这样真心实意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好男人,宗氏老两口当然为闺女高兴。
后面柳大春再提出等过年,出了正月就迎娶张白露进门,二老在问过张白露,张白露自己也没反对后,就点头同意了。
*
“小姑?”
“芝麻,在写字呢?”
张泽轩放下笔,笑着点头,“小姑找我有事?”
张白露点点头,难得面上露出些许羞涩的红意,“小姑知道芝麻书念得好,字也写的好,小姑翻了年二月出门子,想要芝麻帮小姑抄两本书带着做嫁妆……不用太深奥的,就你平时教松柏背的《三字经》就行。”这年头书值钱,读书人受人尊重,嫁妆里有两本书,人家都不敢小瞧呢。
张泽轩听了颔首,“这个不难,我平时本也要练字的,这就给小姑写,明后天就能写好了。只是我年纪还小,笔力有限,字在同龄中人虽然勉强能算还不错,在那些大家眼里却是拿不出手的,小姑莫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小姑也不着急,小姑二月才门子呢,你慢慢写也来得及。”说完,张白露突然笑着变戏法似的从手心里变出来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张泽轩手里,“小姑知道你每日读书辛苦,这是柳大春自己做的酱肉条,味道还不错,给你留着晚上念书饿了做夜宵……”
张泽轩也没拒绝,“多谢小姑。”
“小姑要谢你才是。”张白露笑着伸手揉了揉张泽轩小脑袋,“好了,你继续写字吧,小姑就不打扰你了。”
看着张白露离开,张泽轩转身拿起笔继续默写四书。待今日份的功课做完,才放下笔,揉了揉手腕,不怎么雅观的伸了几个懒腰,撸起袖子在房间里打起了拳。幸亏他现在年纪小,不然怕是根本施展不开。
之前书院没放假的时候,天天盼着书院放假,现在书院放假了,在家里又无聊的要死。以前在杏花村的时候,他无聊了还能去村里找二狗子他们耍耍或是去山上看看花看看草。现在在县城却是被拘的连水牛巷都不怎么出了。
巷子里倒是也有几个跟张泽轩差不多大的孩子,可那几个孩子都没念书,又不是一起长大的,不熟悉,根本玩不到一起去。
哀叹一声,张泽轩正想着待会儿是不是去把松柏找来,再教他认几个字或者去逗逗平安打发打发时间,宗氏突然在外面喊,“芝麻,快出来,邵琳跟阿尧来了。”
“邱邵琳跟张尧来了?”张泽轩眼前一亮,立时收拳起身往外跑,跑到门口险些跟拉着张尧冲进来的邱邵琳撞上。
“阿轩?沈子旭让人带话过来,说他们家后天杀年猪,邀请我们去吃杀猪宴,你去不去?”
“去吧?你等等我问问我奶,看看后天家里有没有什么事,没事我就去”
“我也去,到时候我跟马车一起来接你。还有张尧也去。”
张尧笑着点头,“本来杨学程也说去的,不巧他奶奶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面馆那边要他去帮忙,他走不开,就去不了了。”还挺遗憾的。
“他奶没事吧?”张泽轩也是最近机缘巧合才知道,原来杨学程就是租他们家东街那边铺子的那对老夫妻的孙子。
“应该没事吧?”张尧迟疑的摇摇头,实际上具体的情况他也不是很清楚,他最近一直被二叔关在家里没能出门。想到什么,张尧突然贼兮兮的看向张泽轩,“对了,我二叔昨天出去跟阮院长他们小聚了一次,估计是从阮院长那听说了你的大名,回来点名要见你呢,你看你啥时候,去我家做个客?我估计我二叔想考考你,嘿嘿……”想到张泽轩也要面对他二叔的魔鬼摧残,张尧颇有些幸灾乐祸。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第三更时间不确定,估计会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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