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之遥从新盈科科技离职的时候还没做满一个月,实习证明自然也是打水漂了。
对此,程悠悠瞪眼咬牙,“你啊你,忍一个月开了证明再走啊!”
路之遥对着镜子咧嘴画口红,“所以我现在你要去面试新工作了。”
“新工作?客服还是清洁阿姨?”
程悠悠回呛一句。
“当然不是啦,是剧院的海报美工。”
路之遥整理了下衣服,补充道:“就南城区那个老剧院,做海报设计,一个月可以盖章,就是实习工资低。”
“工资多少啊?”
“实习期两千,转正三千。”
“这也太低了吧?”
程悠悠惊呼。
两千的实习工资在二三线城市并不算少,但在首城这种大都市来说,便有些过分低了。
“能盖章就行呗。”
路之遥拎着包包出门了。
南城区距离首艺不算很远,位置却有些偏僻,路之遥转了两趟公交才到目的地。
南城区第一剧院七个字的霓虹灯牌在日光的照耀下显出了几分褪色的灰暗。
她推开玻璃门,东绕西转到了三楼的办公室层。
面试过程相当顺利,路之遥被当场录用。
“明天九点来上班,差不多这个时候也就下班了。”
一个经理领着她道:“你现在有空吗?刚好我领你逛逛剧院了解下?”
路之遥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半,“有空的。”
“这里是我们的食堂,从食堂这里绕过去就是剧院所了。”
经理推开大门,咿咿呀呀的声音顿时传了出来。
路之遥跟着进了剧院,此时的剧院灯光昏暗,座位上仅仅作者及个人,台上两侧的艺术团正在演奏者音乐。
看来是有人在排练。
经理道:“这是戏曲学院的学生,在排下个月的节目《长生殿》,你明天来要做的海报项目也是这个,你晚上可以回去了解下。”
长生殿,讲述杨贵妃和唐明皇的爱情故事,也是昆曲里的名曲。
路之遥抱着臂,看过去。
“嗡嗡嗡——”
经理面色尴尬地看了眼手机,有些匆忙地走了,“你可以继续到处逛逛,我把院内地图发给你,我先失陪了。”
路之遥点点头,她走近了些舞台。
一抬眼,便见一身材袅袅的花旦扶着袖子姿态优雅地出来了,满头钗簪愈发衬得她面容如桃花似的油彩妖娆。她被吊起来的双眼眼波流转,眸中含情,唱腔缠绵悱恻。
无疑,是杨贵妃。
路之遥一瞬间明白了为何古代总有人愿意为了捧角儿一掷千金了。
这花旦身段唱腔可真是让人想入非非。
她扶着袖子,眸中欲语还休,最终却唱出一句:“惟愿取,恩情美满,地久天长。”
路之遥选了戏曲鉴赏,对昆曲也有些微了解,心中生出了些悲戚。
这出正是唐明皇册封她为贵妃时,杨贵妃对唐明皇的唱词,在之后的戏文中,杨贵妃也是反复唱出这句唱词。此刻这名花旦的深情与喜悦愈发让人悲戚,为这明知道的结果而悲戚。
“好了,停!”
第一排的一名老师喊了停,“行了,就到这里吧,大家准备准备回学校。”
老师起身,台上两边的演奏停了,扮演唐明皇的小生抬着袖子松了口气。
路之遥正想转身离开,一抬眼,正正对上那旦角儿的黑眸。
她一甩袖子,捂着嘴低笑两声,吊起来的眸子光芒闪烁。
路之遥被笑得酥软了身子。
那旦角儿开口,眸光浮动,话音清朗极了,“姐姐来看我了?”
男声。
很熟悉的男声。
路之遥一愣,有些震惊,“沈、沈忱?”
沈忱又笑开了,斜睨了她一眼,颇有几分嗔怪意味地唱了句词,“闻言惊颤,伤心痛怎言”
路之遥被他这嗔怪的一眼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差点脱口而出什么心肝宝贝别生气之类的怪话了。
她晃了下脑袋,正正经经地道:“我在这里找个新工作,准备实习,没想到你在这里排戏啊。”
沈忱这倒是好奇了,走了几步跳下了舞台,衣袂纷飞,竟有几分潇洒意味。
他昂了下下吧,“做什么的啊?清洁阿姨”
路之遥:“……”
倒也不用总往请假阿姨这里猜。
“海报设计。”路之遥翻了个白眼,“你要是贿赂下我,我就把你照片贴满整个海报怎么样?”
沈忱嗤笑了声,一伸手搭在了路之遥肩膀上,“刚好碰见了,现在来后台给我卸妆吧。”
路之遥被迫成为了小跟班,跟着沈忱进了后台。
刚到门口,一个相貌颇为硬朗的男生推门出来打了声招呼,“那我先坐车回去了啊。”
路之遥没忍住多看他几眼,这是刚才饰演唐明皇的男生。
沈忱点点头,松手进了门,后台空极了。
路之遥好奇地问道:“你同学们呢?”
“啊,他们坐校车回去,我自己骑车,等等去打工。”
沈忱坐下来对着她招手,“不然我才不浪费时间和你说话,姐姐。”
路之遥站在他身后,小心地帮他拆发髻。
“不是这样拆的。”沈忱拍开她的手,侧头拆下发髻,没忍住笑出声,“姐姐,你可真是笨手笨脚呆头呆脑的。”
“没有脑袋,可可爱爱。”
路之遥捧着脸,对着镜子里他的视线眨了眨眼。
沈忱又斜睨了镜子里的她一眼,漂亮极了。
路之遥没忍住动手动脚地摸了摸他的脸,“不过你长得也太漂亮了吧。”
“这件事你是才知道吗?”沈忱嗤笑了声,拆着发片,“而且你刚刚眼睛都黏那人脸上了,你更喜欢那种面相吧?”
那人?
他同学?
路之遥敏感地感受到沈忱语气中的颓靡。
她道:“你不喜欢漂亮这个词吗?”
沈忱侧头卸妆,“这出曲目我应该唱生的,但指导老师认为我太漂亮了,就唱旦了。”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表达有歧义,又道:“倒也并非对唱生旦有意见,只是觉得没意思。开学到现在,一直唱旦,一直被骚扰,太无趣了。”
沈忱说累了般,沉默了起来。
他装扮尚未全部卸下,长发柔顺地垂在伸手,眉梢一抹红,动人至极。
路之遥伸手拢了拢他的黑发,低头,带着笑的话音轻轻的,“你要是长得丑,我可不会揣着砖头救你。”
沈忱瞥了镜中的她一眼,黑眸眯了下,“说来说去,还是看中了这张脸啊。”
“逗你的。”路之遥正了脸色,“就算你是三百斤的巨汉我也会帮你的。”
她道:“其他的并不了解,但你真的很适合杨贵妃这个角色。”
说着,路之遥掐了掐他的脸。
沈忱怔了下,却也笑了起来,话音很轻,“姐姐这个时候不该安慰我长得漂亮不是我的错吗?”
“这种陈词滥调还有要强调的必要吗?”路之遥笑着,又模仿着方才看的那出戏,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对着镜子唱道:“朕与妃子偕老之盟,今夕伊始”
沈忱转头,诚恳地道:“姐姐,你唱得太难听了。”
路之遥两手掐着他的脸扳过去,面无表情,“行了你闭嘴卸妆吧。”
沈忱撇嘴,喉间却有笑意。
他又道:“我差不多可以了,你先去剧院门口等我吧,送你回学校。”
“还是自行车?”
路之遥十分嫌弃。
“那你自己坐公交回去。”
沈忱十分冷酷。
路之遥拎着包包乖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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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之遥站在剧院门口,看了眼手机,却突然感觉耳边闪过一阵风。
她抬头,见到两人骑着电动车朝自己开过来。路之遥还未反应过来,手被一股极其野蛮地力道带动,包包被一把从胳膊拽扯走,她连身子都被这股蛮力带着踉跄几步摔到一边
沈忱恰好从剧院侧门骑着自行车出来,瞪大眼,“你没事吧?!”
“我没事!包被抢了!”
路之遥有些慌张,各种证件还在里面。
沈忱皱着眉头,脚一蹬踩着自行车飞驰而去,恰好迎着那抢包的电车方向。
他一咬牙,蹙眉大声喊道:“躲开!”
路之遥下意识扶着墙壁后退几步,只见沈忱直起身,漂亮的眼睛眯着。他瞪着车迎上电车,猛地一甩开车头狠狠将自行车摔到电车前,踉跄着翻身下车。
“嘭——”
“操!”
电动车狠狠撞上自行车的瞬间,两个抢包的男人躲闪不及,瞬间失去平衡摔倒。
车上两人跟着车摔在地上。
沈忱三两步跑过去,一把扯过路之遥的包,狠狠一脚踹了一脚地上的两个男人。
两个男人仓皇起身,连车都不要了,挣扎着起身就跑。
沈忱下意识想追上去,脚却一软,吃痛地叫了声。
路之遥赶紧过去扶住沈忱,“你没事吧?”
沈忱“哼”了声,风扬起他的黑发,他笑着将包扔给路之遥,“怎么?不帅吗?”
路之遥回想起来他方才甩车跳车的操作,老老实实地道:“挺帅的。”
沈忱笑了声,眸子弯弯,“帅就行了。”
他慢慢走到自行车前,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我也要坐公交车了。”
路之遥伸手握住他的手臂,看着他,“疼吗?”
沈忱微歪头,不解似的眨了下黑眸,笑开了,“姐姐在说什么啊?”
“我问你腿疼不疼?”
路之遥认真地道:“跟我去医院。”
沈忱觉得她奇怪似的,伸手拍她的手,“我没事啊,你干嘛啊,姐姐你这样还挺肉麻的。”
路之遥面无表情地伸脚轻轻踢了下他的脚踝。
一瞬间,沈忱立时咬牙低吟了起来,“啊——你他吗——”
路之遥叹了口气,“都说了别和我逞强嘛,疼就是疼,不丢人。”
沈忱被她扶着坐到了花坛边缘。刚坐下,他就用额头抵着膝盖,不抬头,耳边红红的。
路之遥伸手戳了下他的耳朵,“你害羞什么啊,受伤就是受伤啊。”
好几秒,沈忱才抬起头,面上有几分绯红,却嘴硬着道:“我没事,刚刚没注意,再说了受伤这种事拿出来叽叽歪歪不是很娘吗?”
少年人的自尊心啊。
路之遥又叹了口气。
她伸手一把薅主了他蓬松的头发,对上了他的黑眸,认真地道:“你刚刚帮我抢回我的包的时候很帅,受伤了不想让我担心的时候也很帅,唱戏时候的投入和专注也很帅,就连困扰自己是否因为漂亮让人忽略了你的性别的时候都很帅。”
路之遥又拍西瓜似的拍他脑袋,话音带了几分比诱骗还甜蜜的温柔。
她道:“你不用逼着自己成为不会喊痛的所谓大男人,懂了吗,小屁孩。”
沈忱抿着嘴,晃着脑袋晃开了她的手,“我不小!”
路之遥视线逐渐往下,定个在他腿根处,“哦?”
沈忱:“……我没说那里!”
路之遥诚恳地道:“所以那里很小吗?”
沈忱:“……”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定要写出沈忱扮旦角的美貌来!
我(打开文档后):他有一头黑黑的头发,一双大大的眼睛,红红的脸蛋,美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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