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好奇

“说来话长,主人稍等。”

阿祥在客厅的智能终端上联系了街区管家服务,又启动自动清扫机,这才有空继续说话。

“主人是否战斗力和修复力都超强?”阿祥问。

“嗯。”脚底伤口清创有些疼,素冬轻轻皱了下眉头,却也觉得阿祥问得奇怪,“你们被分配服务精英,没有资料的吗?”

阿祥笑道:“只有基本资料,主人的精英能力数据跟我们的服务内容无关,并不会在资料上显示。”

原来如此。素冬道:“那你是怎么看出来我能力超强?”

阿祥道:“这是我第一次服务到执行双任务的精英。男主人竟然能执行双任务,女主人必定也与其能力匹配。”

“这一定只是原因之一。”素冬淡淡地道。

如果只是这个原因,阿祥不必等到现在才说。他明显是看到自己踩到钉子,才有感而发。

阿祥惊讶:“您竟然猜到?”

“不难猜。”

阿祥笑着摇摇头:“真是瞒不过主人。以前我服务的精英,很少和我说话,也几乎没人愿意吃我做的加餐。服务时,屋子里仿佛有无形的透明罩,将我与主人隔开,彼此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但主人您不一样……”

不知怎的,素冬却听得并不舒服。

因为阿祥所描述的,正是以前的她。曾经的素冬就是这样。

十二岁之前,她在精英学校,全封闭管理。十二岁通过能力考核进入五星军校,为期五年的军事训练后,十七岁正式毕业,开始为国服务。

从十七岁到现在,整整四年,她在圣迈街区的家,经历过很多侍工。侍工经过信息牌比对进入街区,为精英们服务,彼此存在于同一个空间,却又彼此视若无物。她根本不知道这些侍工的名字,一个都不知道。

正如莫离所说,精英不需要知道庸众的名字。

不,精英连精英的名字都不在意。比如莫离一直喊她“AT2”,而她喊莫离“72D”。

阿祥是她第一个记住名字的侍工。

不得不承认,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了。

她能接受自己和以前不一样,但她不能接受自己成为庸众啊。

“所以我和别的精英不一样,就意味着我比别人更强吗?”素冬内心挣扎。

阿祥笑呵呵地答道:“主人,我是庸众,我回答不了你们精英世界的问题。我只知道你的恢复力比我服务过的其他主人强。你的脚底……”

没错,机器人修复助理给她清创过后,脚底被铁钉刺穿的伤口正在迅速愈合。

素冬从修复台上一跃而下,双脚已经稳稳地落地。

“没错,我战力、战商、修复力都是S级,名列波依星际战队单兵作战项目前十。”素冬心中涌动着一种从未有过的骄傲。

她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甚至每回她抚摸着发间的勋章,也会有一种天然的荣耀。可今天的感觉不一样。

荣耀是因为从小的教育告诉她,这值得荣耀。

今天这种骄傲却是源自内心萌动的优越感,让她意识到自己比别人强大,她离星空比别人更近。

这感觉十分美妙,就像昨夜将莫离扣在沙发上,用自己的武力让他不得不臣服那样美妙。

我怎么可能是庸众!素冬傲然。

我必须去了解什么叫庸众,万一以后72D又怀疑我,我可以甩出一百个我和庸众的区别。素冬想着,回房换了身衣服。

“我要出去一趟,等你把屋子处理好再回来。”素冬对阿祥道。

“主人走好。主人放心,等您回来,客厅一定已经焕然一新。”阿祥毕恭毕敬,目送素冬出门。

数分钟后,阿祥确定素冬不会返回,打开了自己的手表。

一个透明悬浮屏出现在他眼前。这是属于庸众的虚拟星脑,和精英们的个人虚拟星脑功能大致相同。正常来说,庸众的虚拟星脑只能登录庸众的系统,和精英系统彼此无法互通。

阿祥点开一个隐秘的按钮,输入一行字:“AT2刚刚脚部受伤,迅速修复后自行出门。”

他望一眼玄关处的显示屏,显示屏上提示着人工降雨的具体时间:下午两点。

阿祥脸上浮起神秘的笑容。

“她把我的信息牌带走了。”阿祥又发过去一句。

波依星球上,精英和庸众都有各自的身份识别系统。精英耳边都有皮下植入的芯片,不仅是他们的身份识别终端,也是个人虚拟星脑终端。而庸众们则会配发信息牌,根据他们的工作需要设置信息牌的权限。

比如阿祥的信息牌,就限定只能进入贝尔街区。但在精英活动区域之外的庸众活动区,则可以畅通无阻。

素冬刚刚出门时,顺手把阿祥放在门口的信息牌也带走了。

阿祥的虚拟星脑对话界面上,终于收到了一条回复,只有一个字:“嗯。”

素冬在阳光下迈开大步,走得格外欢快。春风拂动着她乌黑的长发,娇美又飒爽。

她把绑头发的勋章留在了莫离家客房里。

昨晚素冬为了寻找勋章,抬手就砸了一张沙发,今天却觉得勋章有些碍事,并不想戴着它出门。

她走过贝尔街区一间又一间独立屋。三天前她拉着行李箱也是这样一间又一间巡过,但从未多给一个眼神。今天一一看来,只觉得独立屋虽美,却千篇一律,美得有些无趣。

拐角处,一个金发女人提着水壶在浇花。

女人没穿侍工的制服,她不是侍工。贝尔街区,只有精英和拥有权限的侍工可以进。而侍工在精英区域内活动,一定是穿制服的。

比如阿祥。

素冬心中一动,不由向金发女人走过去。

“嗨,这些花都是你种的吗?”

金发女人听见素冬的声音,微笑着抬头:“是,也不是。”

“怎么说?”素冬好奇地问。

女人放下水壶,环顾一园子摇曳的花朵:“以前是侍工打理,最近是我。”

素冬一时没听懂:“为什么不让侍工做?”

女人却只看着她微笑,并不回答。

素冬突然醒悟,低呼:“你是服用了致蜜之水吗?”

“对啊。”金发女人满眼光芒,笑得极为妩媚,“我在执行繁衍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