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失败了!”永宁王府内谢传永瞳孔急剧收缩了两下,他嘴唇微张,“陈亦冉如何?”
“没见着他的面,我们的死士刚刚到金泉水庄就被人埋伏了!”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谢泉微微有些心慌的道:“金丽雅与褚子墨,后来也都不见了踪影……”
房间里寂静无声。
“就是说这次花了这么大的代价而你们却无功而返了?”谢传永头疼的皱了皱眉,“那些死士出发前都喂了毒?”
“喂了!”谢泉点点头,“不出今夜子时,如果不服用解药,一个活口也留不下来。”
谢传永点点头稍微放心了些。
“这事九门提督过问不了,上报上去之后皇上应该会派人亲查,一会你亲自去东宫一趟,把这事告诉太子。”
“侯爷行动前竟没有同太子商定吗?”谢泉低着头有些震惊的问。
“太子做事瞻前顾后,做了这么多年太子也一事无成,我若不帮他产除这些绊脚石,他不知道何时就会被拉下马去。”谢传永揉了揉太阳穴,“你去给他说,这事我做的隐秘,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就算是查,也只会查到那个离了京的武王头上,你让太子务必拖延时间,今晚子时之前,万不能有什么行动。”
“是,叔父!”谢泉行了一礼,快步的低头跑了出去。
谢泉走后,谢传永一个人坐在昏暗的书房里,旁边微弱的阳光顺着香炉上方斜照在他的半边脸颊上,他一个人想了想突然眉头一皱,猛然惊站了起来。
“墨翟!”谢传永猛的大喊了一声,“金丽雅身边的那八个侍卫可见到了?”
“已经搜寻到七具尸体,还有一位下落不明。”墨翟站在暗处说道。
“什么!”谢传永咽了咽口水慌了神。
“让府里的暗卫全部出动,不惜代价一定要把他给我找到!”谢传永心脏极速的跳动了起来,“你亲自带队,不容有任何闪失。”
“怎么了王爷?”墨翟眉头一动:“我查看了进宫的名册,并未见过可疑人员进入过。”
“他是皇上派去保护金丽雅的兵卫,有直接进入皇宫的令牌,可以直接面见皇上,那名单上不可能有记录,快去,全力搜捕!”
墨翟隐在暗中想了想:“若真如此,恐怕他已经进入皇宫里面了。王爷此时大动干戈才是不妙。”
谢传永抬头慌张的看了他一眼,“何意?”
“若真如王爷所说,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那暗卫定会立马告诉皇上,恐怕现在皇上已经知道。”他顿了顿,“王爷此时行动才是真的暴露了痕迹,不如就按兵不动,且不说那暗卫不可能获得什么有用的消息,就是获得了,到时候王爷也可以推脱是有人陷害。”
看到谢传永轻轻点头,墨翟又道:“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到时候王爷反而可以祸水东引,把事情牵扯到诸位皇子上去,到时候反而会让皇上起疑是有人对太子之位图谋不轨,反而可以让王爷从中脱身。”
“有理!”谢传永点了两次头:“有理有理,确实应该如此,只是还不够。”
“哪里还不够?”
“派去刺杀褚子墨的人也是从我们这离去的,不如都安插到武王头上吧,还有近期太子身上不是受了点轻伤吗。”谢传永笑了一下,“你去布置一点蛛丝马迹,全都引到武王头上。”
像是事情得到了解决一般,谢传永大笑了两声,“这次既然搞不掉陈亦冉,那就废掉武王也是一笔值得的买卖。”
“是,王爷。”墨翟弯身低头,从余光中微微瞥了谢传永一眼,有些皱眉的退了下去。
另一边,皇宫内部。
老皇帝看着一身伤痕的暗卫有些不愉的道:“你这是怎么回事,一身伤的回来了?金丽雅公主呢?”
“禀陛下,属下办事不利,还请陛下赐罪!”
老皇帝眉头微皱,脸上的沟壑摆成一种威严的阵列:“金公主可有事?”
“属下不知,当时公主被鸿胪寺少卿褚子墨救走了,奴才等人在后面掩护,也不知道金公主具体去了哪里。”
“褚子墨?还有他的事?”老皇帝眯了眯眼,“公主没找到你回来干什么,还不快去找?”
“奴才来时已经吩咐了下去。”暗卫咽了咽口水,有些干渴的道:“若有消息一定会马上过来禀告给陛下,奴才前来是有些要紧的事告诉陛下。”
“什么事?”老皇帝皱着眉问道。
“是关于这次刺伤,奴才发现了一些蹊跷的事情,不敢定夺,遂立马回来请示。”暗卫跪在下面抬起了头:“这些皆为奴才亲眼所见。”
老皇帝点点头,他自己养的暗卫自然知道他们的忠诚度有多少,因此也不疑有他,“说吧,看到了什么?”
“是陛下。”得到命令暗卫开口道:“第一点,奴才遇事的官道虽离京城较远,但也未到来不及救援的地步,但是无论九门提督还是其他人皆没了声音,可见这次刺杀背后的人肯定来头不小,第二点我从那些人的谈话中虽然隐约提起了武王,但是我看他们更像是永宁王府的人。”
“永宁王府?”老皇帝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那人发令时虽话语不多,但也曾说过几次谢王爷,奴才耳力好,皇上也知外面武王与太子的关系,若真是武王谋划,怕是不会对谢王爷称呼太恭敬。”
暗卫说完抬头偷偷的看了一眼老皇帝,老皇帝皱眉不语,看样子是对暗卫的话信了□□分。
“只是那人也谈了武王,有些事情不能只信一面,你立马带人暗地里查证,不要惊动其他人,明面上我会派其他人去彻查,你无需过问。”
“是。”暗卫点了点头,老皇帝对他挥了挥手,“下去吧,永宁王府与武王府内部戒备森严,你探查时不可冒进,不要被发现了。”
站在老皇帝身边的盛公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上前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盏递给了老皇帝,“皇上处理事务半天想来也累了,可要休息休息?”
老皇帝接过茶杯斜眼看了看盛公公,“你说……”
“皇上想说什么?”
老皇帝啧了啧嘴,喝了口水才摇着头道:“朕的几个儿子,太子中庸,武王英勇,他们两个中,哪一个……”
“哎呦,皇上您放宽心吧。”盛公公笑道:“皇上的皇子哪个不是人中龙凤,皇上您什么都不要担心,现下朝堂上的事务就够您忙的了,您看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歇过,可别累着了自个。”
老皇帝笑着摇了摇头,“好吧,儿孙自有儿孙福,随着他们去吧,走,去丽妃那坐坐。”
盛公公笑了两声:“嘿嘿,是。”
这边闹得风起云涌,褚子墨处理完庄子里的事情后就拿出了自己以往跟着清安时背着的小药囊,今日虽未与那些刺客直接交手,但仅凭那些刺客的气色和动作,褚子墨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他在布包里翻了翻,看着自己以往使用的东西,不过刚刚来京一段时间就对他们有了一些陌生的熟悉感,褚子墨把药囊收拾整理好,对自己背上一跨,把门栓好,从着窗户一闪就跳了出去。
从京都再次赶往陈亦冉的庄子,褚子墨一路飞驰,终于在子时刚至赶到了。
宅子里外松内紧,看着戒备稀松,但来过一次的褚子墨自然知道内地里有不少暗卫在四处观察着。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紧了紧身上的药囊,直接伸手敲响了房门。
来之前他还打算着一切暗中进行,但路上随后一想,自己与陈亦冉本就非敌非友,与其暗中进行惹人猜疑,不如就大大方方的展现出来,自己还能多得一些主动。
这样想着不一会,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门房打开了门。
那人看着一身黑衣的褚子墨明显的惊讶了一翻:“您,您是?”
“在下鸿胪寺少卿褚子墨,想来拜会一下此处的主人,还望老人家通传一下。”
“好,好。”那门房愣愣的点了两下头:“我这就去帮您通传,您在此处先等等。”
“嗯。”褚子墨站在门口,侧耳寻找了几个藏在门口暗卫的位置,他吸了吸鼻子,若有所思的把几个位置都打量了一遍,门口才重新响起来了一些动静。
“就在门口,王爷您慢点。”
还未见到人,褚子墨就听到了陈亦冉的声音,“不得怠慢,他是本王的朋友,你们先去准备好茶水。”
“是。”身后一个小厮应声跑了出去。
打开门,陈亦冉热情的对着褚子墨说道:“子墨竟能找到这里来?我并非不辞而别,不过有些事需要离开金泉水庄,只等过一日就回去了。”
褚子墨笑着点了点头:“不请我进去再谈?”
“哈哈哈。”陈亦冉一拍脑门,“恕我招待不周,快里面请。”
褚子墨跨过房门从陈亦冉身前侧了过去,这个时候估计陈亦冉心里对自己的身份是否暴露还不清楚所以才会对褚子墨掩饰了一二,褚子墨冲他笑了笑,他也不多说,伸手指路,两人就往院内走去。
“子墨怎么想着这个时间过来了?”
陈亦冉笑道:“不知是从哪打听到了我的庄子?”
褚子墨笑笑:“东隐不必假装了,东隐是说隐掉了陈的一办?”
陈亦冉笑了一声,也不甚意外的道:“我外祖家姓东方,我在外面借用一下东姓也不过是方便罢了。”
“子墨既知道我的身份,那来这的目的怕是也不简单吧?”
“正如你所说。”褚子墨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药囊,“我长话短说了吧,你们抓的那些死士,若我推断的不错,一会应该就会中毒身亡了。”
陈亦冉眼底转了转,他向后挥了挥手才道:“子墨医术精湛,对用毒也有研究?”
“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的见的多了,稍微有点眼力。”褚子墨见到暗地里有一人朝后面走去也不在意,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陈亦冉的话。
“不知子墨师从何人?”陈亦冉又问。
褚子墨笑了笑,“我自小在青莲观长大,师从清安。”
听到清安的名字陈亦冉眼神变了变,褚子墨看的奇怪,就问道:“你认识清安?”
陈亦冉摇摇头:“不认得,清安师傅名声在外,听过他罢了。”
“哦。”褚子墨存疑的点了点头,两人聊了一会,有一黑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褚子墨在那坐着喝茶,那黑影来到陈亦冉身边低语了几句,就又默默的退回了房间的暗处。
陈亦冉坐在那,褚子墨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先开口。
“呵呵呵!”陈亦冉笑了两声,“子墨医术高深,却如子墨所料,那些死士已经显现中毒的脉象了。”
陈亦冉叹了口气,“只是亦冉有一事不明,我用毒活捉了那些死士,事后给他们服了软筋散,口中的毒药也皆被取出,不知他们是如何中毒的呢?”
陈亦冉看着褚子墨,一副等待解惑的认真模样,褚子墨想了想笑道:“既然是死士,或许在来之前已经服毒了也未可知。”
“子墨说的是!”
褚子墨笑了笑,拍了拍自己的小药囊,陈亦冉会意,考虑了一会才站起身带他去了外面。
关押刺客死士的是一处地下密室,绕是褚子墨耳力惊人,若不仔细听,也不能发现其中秘密。
陈亦冉领着褚子墨走过一道数十阶的台阶,一步步向下,渐渐看到了地下密室的全貌。
黑色的铁栏杆一片片挡住了地下室中犯人的交集,褚子墨眯着眼,此时密室中的犯人已经有些倒在了地上,想来毒发已经开始了。
“快,怎么回事?”陈亦冉眉头聚在了一起,明明刚刚暗岩告诉他时,这些日还只是脉象有了一些中毒的迹象。
“这毒被人控制着时间下的量。”褚子墨越过陈亦冉快步跑了过去,打开牢门,他撑开死士的眼睛看了看,又一只手把脉的思量了一会,才褪下自己的小药囊,运起真气进入到死士体内。
“帮我一下。”褚子墨对着陈亦冉说道。
“怎么帮?”
“打开我药囊里的绿色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一颗然后用水化开了,喂给他。”
“好。”陈亦冉皱眉翻弄起小药囊,然后立马吩咐人去取水和碗来。
趁着等人的功夫,“他怎么样了?”
“这些人中的毒毒发太快,你这牢里关押的,我恐怕只能救下十之一二。”
陈亦冉眼神暗了暗:“十之一二也够了。多谢子墨相助。”
“不用谢,帮你也是帮我自己。”
不一会有人就带了水和碗跑了过来,陈亦冉取出一粒药丸放进水里,澄清透明的水立马变成了墨绿色,陈亦冉看了看褚子墨。
“现在取勺子一人给他们喂一点,我这药不多。”褚子墨皱眉:“只能给你这一颗,你省着点用,要是中毒严重的,就直接放弃了吧。”
陈亦冉看着手里的碧绿色液体点了点头,既然能不问中什么毒就直接服用,想来自有他的过人和珍贵之处。
看着侍卫拿着绿液去救人,褚子墨开始专心的治疗起他手下的死士,说是治疗不如说是压制,想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中毒对于褚子墨来说还有些困难,他刚才喂给众人的液体是一种从多种毒物上提取的剧毒,霸道异常可以暂时蚕食压制住死士身上的毒,只是这种方法治标不治本,不出七天,这些死士还是会反噬而亡。
“王爷,已经喂完了,只喂了四十九个人,药就用完了。”
“嗯。”陈亦冉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他转头看向了正在忙碌的褚子墨,眼神明灭的想了一会,从与褚子墨相遇就是一场意外,后又牵扯到他未来的王妃金丽雅,所以当时他一时未有多考虑,就跟着去了金泉水庄,从治疗脸伤,在到现在帮着他治疗死士,褚子墨做的事一直都超出了他的预料。
回想起暗岩搜集过来的情报,褚子墨先是在今年六月认祖归宗回了镇远侯府,再到炼钢铁,献上图纸被封鸿胪寺少卿,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里,他却好像与武王也有联系,陈亦冉皱眉想了想,再到如今帮他去攻伐太子近党永宁王府,他有一点看不出褚子墨到底是何意了。
“好了,下一个在哪?”
褚子墨站起身,他身下的死士虽然脸色灰白,但呼吸已经渐渐平稳,看着像是脱离了毒发身亡的模样。
“少卿这边。”有护卫对他引路道。
褚子墨也未多言,顺着那护卫手指的方向,立马又开始对下一位死士进行救治。
如此,忙碌到子时之后,除了他所救治的那四十九人之外,其他人无一例外的全都吐血而亡,昏暗的地下密室中,一时间血腥味弥漫,陈亦冉看了看幸存下来的那四十九名死士眼神昏沉,“带下去,重新选个地方关押起来,把这里剩下的尸体安置好,弄好了再来报我。”
“是!”暗岩领命道。
陈亦冉又准头看了看那些死士的惨相,一眼不发的与褚子墨一同出了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