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还翘着二郎腿,半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有个不认识的电话打过来,说有我的东西请下楼拿。我谨慎地问了又问,对方说是有人给我送花,走到阳台上看了下,家里楼层太高看得并不清楚,不过□□下,也不会被做什么吧。

我穿着拖鞋打开了楼下的铁门,走到花坛处,捧着一大束火红玫瑰的跑腿小哥看到我了,他先是礼节性地一笑,脸上浮现出些许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大声地问道:“请问是一屁惊人小姐吗!”

我:“……”

当场就想冲过去捂住对方的嘴,一屁惊人是廖润给我的备注名,跑腿小哥估计是被他恶趣味地叮嘱了,所以才会这样做。一想到对方的骚操作,我对于收到玫瑰花的惊喜与骄傲都没了,只剩下满满的羞耻心在烈日下飘荡。

讲真,在看到这九十九朵玫瑰的时候,我的虚荣心真的爆炸了,有激动也有高兴,只是这种快乐在一屁惊人中被击碎得渣渣都不剩。

不愧是廖润。

玫瑰花里面还有一张手写的贺卡,我拿出来一看,上面问我今天拉粑粑了没。

我日!

没错,距离我吃下廖润送我的钻石耳环已经过去了两天,我每天都是胆战心惊的,生怕自己肠胃出什么问题,上厕所也小心翼翼。

楼下小卖部的婆婆看到我怀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她皱巴巴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少女的怀念,说着:“哎哟,小任啊,有男朋友啦?”

我干笑了几声,也无心炫耀,拿着花低调地钻入楼道乘上电梯回家。看到这个卡片,我觉得这玫瑰都带着一股下水道的气味。

将这略显沉重的花摆放去阳台,这存在感爆棚了,随便瞥一眼,就能被这大红色吸引。我用手机拍了一个照片,发给了廖润,并配字:今日无事发生。意思就是我还没拉!

那边没有回复我,然后我就把这件事给忘记在脑后了,继续抠脚看电视,换到了综艺频道后,我看到了最近炙手可热的小鲜肉唐引风。

想到了蒋悦的小道消息,我盯着电视好一番研究,这弟弟今年才二十岁,属实好看稚嫩,大学都还没毕业。粉丝都说他家背景很硬,是个富二代出道的,大学是有名的电影学院。不过也因为在这么好的大学就读,演的戏还是那个花瓶样,所以被不少人吐槽。

奇了怪,是不是因为蒋悦说他是廖润亲戚,我越看越觉得唐引风在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像廖润啊。

总不能是我喜欢上了那个蛇精病总裁,所以看谁都想到他吧。我扪心自问了三秒钟,好的,绝不可能!

追着剧,吃着瓜,我还睡了一觉,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被廖润的视频电话吵醒。这个狗怎么那么喜欢开视频啊,要不是看他长得帅又有钱,我绝对不会纵容他的!

“廖总,下午好。”

[刚睡醒?]

“你怎么知道!”

“内衣带子都跑出来了,口水印子擦擦,我说你不会故意勾引我吧。”

我他妈被你闹醒,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才会毫无防备地接了电话。我磨着后槽牙将衣领扯好,又用抽纸擦了嘴巴,这才心平气和地说道,“廖总,请指示。”

[没事,看看你。]

“行吧,谢谢廖总关心,我和肚子里的耳环都很好,大小平安。哦,谢谢你今天的玫瑰。”我敷衍般地说着,用镜头晃了下阳台上晒太阳的玫瑰花们。

[你素颜真一般,以后见我应该化妆,出门见别的男人倒是可以素颜。]

“……”

淦,这个屑男人在我面前似乎越来越恶劣了,那些绅士风度全都拿去喂了狗!他又在电话里问了下我今天做了什么,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还打了个奇丑无比的哈欠。

“能不能挂了,廖总,我手机都烫了。”看着通话时间半小时了,我抱着西瓜催促着。

就算在通话期间也不妨碍手机到账显示,我看到界面上的两万块,顿时积极了不少,不仅化身为吃西瓜主播,还殷勤地挖了一勺送到镜头前,“来来,廖总看看这西瓜,多红啊,还没籽!一口下去快活似神仙!”

[穷神吗?]

“……知道你有钱人看不上穷人的消遣,苦中作乐,苦瓜都能是甜的!”

[明天去你家,你穿好看点。]

“行行行,都听你的。”

[穿旗袍。]

“……”你怎么还有具体要求的,怎么不说想看我穿猫耳女仆装?还要黑丝袜的那种。

看到我表情染上了几分嫌弃,屏幕里廖润心情舒畅地笑了出来,看到我难受了,他就爽了,这人就贱兮兮的。

忍受着翻白眼的冲动,我问:“旗袍也有很多种,老爷说的是哪种?”

[这种。]

这人居然给我发了照片过来,明显有备而来,十足十的大变态。我切换界面去看,是一件立领短袖长款旗袍,开衩不大,浅灰色光滑绸缎面料,上面用墨线绣着竹,还挺素雅高洁的。

我还以为这个男人会发那种高开叉,胸口还要漏一块,然后有蕾丝边的劲爆旗袍。

“行吧,链接发来,我去买!”

[明天送你。]

“哇!谢谢廖总!廖总大气!你最帅啦!”

白得一件旗袍,爽!对他的好感,可以从-99变成-98呢!

聊着聊着,我忽然肚子传来一阵响声,过了几十秒,便意涌现!不知道该怎么吐槽,我这两天胡吃海塞的都没什么想上厕所的意思,但和廖润通话仿佛吃了泻药一样!

[你脸色怎么了。]

“廖总!人有三急!等我解决完了给你回电好吗!”

[不好,我付钱了。]

“……”

[我也不是什么坏人,你把刚刚的钱还我,我让你挂电话。]

那我不是亏大了,这么一个小时白干了?我觉得我现在的脸色一定是绿的,又憋又气。是你逼我突破极限的,家里的厕所干湿分离,我人在马桶上,手机放到了外面洗漱架上,就让他看着我家卫生间的天花板沉思吧。

恶心的事情不说太多,但我要恭喜自己,钻石耳环出来了。我心情又舒坦又沉重地走出厕所,都不知道自己是含着什么心态去洗干净的,做完了这些事情后,我拿着两枚钻石耳环放在阳台上。

过了会儿听到有声音从洗漱台那边传来,我才想起手机还摆在那里的,我的妈呀,这个人居然没有挂视频,一直在线啊!

我去拿手机,给他看耳环,我沉痛地说:“廖总,商量个事。”

[说。]

“这耳环我拿去卖了行不行,戴不下去啊。”

那头的人没良心的拍桌子大笑,霸总气息全无,活像亲到了静香的胖虎一样开心。

[卖吧,我下次送你吞不下去的。]

“……”

咱们成年人直接点,你就给我钱好不好?

第二天也就是周三,爸妈出门的时候将我强行拖起来,因为有贵客上门,所以家里的卫生,以及购买晚上的菜都交给我了。我抠着肚皮,在镜子前刷着牙,门铃突然又响了。

是快递,廖润昨天说要送给我的旗袍到货了,我愉快地拆起来,毕竟我从知道欠款的去年开始就没有给自己买过一百以上的衣服了,能穿就一直穿。我本来还纳闷着,就一件旗袍,怎么盒子这么大,没想到拆开看,还有一双银色哑光的绑带高跟鞋,是牌子货,我上网搜索了下价格,五千多!

廖润发来了信息,问我收到东西没有,我超级开心地发了几个表情包过去,还附加了一张被拆开的快递照片。这就是被钱砸的快乐吗?就让快乐来得再猛烈点吧!

得知我拿到货了,他也没有再烦我,这一天我就在家里辛勤劳作,地板拖得锃亮,中午去了两趟超市买东西,因为一次性拿不动那么多。

一直忙活到了下午四点,我才空闲下来收拾自己,用卷发棒把黑长直卷了卷,套上旗袍,开始对着脸上涂涂抹抹。

自从被辞退以后,我就放弃了营业,基本上不怎么隆重的打扮。如果和廖润结婚了,以后是不是也要各种应酬啊?我这种狗肉上不了正席的社恐好害怕啊。

已经开始操心起豪门阔太的未来,我捯饬了个把小时将自己收拾干净。期间爸妈也提前回来了,他们一回家看到我在打扮,就直觉地进了厨房做菜。

等我穿着旗袍给妈妈展示的时候,她笑得直夸我,大意是:不愧是我闺女,有老娘年轻时的光彩。

不过我妈笑了两下就笑不下去了,她给我整理着旗袍褶皱,眼里有着难受,“这顿饭是一定邀请廖总的,你不喜欢他,咱们就把他拒绝了,哪能卖女儿还债呢。”

我哈哈大笑,一把搂住老妈的肩头,“我收了他的东西,就说明我要答应了,我要和他结婚,这次吃饭就正好讲清楚。文件大家都看了,有什么不懂的,今天还能和他问问呢。廖总虽然奇奇怪怪,但是个守信的爽快人!”

听到我这么说,妈妈似乎更难过了,她以为我在勉强,我又是一阵好哄,“拜托,那可是金龟婿耶!而且年轻有为,长得好好看的,你那晚是没看见,爸!你说廖总是不是很帅!”

“帅!比爸年轻时差点!”厨房里传来了老爸自信的声音。

妈妈心里始终有点疙瘩,但这隐约的惆怅在看见廖润本尊时就全部化为了泡沫,她笑得就像喇叭花。

六点钟,廖润准时出现在我家门口。虽然对我很狗,但他上门时礼数做足了,我看到他手上拎着的礼盒时都傻住了。还是我妈见多识广,一下子就从人家手里接过来了,拿出鞋套热情地招呼廖润进门。

我瞪大眼睛瞧着礼盒,真是乡巴佬没见识了,有一盒很贵的白酒,还有一条售价不便宜的烟,我看到公司高管抽过,这大概是送给爸爸的。送给妈妈的是某某产地的丝巾,还有一套昂贵的护肤品。

再联想到自己身上的旗袍,以及那双没穿的高跟鞋,廖润这趟上门花了估计好几万。

我一颗心七上八下,既想装模作样地淡定,又想做小伏低地当狗腿子,一时间还没摆正自己的态度,这纠结的模样就被廖润看到了。

“嫌礼物少了?”

“不不不,太客气了,真的。”

“我以后是要把任家的女儿都拐走的,这么点礼物根本不够。”

“……”我愕然,随即无奈地笑,“够了的,我和你结婚,你不是还要还那几百万的债吗。”

“说的也是,你得好好伺候金主爸爸。”

“……”你还是客气点吧!

我家也就一百二十多平米,带着廖润转悠两三下就看完了,爸爸在厨房里情绪高涨地说一会儿就能开饭了,请廖总看看电视休息下。

既然妈妈在给爸爸打下手,我也就不用去瞎晃悠了,顾好廖润就行,我想到他的西装和手帕,就走到房间去拿。万万没想到这人跟进我房间了,我反手就是一个关门,他一巴掌撑住门板。

“我要参观。”

“狗窝有什么好看的!一个大男人还想闯女子闺房吗!”

“狗窝为什么不能给人看。”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俩隔着一扇门小声地争执着,厨房那边抽油烟机响得厉害,也没注意到我们这边的情况。最终,我力气不敌廖润,被他推开了门。我房里不算太乱,毕竟白天整理过,就一个床、书桌、大衣柜、书架,外面带着一个小小的阳台,摆放了几盆绿植。布置简单,没什么值钱东西,一些娃娃机里抓出来的娃娃随处挂着。

比起廖润在公司的办公室,我这简直教科书般的正常。

我将用袋子装好的西装递过去,“喏,你的衣服和手帕都在里面。”

他没接,只说,“你房里也有花露水的味道。”

“夏天蚊子多,就多喷了点。”

为了不让他忘记带走,我把袋子拎到了进门处的壁柜上。回头看到这人还在我房里,我又过去叫着,“廖总?”

发现他在看我的相片墙,我有一面墙壁专门装饰了下,上面贴着从小到大精挑细选出来的照片。廖润看了会儿,指着一张大学毕业旅行时的照片,说道:“这张送我。”

那张我笑得特别傻缺,但看得出来很开心,穿着老土的背带裤,梳着高高的马尾,还挎着一个帆布包,时尚气息感人。

虽然土,但蓬勃的朝气是挡不住的!

“不行,这张我也很喜欢,不送。你换个,我还有很多大头贴。”

“就这个。”

“不行!”我双手比叉,做出达咩状。

“三万,我买下它。”

“谢谢惠顾,还要看看别的吗?”

“……”

这一刻,我在廖润的眼里看到了想捏死我的无语,但他拿到照片以后马上就高兴了。抚摸着照片上的我,眼神温和地看了许久,最后放入了外套的内袋里。

我还挺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