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想办婚礼。
焦软没有答应,她觉得太累了,而且好浪费时间。
程让看了她很久。她在书房与客厅间走来走去,电话一个接一个,很少往他这?边看。
他垂下眼?,没再说话。
焦软在青鹭持股百分之八十,但大大小小的工作都是程让在做,基本没她什么事儿。她手头经营着十几?间店,但是收益不?如青鹭每年的百分之一。
奇葩的是她忙起来比程让还要忙。
焦软忙,程让就陪着她看她忙。
有时候焦软自己都觉得有点奇怪,程让才是更忙的那一个,却总是浪费时间陪着她忙。
她开始怀疑,她的工作规划是不?是有问题。
程让从不?插手焦软的事业,虽然她的那些工作,他手底下任意一位助理都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完成。
他看她忙,看她总是重复昨天做过的事情,却从不?打击她的积极性。
她忙起来,其实是在不?断成长。
焦软看到青鹭最新的17.5亿美金交易额。
这?仅仅只是最新的一笔。
又看了看自己折腾了一年的绣庄总盈利,八万七千多。
说没被打击到是假的。
焦软支着下巴发了会?儿呆。
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忙?
她助人?为乐,好像忘记了她的家庭婚姻和老?公。
焦软甚至有点后悔,当初在程让面前装逼放狠话说自己的事业经营得多么多么好。
是还不?错,她年收入也有一两?百万,但和他比起来,就差太远太远了。
焦软坐到花园的工作区,扭头朝卧室里望了望。程让已经睡下了,他最近身体?有点虚弱,总是不?到九点就上床休息,第二?天看上去就又正常了。
他一直这?样,从小到大都是,就像女生?的经期,一个月总会?虚弱那么几?天。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把公司股份和名下所有的不?动产都以夫妻名义赠与她,那时候她吓了一大跳,以为他要死了,偷偷躲起来抹了两?天眼?泪。
结果第三天他又龙精虎猛,拉着她做了大晚上。
她才坚信他只是暂时虚弱,并没有生?命危险。
他那个状态太吓人?了,苍白羸弱到连气息都微弱,心率也极不?正常,像是下一秒就站不?起来。
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来采集样本。就连最先进的医疗器械和全世界最牛的专家队伍会?诊也查不?出?他的病因。
难怪程让一直认为自己活不?久。
焦软心想,如果她和程让没有发生?过那次的误会?就好了。
横在她心里的那根刺,其实就是女孩子的小矫情。仔细想想,他们都没错。
那次完全就是一个意外。
但是她当时真的很崩溃,在看到他身边站着别的女人?,下意识地就往最坏的一面想了。那种绝望无?助和被背弃的强烈情感冲击,把她的理智摧毁得灰飞烟灭。
其实仔细想想就知道,那时候于涵雨是戴罪之身,本该是在监狱里的,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大街上。
再加上爷爷去世,她被情绪压垮了,整个人?的状态都变得郁郁寡欢,突然就钻了牛角尖,还记了那么久的仇。
那时她总想要浓烈的爱情,想看程让为她痴狂为她失去理智,恨不?得全世界都围着她转。
她那时被惯坏了。
程让那样的人?,就算被子弹击中也能面不?改色地向她告白。
生?死关头都能做到镇定自若,他又怎么可能会?因为爱情而失去理智呢。
他说过的话,也全部都兑现了。世上有几?个男人?肯把一生?的心血都交给妻子?
就连冷袂表面上那么爱叶落,背地里都藏着好几?张卡,藏着几?千万的私房钱呢。
焦软觉得她是被爱着的,只不?过,她的丈夫是个不?动声色、不?善于表达情感的闷葫芦。
年龄渐长,梦幻的粉红泡泡被现实戳爆。
焦软现在更偏爱程让给她的这?种看似平淡,却又才是真正浓烈的感情。
焦软收起了游戏人?间的态度,把曾经最真诚的那颗心搬了出?来。
她分明是幸运的。
她拥有的男人?,是她情窦初开最喜欢的人?。
而他恰好也疼爱她。
那她为什么还要钻牛角尖,凭什么不?去珍惜呢?
想明白之后,焦软感觉未来都美好了起来。
*
焦软最近除了忙工作,就是遛狗。
路纷纷怀孕了。保险起见?,不?能再养狗,就送到焦软这?儿来了。
焦软走到哪都带着那只狗。
程让跟在她身后,深刻地感受到了,人?不?如狗。
他觉得憋闷。
他居然在和一只狗争风吃醋。
最恐怖的是,这?种酸意压不?下去。
焦软今天穿了一件绿得扎眼?的针织衫。
程让看着她那身含沙射影的绿色,脸色也跟着绿了。
她走着走着,突然回过头叫他:“程让。”
程让:“嗯。”
焦软歪起脑袋晃了晃手机:“我去接个电话,你帮我带着它?溜一圈儿。”
程让看了眼?那狗:“哦。”
这?顶绿帽子,他戴上了,还得自己摘下来。
焦软知道他不?喜欢狗,眨眨眼?撒娇:“行不?行嘛。”
程让牵过狗绳:“去。”
程让给明时节发去一条“如何烹饪狗肉”的链接。
三分钟后。
明时节给他发过来一条“妻子大嫂爱犬被烹,离婚后,富豪竟被净身出?户!”的链接。
“……”
为了打击他,这?人?居然现编了一条。
程让拽着狗绳,面无?表情地绕着花园溜达。
焦软接完电话,一抬头就看到被强行拖着走的二?狗子,那两?只肉肉的小JIOJIO顽强地抠住地板,然而遛狗的人?却非常坚定地要把它?拖着遛弯儿。
下一秒,二?狗子生?气了,蹦跶着就往前跑,程让想扯回来,可能怕把它?扯疼了,冷着脸被迫追上去。
一时间,焦软竟然看不?明白是人?遛狗,还是狗遛人?。
*
焦软周末又飞了一趟清湛山。
程让提醒她注意保暖,别着凉,就没再说什么。
他没再提婚礼的事。
程让知道焦软不?太能听得进去旁人?的话,她总是坚持自己,要去尝试过,不?撞南墙不?回头。
程让了解她的性格,从没劝她放弃过想做的事。哪怕那件事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个事,他顶多提醒她几?句,从来不?会?落井下石嘲讽她的工作不?值钱。
焦软为此很感动。
这?个冷漠刻薄的男人?,恋爱状态竟然是最好最体?贴的对?象。
交接完工作之后,焦软彻底放手让周礼去发挥。至于其他店铺,她也安排了店长。这?些是她偷师学艺,从程让那儿学来的。
程让有一次在她面前打电话,对?孙固说的。孙固升职了,每天都忙得团团转,程让教他分散放权,让手底下的人?去发挥,挖掘每一位员工的特长,让他们去合作,才是最聪明的老?板。
焦软闲下来了,想去看看孕期的嫂嫂。
表哥紧张得不?行:“你身上没狗毛吧?”
焦软:“没有啊。”
明时节就差拿放大镜检查了:“那你要不?要先去洗手消毒?”
路纷纷在屋里喊:“老?公,是嘤嘤来了吗,你怎么不?让她进来啊?”
明时节应了一声,压低声音:“你嫂子要睡午觉,你说一分钟就走。”然后给焦软转过去两?万块钱。
“去楼下游乐园玩玩,听话。”
焦软扁了扁嘴:“从今天起我只有一个哥哥,叫程让,明时节就是一只狗。”
明时节:“……”
焦软只是嘴上说说,她知道表哥紧张是因为嫂子这?胎不?稳。
看到路纷纷怀孕的幸福模样,焦软突然觉得,被宠爱的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一样美。
她也动了生?个宝宝的心思。
*
中秋节。
焦软把周婆婆接过来一起过节。
晚上,一家人?坐在花园里赏月。
周婆婆可能是想到了爷爷,有些触景伤情,感慨道:“这?房子越大呀,就越显得冷清。要是有个孩子,一定很热闹。”
周婆婆也不?是那种非要孩子不?可的传统思想,她有这?样的感慨,完全是因为程让太过于孤独。
焦软的心思,不?在他身上。他常常一个人?守着家,脸上是常年不?变的漠然。
他也会?笑,不?过只有焦软在的时候。
不?管他取得了多么高的成就,哪怕已经站到顶端,在周婆婆眼?里,程让也是需要被保护的,从小情感缺失的孩子。
一想到程让和焦软不?打算要孩子,周婆婆就越发心疼。
程让是喜欢小孩的,否则不?会?那么照顾小时候的焦软。
只不?过,焦软不?喜欢,他也就不?喜欢了。
焦软扭头看向程让,不?确定他心里的想法。这?种事,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决定的。
程让也看着她,像是在等她接话。
因为这?个事儿是切的他,疼的也是他,那个手术是切开两?边,还挺疼的。如果要复通,就又要再切一次。
焦软光想想都觉得蛋疼了。
焦软感觉她没什么发言权,没敢开口。
两?人?都沉默。
这?皮球又被抛回了周婆婆那。
周婆婆看他们两?个都没这?打算的样子,也没强求,笑了笑:“吃月饼吧,我做的水果馅儿。小时候嘤嘤总爱抢程让手里的,都上了大学还是要跟他抢,现在还抢不??”
焦软有点害臊,嘟嚷:“要不?是我误以为他喜欢我,才不?会?死缠烂打吃他咬过的,我那么骄傲。”
程让看了看她,状似不?经意说:“没误会?。”
焦软一愣。
周婆婆站起来,笑着说:“我去遛狗,你们吃。”
花园里就剩下焦软和程让。
刚才那话还在焦软耳里回荡。
没误会?是什么意思?
她特别好奇,又不?好意思问。
之前情窦初开喜欢撩着他玩,她什么骚话都说得出?口,一正儿八经聊天,就又冒出?羞耻感来了。
以前程让对?焦软的疼爱,是不?动声色的。他不?希望被发现,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他骗了她,骗了所有人?,连他自己都骗。
这?是他藏着的一个秘密。
他心想,等到护着她长大了,他也就功成身退。
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她的占有欲。
其实那就是爱情,早就不?是对?妹妹的疼爱,是他混淆了。
焦软喝了一口水,干巴巴地开口:“那什么,你以前也,喜欢我?”
程让别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嗯。”
焦软感觉脑子里在炸烟花,噼里啪啦的,又刺激又兴奋。
她和程让有稳定的感情基础,却没有相匹配的能力,换言之,他如果在很早之前就喜欢她,那就是毫无?内涵的喜欢。这?和他冷静的性格不?一样。
所以是不?是就说明,他早就违背理智,在她身上失控了。
虽然和他已经有过很多次的亲密,但是听见?他答案的这?一刻,焦软还是不?受控制地耳尖发烫。
*
客厅里开着电视,但三个人?各怀心思,谁也没在意晚会?演了什么节目。
周婆婆看了眼?唱歌的小朋友,突然说:“这?孩子长得像妈妈。”
焦软也抬起头看了眼?:“鼻子像爸爸。”
周婆婆:“嘴巴像妈妈。”
焦软感叹:“好神奇哦,还带这?么长的。”
程让:“……”
周婆婆眼?馋那小姑娘:“你要是生?一个,女孩就眼?睛像你,男孩就像你哥哥。鼻子像他,皮肤像你,那可真是个美人?胚子。”
焦软忍不?住想象了一下,一个长得像程让又像她的孩子,一定很可爱吧。
周婆婆转过头去瞅着程让:“你不?期待吗?”
程让看着焦软的眼?睛,声音很轻:“期待。”
节目只有两?分钟,刚才表演的那家人?已经退场。
周婆婆还是没放过那个话题:“这?对?夫妻都是演员,一开始争议很大,还来我们医院看过神经内科,现在感情居然还不?错,都结婚十年了。”
焦软问:“是心情不?好吗?”
“公众人?物嘛,精神压力大。想离婚离不?了,手头有两?年夫妻合约,这?不?就崩了。”
“现在看着不?错呢。”
“有爱情的结晶会?好很多。他两?要是吵架闹别扭,女的不?理老?公,还有个替男的传话的,这?别扭一般都闹不?起来,不?可能闹两?年。真好。”周婆婆特意强调了“两?年”。
当初焦软和程让闹别扭,可不?就跑了两?年。
程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焦软和他冷战。
这?姑娘看着性格开朗没脾气,然而一惹她生?气,她能冷战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怎么都不?搭理他。
生?个孩子,至少有个传话的。
他一愣,立刻收起了这?诡异的想法。
要被她知道她生?的孩子只是个传话筒,不?得了。
焦软有点不?太能赞同这?个观点:“可是如果感情不?好,生?十个孩子也一样会?离婚的。他两?就是感情好。”
周婆婆不?依:“他两?能有你两?感情好?她老?公给她挡过子弹吗?帮她爹妈洗刷冤屈了吗?她男人?的财产都给她了吗?你哥哥的遗书上可是把一切都给了你。而且这?男的之前还闹过不?少绯闻,你哥哥可没有过呀。差远了差远了,他们哪能跟你们比。”
程让低垂着眼?眸,轻轻勾了勾唇角,侧头看向焦软。
焦软被说服了。
她愣愣地望着电视机。
好神奇,人?的思想居然会?随着年龄,以每年变一次的速度发生?改变。她以前可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婚不?育思想。
结果不?仅结了婚。
还开始期待那个,长得像他又像她的小生?命。
不?过好在无?论她怎么变,程让都对?她一如既往的宠爱。
等她发完呆,周婆婆已经回去睡觉去了。
焦软窝在沙发上,抱住程让的脖子:“哥哥,我们生?个宝宝吧。”
程让挑眉:“那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
焦软觉得,她的意思被他曲解了!
“我的意思是——”
不?对?好像不?管她是哪个意思,目前都只能是那一个意思。
因为他还没去做复通手术。
程让见?她赖在他身上,问:“不?想洗澡?”
焦软红着脸跳起来,跑掉了。
*
程让有一个不?可告人?的嗜好,做前喜欢吻她的脚腕。
那一块伤疤,像是他一生?都走不?出?来的痛。
亲密无?间时无?论如何魂颠梦倒,他都不?会?停止取悦她。他放低姿态俯首称臣,像是要以此赎罪。
现在她走出?来了,他还没有。
这?个男人?,有一种偏执到病态的执念。
焦软急性子,受不?了他的慢条斯理从头到脚的磨她,翻身农奴把歌唱,骑上去警告他:“别墨迹!”
程让顺从地倚在靠背垫上:“嗯?喜欢这?样?”
他的衬衫衣摆扯乱了,半搭在皮带上。暖光灯下,他的肌肉线条劲瘦而又流畅。那小腰细的,让人?羡慕到尖叫。
那么细,却又蛰伏着无?穷力量。
他这?样的坐姿,无?疑是在急躁的某人?心上添了一把火。
焦软觉得口渴,鼻热。
时隔多年,再次因为这?个男人?流口水,她简直想一头撞死自己。
下一秒,程让替她完成了这?个动作。
那一下。
焦软感觉自己真的被撞死了。
*
这?种事,年纪渐长才能知味儿。
焦软感觉到了曼妙,耐力也不?怎么足。没多久就被颠得魂飞魄散,死过来死过去。
程让的掌心停在她脑袋上:“嘤嘤。”
“嗯。”焦软脱力地趴在他肩上。
程让掰过她的脑袋,嘴唇贴着她的脸颊,低声问:“到了?”
焦软瘫着不?肯动,嘴里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什么。
他横冲直撞,她收紧不?放。
两?个人?在这?方面契合度很高,总是能尽兴到极致。
焦软提起膝盖,程让扶稳她:“焦嘤嘤。”
她刚才的动作,熟练得让他心里有些窝火。
程让把她往下按,在她耳边嗓音低沉:“哪儿学来的?”
焦软一头长发披散在背后肩头,乌黑的发丝,和她的皮肤黑白分明。
她睁开眼?睛对?上他的目光,喘气呼呼:“看了部电影,要一起看吗?”
程让倏地撞上去,在她还来不?及惊呼之际,低头堵住那一声呜咽。
*
程让把她抱起来:“弄我一身,我还得去洗个澡。”
焦软羞耻感爆棚,钻进被窝装死。
程让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脑袋:“出?来,别闷着了。”
焦软在被窝里瓮声瓮气道:“你别得意,明天我就带你去看男科。”
程让:“叛逆。”
焦软探出?脑袋:“哼。”
她一撒泼他就说她叛逆。
程让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看到她涂了指甲油的鲜艳脚趾,眸色暗了暗。
焦软还在为刚才那一下暗爽,这?人?又伏上来。
她被霸道地翻过去,眼?看着枕头上那颗蜜桃刺绣图起起伏伏。
程让抵着她,停下来和她算账:“焦嘤嘤,你知不?知道,那手术完了我得禁两?个月?”
焦软叫得几?乎破了音:“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她快要死了。
程让在她颈窝拱了拱:“怎么还赖账?什么时候做够本,你再带我去?”
“我现在就想切了你!”焦软趴在枕头上放声大哭:“程让你是不?是吃了药啊!我很娇气的!你忘了我是个娇气包吗!啊!”
她想跑。
程让摁住她:“可能是压抑太久,跟你一样,比较叛逆。”
虽然有点难为情,焦软还是不?得不?哄着他:“哥哥,你别这?么叛逆嘛。”
程让的手掌撑在她耳侧,压抑着嗓:“焦嘤嘤,你别叫得这?么嗲。”
焦软不?停地嗯嗯啊啊,和他唱反调。
“我就要叫。”
“哥哥。”
“哥哥呀。”
程让堵住她的嘴巴,威胁道:“不?准叫!”
焦软脑袋往一边躲:“为什么呀。”
程让低沉着声音:“我会?忍不?住——更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