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这台手机只是摔坏屏幕,视频流畅地映入眼帘。
那天是程让先回房间,他先在书房里呆了一会儿,十分钟后才出来。大概还没从药效中挣脱,程让的神情看着有点恍惚,脸色也格外苍白。
不同于平时的冷白,是一种病态苍白。
他神色困倦,扯下领带,和外套一并丢到沙发上。
他回到卧室,像是觉得很热,拿起空调遥控器调低了温度。
三分钟后。
焦软出现在画面中。
她的表情看着有点木讷,走的直线,但步伐凌乱,歪曲成了一条s线。
膝盖撞到了门框,她也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看了门框一眼,就歪起脑袋,又继续往前走。
当她看到程让时,双目失焦,陷入了短暂的失神。
两秒后。
她像是被什么驱使着,她慢吞吞地,走到程让跟前。
然后——
扑进了程让怀里。
录像回放和梦境完美重合。
焦软用手掌盖住脸,无法直视这破碎画面。
做足了十秒钟心理建设。
她才又颤颤巍巍挪开一根手指头,从手指缝隙中,继续观影。
碎屏上,程让还尚存一丝理智,试图把她拉开。她力气太大了,不管不顾,挂在他身上一边叫哥哥,一边满嘴骚话。
最后竟然扬起脸要亲亲。
看到这里,焦软感觉脸颊烧起来了,火辣辣的,从脖颈一直烧到心口。
程让很懊恼她的这个行为,把她的手腕摁在墙上,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脑袋。
视频里有翁声翁气的说话声,听不清楚,不过大概能猜到他是在警告她不要闹。
但她完全听不进去。
她不知道怎么被激怒了,突然一个翻身,把程让抵在另一面墙上。
这面墙离摄像头很近,高清摄像头下,程让眉目间尽显懊恼,面容阴沉,显然是耐心耗尽。
他抬起手臂,手掌撑着墙壁,很吃力地,一点一点站起,出声警告:“坐那儿,别动。”
好不容易站稳了脚,下一秒,又被她扯回去霸道地摁在墙上。
焦软:“嘶——”
光看着都替他感到绝望。
程让闷声喊:“焦嘤嘤,别闹。”
她消停了几秒,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变得格外大胆:“你亲亲我就听你话。”
“把手松了。”程让的语气带有一丝无奈。
她撒娇:“亲亲嘛。”
程让认命地闭上眼,一动不动,脸色病恹恹的,看上去像是放弃了挣扎。
他坐地倚在墙壁上,放任发酒疯的她对他为所欲为。
整个过程就是她在吃程让的豆腐。
而他全程坐怀不乱。
只是偶尔见她快要摔下去了,就伸手扶她一把,将她虚抱在怀里。
被吃豆腐还要护着她不跌倒的动作,熟练到令人心疼。
可能是他太好欺负了,这种反差难能可贵,百年不遇,她不满足于亲亲抱抱,伸手去扯他衣领。
像是觉得这样不妥,她突然抬手,关掉了卧室里的灯。
程让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得慌乱:“焦——唔。”
光线一暗。
伴随着程让细碎而又性感的一声唔咽,画面消失。
这感觉,有点像电影里开了个头,后面就被禁掉。内容全凭观众自己浮想联翩。
焦软则根本不用浮想。
这些场景,她有印象,和她梦境完美结合。
她扑上去,吻了他。用强的。
她关了灯,趁程让虚弱的时候。
——嘶。
事情好像脱离了原本的运转轨迹,有点棘手。
忘了吧。
这段视频一定是他剪辑拼凑的。
否则,以他的身手,绝无可能不反抗。
至于熄灯后。
不反抗就是默认。
反正。
她不承认!
焦软碎碎念:“没有看过焦软你没有看过这段视频。”
“忘了它吧!”
十秒后。
焦软给自己洗脑成功。
她换回电话卡,顺便把程让拉进了黑名单。
渣男!
欲拒还迎,拔鸟无情。
*
程让回来的时候,焦软窝在沙发上等饭吃,双眼木讷,盯着那个视频陷入了呆滞状态。
程让站在她身侧,目光斜斜瞥过她手机屏幕:“几刷了?”
焦软立刻蹲坐而起,表面风平浪静,内心波涛汹涌:
什么叫几刷!!
这种视频她还能二刷三刷四刷重复刷吗!
她只不过是——觉得他虚弱的样子,看上去好帅,就…收藏起来了。
程让脱掉外套,松了领带,卷起袖子进厨房,像是随口一问:“衣服合身么?”
“你想看?”
“我对小屁孩的东西不感兴趣。”
嘁。
程让带回来几袋零食,焦软拆开袋子,拿了一颗糖炒栗子咬开,瘫在沙发上等饭吃。
程让取下菜板,把木瓜切成丁,泡在牛奶里,头顶跟长了眼睛似的:“吃东西的时候别躺。”
“怕我被噎死啊?”
“嗯。”
“关心我呀?”
“怕你死了,爷爷给我安排个比你更娇气的祖宗。”
焦软轻嗤,抛着糖炒栗子玩,像个祖宗一样发号施令:“我咬不开,你来帮我剥。”
程让习惯了她的娇气:“等。”
焦软趴到岛台上,探头看了眼菜板:“你炖木瓜干嘛。”
“给你吃。”
“我不吃。”
“那你发出来给谁看?”
焦软昨晚点赞了一条小视频,就是制作牛奶炖木瓜的教程。
她满脸得意:“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程让讥诮道:“有这可能?”
“可能性还挺高的呢。”焦软用脚尖踢了踢他的小腿,媚眼如丝:“我发个链接你就学习,然后做给我吃,爱的很深沉喔。”
“想多了。”
程让伸手,把剥好的栗子塞进她嘴里,堵住她的嘴。
像是怕她继续叭叭,嘴里的还没吞下去,程让又塞过来一颗。
他买的这家糖炒栗子特别胖,两颗能把她嘴巴塞满。
焦软说不出话,呜呜直瞪眼,恼得用脚踢他。
程让敏捷躲开,手指扣住她的脚腕,用力一拽。
他动作太快,她来不及做出应激反应就被抱起来。好在他没动,只垂睫看她嘴唇。
程让打横抱着她,催促:“吞下去。”
焦软慢悠悠吞掉栗子。
然后,被程让毫不留情地抛进沙发。
这个暴力的男人!
焦软被摔得两眼冒金星。反应过来,他让她吞下去才扔,是怕她被摔噎死在这里,他没法向爷爷交代。
程让拧开水龙头,流水在他修长手指间淌过。
“爷爷发的,逼我做给你吃。”
他一脸“我不做就拿不到继承权为了钱我姑且忍你”的表情。
焦软看完视频后内心的那点愧意,被一扫而空。躺着“哦”了一声。
等他过来,她顺势抬起腿,脚趾在他腹肌上左右游移。
勾引意味再明显不过。
程让垂睫盯着她的脚。
焦软的脚很小巧,生得白皙漂亮,完全不像是从小练武的女孩。
看她这双精致的小脚,程让从未怀疑过她在偷学武功。
他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在看小孩玩过家家。
焦软故意阴阳怪气恶心他:“那哥哥多做点喔,每天都要做给人家吃。”
“想吃?”程让拨开她的脚丫子,紧接着就是口头禅:“那就去跟爷爷退婚。”
“这么想跟我一刀两断,好去找那个女人?”焦软收回脚,冷笑:“我偏不。”
突然觉得嘴里的糖炒栗子不甜了。
程让敛眸,解释道:“我跟她没有关系。但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原因,如果因为这件事让你觉得颜面扫地,之后我可以补偿。”
焦软拒绝:“不需要。”
安静几秒。
程让递给她一颗剥好的栗子:“生气了?”
焦软没接,转身进房间:“不吃了!”
程让叫她:“气消了就出来吃饭。”
“我不吃木瓜。”焦软的声音夹着火气:“因为不需要D罩,你自己多喝点吧。”
“……”
程让只当她是在闹小孩子脾气,并未在意。
焦软进房间,反手把门甩上,一屁股坐到梳妆柜前。
想到他那个无所谓的态度就来气。这种时候男人的求生欲难道不是应该被点满吗?
他居然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罢了罢了,安心分家产吧。
她转头,发现台面上摆着一只精致的首饰盒子。这个牌子是她最喜欢的,价格也高得离谱。
程让是怕她去爷爷那告状,拿礼物打发她?
焦软拉开蝴蝶活结,打算偷偷看一眼。
看一眼就还给他。
是一条钻石手链。
玫瑰花瓣中间嵌着一枚粉钻,两边接头用碎钻填满,尾坠是一把锁。钻面流光溢彩,被尽收在那把精致小锁中,好似锁住了漫天粉红的少女心。
太漂亮了!
焦软立刻失去了免疫力。
她把程让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焦软:【想贿赂我?】
程让:【出来吃饭。】
【不吃!我减肥。】
两分钟后。
程让:【开门。】
焦软把门打开。
程让的手臂擦过她肩头,径直走到梳妆柜前,拿起那条钻石手链,语气清淡:“送错了。”
焦软:?
她追着手链到客厅,坐到它摆放的位置。
死死盯着。
程让把碗筷推到她面前,和钻石手链并排摆着:“吃完就送你。”
焦软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赌气别开脸:“不吃。”
“焦嘤嘤,你在闹什么脾气?”
焦软用后脑勺对着他,抿了抿嘴唇,终究是没忍住这口恶气:“我是你公开的未婚妻,你跟别的女人当我面亲亲我我,还不解释,难道我不应该生气?这难道不是合理生气,你凭什么认定我在无理取闹。”
程让微怔:“之后我可以解释。”
“现在就解释。”焦软态度很强硬。
这跟她过去装娇作嗲的样子反差很大。程让看向她,手肘撑着桌面,捏了捏眉心骨:“现在不能说。”
“好啊。”焦软起身,“我给爷爷打电话就说——”
“焦嘤嘤。”程让捉住她的手腕,把她扯回去按到椅子上,“你已经成年了,不要什么事都去吵爷爷。”
焦软傲慢道:“你管我。”
程让:“听话。”
焦软对他这两个字没什么抵抗力,而且她本来肚子也饿了。
见她乖乖吃饭,程让眉目舒展。他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到于涵雨的好友申请,似乎并不意外。
焦软眼尖地瞥见,他居然毫不犹豫通过了于涵雨的好友请求。
一通过验证,女人立刻发来消息:【什么时候过来我这儿?】
这话问的,非常惹人遐想了。
程让扭头:“还看?”
暗戳戳窥频被抓了个现行,焦软恼羞成怒,拍掉筷子:“程让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大度,能容忍你跟别的女人聊骚?”
程让似乎也失去了耐性,语气变得严厉:“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我妹妹,还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他特意强调了“指腹为婚”这四个字。她一下子就失去了指责他的立场。
一时间,焦软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忍气吞声。
于涵雨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焦软盯着男人,想看他能过分到什么程度。
对上她的目光,程让似是犹豫了一秒,见她目光坚定,他露出妥协的表情,当着她的面点开了语音。
于涵雨:“那天你说可以让我看看你以前的样子,那现在可以看了嘛?”
这嗓音娇媚又温柔,比她演戏发嗲的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原来是早有温香软玉在侧,也难怪她醉酒后使出浑身解数都勾不到他。
程让说:“我现在有正事要做,以后再跟你解释。”
焦软没吭声。
他点开相册,给于涵雨发去一张高中时的证件照。
那张很久以前的照片排在他手机相册第一张。看来是早有准备。
不用在意。
她根本就不在意。
她只在乎分他的财产。
焦软转身回房间,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连她自己都没想到会这么难过。
在她转身那一霎,程让脑中闪过她踮脚亲吻他的画面。
看到少女落寞的背影,心脏像是被什么刺痛。
程让蹙眉,莫名感到不安。
这种被另一个人左右情绪的失控感,让他心浮气躁。
他冷声:“吃完饭再睡。”
焦软挤出假惺惺的笑容:“我在这里你不自在。我呀,不打扰你们甜蜜。”
程让目光注视着她:“很介意?”
“谈不上。”她的表情看上去异常平静:“等爷爷回国,我会跟他说的。”
程序在跑,但程让没法集中精力了。
他合上笔电:“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