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
挺。
久——
啊啊啊啊啊啊他怎么说得出口!!
“五十分钟还是有的。”程让一双墨瞳沉静似湖面:“需要的话,我可以把视频传给你。”
焦软心里仅存的那一丝侥幸,在这一刻全面崩塌。
程让对上她的视线,扯了下嘴角:“明天见到爷爷,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被威胁了。
这男人的阴谋诡计多到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焦软的脸因愤怒而憋得通红:“你耍诈!”
程让似乎很喜欢看她炸毛,勾了下唇角:“我这叫将计就计。”
就算是死也要死得瞑目:“你把视频传给我,然后删除记录。”焦软做出妥协,“爷爷那里我去说。”
程让手指在屏幕上点了点,抬起头:“查收。”
焦软的手机震了震,视频三秒加载完毕。光线极暗的静态视频躺在聊天框,像一颗炸弹。
焦软的心脏遭遇二次崩塌。她盯着视频框,感觉每一根头发丝都炸了起来,连脚指头都在抗拒点它。
她假装平静地“哦”了一声:“等有空再看。”制造出一种不看视频,主要是不想给他那三分钟翻身的机会,而不是,羞于面对激烈场面。
焦软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背后说男人不行遭反噬的后果。
可能是心理作祟,她感觉泡面的味道和葱花味混成难闻又诡异的气味,搅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导致她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害喜了。
焦软挪到沙发上,像只鸵鸟似地将头埋进膝盖里。
这种失身后未及时避孕导致的焦虑情绪来势汹汹,莫名地击中了她身体某根脆弱神经。
都不用装委屈,情绪就一步到位了。
程让扭头望过去,见她耳根泛红,长发乖顺贴在脸颊上,神情彷徨又极为无助,脸上仿佛写着“后悔,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程让:“怎么?”
这两个字听在焦软耳里,等同于在说:“怎么不表演了?请开始你的表演。”
焦软抬起头,眼睛里是不服气不认输的恼怒。她吸了吸鼻子,嘴唇抿成直线,像是在忍泪,娇滴滴控诉:“我受了莫大的打击,特别伤心,你都不哄哄我嘛。”
程让只是看着她,并没搭话。
看了两秒,继续吃他的面。
“……”
狗!实在是狗!
焦软松开双臂,跳下沙发,光着脚爬到男人腿上,抱住他的脖颈摇,表情无辜得像个刚出生的小婴儿:“哥哥。”
程让看她眼泛泪光,一张脸分明美得耀眼夺目,偏要装出楚楚可怜的乖样。看着颇有些滑稽,又莫名生出几分娇憨可爱。像是再不哄她,下一秒就要哭给他看。
他哂笑:“下去。”
“哥哥。”焦软撒娇,“帮帮我嘛。”
焦软在男人身上表演了半天,也不见他有动容的趋势,自信心受挫,有点装不下去。
但程让没拎开她,像是纵容她继续闹他,又给了她三分自信。
焦软一向是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开染坊,她觉得照这个法子下去有戏。嘟着嘴,眉头一皱:“我有心事。”
小破孩占他便宜的动作太熟练了,程让扔过她几次,扔出去,她假哭,他又把她捡回来。后来就懒得管她了,“不哭吗。”
焦软:挤不出眼泪哭你妹啊!
程让:“这次又有什么目的。”
“跟你串供。”焦软抱着必死的决心。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她来当这个悔婚的恶人。
她已经脑补出爷爷听了之后咆哮的样子了。
程让表情镇定,美人坐怀也丝毫不慌不乱,手臂绕过她的腰,把手机放到桌上,垂下眼眸:“供词呢。”
焦软:“要是爷爷问起,就说那个是绯闻,你不知情,我也不知道。”要被爷爷知道她跟程让有过肌肤之亲,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说什么都晚了。
“可以。”
“后面的我一会儿发你。”焦软从他腿上下去,把自己投进沙发里,窝在角落打坐冥想更多的应付措施。
程让早习惯了她的翻脸无情,没说什么。
焦软打好腹稿,不放心,又把内容写在手机备忘录上,复制一份发给程让。
看到躺在聊天框里那段由她和程让领衔主演,时长55分钟的动作片。
焦软表情气鼓鼓,仿若一只大河豚。像对待什么见不得人的垃圾小广告,她连刷十几个卖萌表情包,把那玩意儿给顶了上去。
眼不见心不烦。
焦软在聊天框把“台词”重新编辑,又认认真真读了一遍,点击发送。
桌子上,程让的手机弹出消息。
焦软瞥了眼程让给她的备注。
没改,还是“小破孩”。
“孩”字又把她拉回了现实。
那天程让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她做没做安全措施,说明他没有做。这样的话她肚子里会不会已经有了一个更小的小破孩!
焦软登时精神振奋,跑到书房门口,惊恐地望着程让:“哥!”
程让头也不抬:“一会儿空了看。”
焦软“哦”了一声,杵在门口不走。
程让扭头看她,像是有点不耐烦:“还有事?”
焦软想问他做了多久,有没有往她肚子里播种。但她问不出口。装乖卖萌她在行,回归真我的时候竟然有点不适应那种直白。
她转身回房间,换了衣服准备出门。忘了拿包,她又跑回去。
客厅里响起拖鞋啪嗒地面的声音。
程让侧目看去。
她今天难得没穿超短裙,不过也好不到哪里去。牛仔裤从膝盖开始破洞,上衣领口的带子挂在脖颈上,手臂上只有两根被扎成蝴蝶的缎带,衣摆松紧收拢,半截细腰露在外面。
这不就一肚兜。
他这未婚妻品味一向独特。不过也是真的美,美得像只夺目的花瓶。
程让收回目光,继续测试新程序。
焦软偷偷摸摸溜进药店。长发披散,宽檐帽遮住了她的半张脸,但她不放心,又多此一举地戴上墨镜。
售货阿姨见惯了这种失足少女,没男朋友关心,自己一个人懵懵懂懂跑来买药,怕她买错:“小姑娘,你是要事后的还是事前的?”
然后把事前事后的两种药拿给她看。
“……”这玩意儿还分前后?焦软豪爽道:“都、都来一盒!”
“不是,要是事前最好不吃药。”阿姨耐心解释,给她拿了一盒避孕套,“以后就用这个吧。”
焦软从没买过这种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把全接过,“谢谢!”抱在怀里,小跑去收银台付款。
等她回家,程让已经忙完,坐在沙发上跟助理交代工作上的事情。
见她进门,程让的目光往她手上袋子扫一眼,像是对她大晚上这身打扮感到困惑。
他收回视线,继续讲电话。
焦软没吭声,墨镜都没摘,趁他不注意,一阵风似地逃回自己房间。
她拆开药片,房间里没有水,她也吞不下去。焦软竖起耳朵,留意客厅里的动静。听见脚步声远去,才将房门推开一条缝。
她猫在门边,确定程让的房间紧闭,捏着药片推门出去。
她轻手轻脚,也不知道在心虚什么。接完水,正要转身。
“手上拿的什么?”程让的声音突然响起。
焦软动作一滞:“药。”
“什么药?”
“就是药。”
程让走到她跟前,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把药片扔进了垃圾桶。
焦软生气了:“你干嘛!”
程让说:“用不着吃这。”
“那我万一有小BB了生下来你带吗?”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她改口,说:“我的意思是,我还没毕业,没有时间生宝宝。”
“已经超过72小时。”他像个拔鸟无情的采花贼,“就算你吃再多也于事无补。”
“……”
“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像是怕她不能集中精力,他倾身凑到她耳边:“经此一事,希望你能好好反省,没事不要跑到我房间,更不要随便上我的床。”
他贴得太近,焦软的耳朵被他的呼吸挠的痒痒,过电一般,她往后退了两步。
抬头对上程让耐人寻味的笑,焦软的每一颗叛逆细胞都被勾带出来。
不让上他的床是吧,她还就偏要!
从今晚起,谁睡自个儿床谁是小狗!
焦软气冲冲回房间,摔上门。点开程让的微信头像。
听他那语气跟被她强了似的。分明是他自己下的药还能做到理直气壮也是绝了!
不愧是世界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思路清奇,泼脏水都能如此优秀!
焦软又冷静下来。
程让能面不改色把视频发给她,指不定怎么剪辑出一堆她占下风的劣势局面。
不看!不上他的当。
*
焦软觉得她太被动了,必须取得主动权。
她网购了五个摄像头,装在卧室门口,对准程让的房间。
和他隔空喊话。
来啊,互相监视!
听见玄关处的开门声,焦软点开监控APP端。程让进了屋,脱掉外套,去厨房接水,出来时,往她房间方向看了一眼。转身的瞬间,他像是发现了什么。
焦软盯着屏幕,隔空跟他进行了一场对视。
程让转头,目光扫过其他几只摄像头。他放下水杯,低头发信息。
几秒后,焦软收到程让的消息:【给你零花钱不是让你这么花。】
程让:【七天无理由退货,运费我出。】
焦软:?
十秒后。
监控画面一道白光闪过,黑屏了。
焦软气到锤墙。
啊啊啊啊!她怎么忘了,这男人是出了名的黑客。
焦软立刻联系卖家,告知对方,摄像头被黑了。
卖家压根不信:【世界上没有人能黑掉我们的产品。】
客服非常自信,但售后服务又很好:【如果您觉得不适用,退回来就好啦。】
言下之意用不着找这种无厘头的借口。
焦软:【是被程让黑掉的!就那个研发芯片的,你们有什么办法反黑吗?】
客服:【如需商务合作,可致电07XXXX青鹭科技总部,预约程总喔。】
搞半天这款监控是程让公司研发的!
焦软选择放弃:【退货。】
*
第二天早上,焦软的例假来了。
她欣喜若狂。
小种子没有发芽!没有被播种!!
程让果然不行!
她兴奋地叫上叶落,一块儿去酒吧开卡座庆祝。
焦软高兴,晚上多喝了一杯,回家路上感觉脚下有点飘。但她还是很敏锐地察觉到被尾随了。
她刻意放缓脚步,对方也没上来搭讪,她以为是程让又来抓她了,转头委屈巴巴装柔弱:“哥……”对上一张陌生的平凡面孔,她收声,转头继续往前走。
“妹子一个人回家不怕?”小流氓见她走路不稳,明显是喝醉了:“要不要哥哥送送你呀?”
焦软:“滚。”
对方变了脸:“臭娘们装什么清高?穿成这样出来晃,不就是欠日?”
焦软闻言回头,露出千娇百媚的笑容,勾勾手指:“来。”
小流氓立刻凑上来,色眯眯盯着她的腿。这妞太正点了,十年都值。
焦软伸出纤纤玉指,搭在他手腕上。
下一秒。
男人被拧断了手腕,疼得满嘴污言秽语:“你敢对老子动手,你他妈——”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肘击击中腹部。
紧接着又被踢中下盘,整个人陷入痛楚中,好一会儿才发出哀嚎声。
“姐,饶了我吧姐,姐我错了!”
焦软歪起脑袋:“不嘛,除非你哭给我看。”
小流氓痛哭流涕:“姐,是真疼,你放过我。”
“起色心的时候怎么不疼呀?”焦软嗲声嗲气,还没从扮柔弱的戏里走出来,一脚踩在流氓手腕上。
又是一阵鬼叫。
她居高临下,表情无辜:“是不是怪我穿得太性感,引人犯罪呀?对不起嘛。”
嘴上说着对不起,脚下发力,一脚踢在小流氓下巴上。流氓哭着求饶:“姐,你放过我吧。”
“吵死了,不许哭!”焦软打了个酒嗝:“我跟你讲个秘密。”
小流氓吓得面色铁青,不敢还嘴。
“我美不美?”
“美、美。”
“花容月貌对吧?”
“对对对。”
“就是为了防止你这样的垃圾吃豆腐,还不能反抗,还得自我阉割,我才学的武功!哼,凭什么你们这群混蛋好色,女孩子就要穿成丑八怪!我偏不!就穿得美美美,打死你个小色批!”
说着,她又一拳呼上去。
小流氓受不了这种殴打,不停求饶:“姐你放过我吧姐……”
“闭嘴!姑奶奶今年年方十八,喊你妹的姐,谁是你姐!”小流氓没有发言的机会。
焦软哼笑一声,又神秘兮兮地说:“再跟你说个秘密哦。我呀,明天还穿漂亮衣服,你早点来,挨!打!”
一顿拳脚。
打疲惫了,焦软歇了会儿,“我再跟你分享个秘密!”
流氓男已经吓到不敢听她的秘密了,怕听完又挨打。
焦软小声絮叨:“我未婚夫不知道我会武功!小时候他去念书,是住校的,根本就不知道我在偷偷习武哈哈哈。”
“您学的真好……”
“闭嘴!让你说话了吗?”她一拳招呼上去。
焦软坐到旁边的石头上,端着下巴一脸乖巧,续上刚才的秘密:“就是为了让他送我上学,我假装被欺负,他就会摆臭脸送我。后来他出国念书,我就偷师学艺,把爷爷那套拳法学来了!爷爷偷偷教我的,他根本不知道!”
流氓男趁她不留神,爬起来拔腿就逃。
刚跑出十几步,就被抓回去一顿爆锤。
“十独手!”
“单鹤朝枝!”
“蛇拳!”
“流!星!捶!”
酒后格外兴奋,焦软最后还施展了一个大招:“夜虎出林!”
她飞出手机,给大招做了个完美收尾:“飒!”
流氓男被打疼晕过去。
焦软的手机也被她砸得粉碎。
*
程让接到公安电话,让他到警察局接人。
这是焦软今年第六次进局子,也是第六回做好人好事。民警感激她:“感谢焦女士,要不我们也没那么快抓到嫌疑人。”
这流氓男以前是个私家车司机,经常侵犯女乘客,受害人很多,却只有一人报了警。之后这人就藏匿在酒吧街,只有夜里才出来活动。看焦软长得漂亮又是一个人,一时间色心大起。
夜路走多了,遇上南拳流派鸿拳宗师、程述鸿老先生的传人。
民警小哥哥是爷爷的铁粉,焦软最近来的勤,跟他们都混熟了:“我小时候特想找程老先生学功夫。对了,要不我给电视台打个电话,报道一下你的好人好事?”
焦软示意不要声张:“低调,低调。”
做好事不留名,不愧是程先生的传人。小哥心领神会,比了个“OK”的手势。
焦软录完口供出来,程让正好也到了。
他唇线紧抿,像是克制着情绪,目光在她身上流连,最后落到她脸上:“伤着哪儿了?”
“没伤着。”焦软笑得没心没肺,抱住他的手臂:“这么关心我呀?不然退婚的事你去跟爷爷说?”
程让一把将她扯进车里,欺身压在她身上,冷声警告:“以后再跑去喝酒,我就打断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