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衣服,还我。”

“?”

焦软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程让的衬衫。

程让用被子把身体裹得死死的,目光紧盯着她:“酒有问题?”

焦软想到昨晚那碗甜酒煮蛋,反问:“不是你煮的吗?”

沉默两秒。

程让:“做了措施?”

焦软目光下移,盯着被子的某一个位置,反问:“不是长在你身上吗?”

世界在这一刻静止了。

程让卷被子的动作停顿,黑眸注视着她,少了锋芒,带着探究。像是要把她这个人看个透。

而焦软现在本来就跟透着差不多,被他看得莫名心虚,一时忘了装乖:“干嘛!不就,穿了下你的衣服,给你还给你。”

她抬手解扣子,解完一颗,突然意识到了不妥:“我回我房间换。”

她扶着墙壁,走得很慢。

卧室暖光折照而下,光影镀在衬衫布料边缘,勾勒出一道完美曲线。

程让沉默地盯着少女纤瘦的背影,眸色暗了暗。

只一瞬,就被别的情绪隐没。

他收回目光,轻啧一声。大概是觉得她的态度转变太快,达到目的就翻脸不认人。

焦软听见了。

他“啧”她?

她泄愤似地扯掉衬衫用力锤了两拳,往身上套了件T恤。

发现手上身上全都是淤青,肩酸背痛得像出去跟人打了一架。

这不科学啊。

突然想到,她刚一脚把程让踢地上。

啊!太激动忘演了。

这种高级演员的敬业精神暂时掩去了另一个事实。

等找到胖次和内衣,她才终于后知后觉。

昨晚那一架。

打得好像并不简单。

程让闷在房间里一直没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忏悔。

半个小时后。

“焦嘤嘤。”他似乎忏悔结束了。

焦软小名叫嘤嘤,程让总把她连名带姓一起叫。她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扭头一秒变身嗲精:“换好啦,衣服还你。”

对上男人的目光,她愣住。

焦软从没同时在程让脸上看到过这么丰富的表情。他眼睛里的情绪极为复杂,最后全部化作讥诮,嘲讽她的目光非常具有层次感。

程让黑瞳如墨,看人的目光薄情而冷淡:“我们谈谈。”

他周身气场冰冻三尺,像是要把她这个夺走他处男之身的小色批掐死在这。

虽然程让桃花运旺盛,但实际上因为他这沉闷高冷的性格,从小到大一次恋爱都没谈过,这方面纯情得令人发指。

他肯定是来找她算账的。

焦软克制着突破天际的心虚感,忽闪忽闪的眼睛明亮又纯净,抬手抱住程让的脖子,乖声应:“好呀。”

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程让似乎低下了头,视线落在她的脖颈上。

焦软缩回手,不自然地抹了一把脖子。好怕他会突然来句对她负责之类的,然后她这辈子就要对着一个不爱她的丈夫守活寡,被他放葱花,被他冷嘲热讽。

想一想就好绝望。

哭吧,哭有用。她的手臂从程让脖颈滑下,脚跟落地,低头使劲挤眼泪。挤不出来。

等她好不容易挤出几滴眼泪,程让已经转身走了。

“唉?”

不是说要谈谈的吗?

*

焦软心乱如麻,急于找人倾诉高能场面,火急火燎跑去叶落家。

一脸的生无可恋:“我把程让变成男人了。”

叶落:“他不一直都是个男人?”

焦软拉开衣领:“懂的人自然懂。”

叶落被她脖子上一大片痕迹吓到瞠目结舌:“妙啊。”

手机来电显示“我的傻哥哥”。

焦软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起电话,甜声喊:“哥哥。”

程让:“在哪?”

也是神奇了,从来不过问她行踪的男人,突然就关心起她来了。

“在叶落家。”

“我过去。”

焦软内心拒绝,嘴上:“嗯嗯。开车要注意安全呀!”

“嗯。”

“?”他嗯什么嗯?按照以往的对接模式他不是应该直接挂她电话吗。

焦软和叶落对视一眼。

“流弊克拉斯。”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一睡解千仇?”

“别吧。我还等着他退婚呢。”

“程让又有钱又帅,弘河多少名媛想嫁他。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谁说不是呢。

焦软当初也疯狂迷恋过程让。

“这是我能得到身体,却永远也得不到心的男人。”

焦软有自知之明。

经过这十几年的九九八十一重磨难,她已经对程让对她动心这件事,不再抱任何希望。

“冰山不会融化,铁树不会开花,及时悬崖勒马。”

“还挺押韵。”

“告辞,我去演他。”

焦软出小区,程让的车已经停靠在路边。

程让推开车门,朝她走来。

他今天穿黑色西装,正装挺括。

焦软和他一样,都是从四岁开始学武术,但程让学得比她好。不熟悉的人不会知道,他那副颀长如翩翩贵公子的身材下,藏着怎样惊人的爆发力。

焦软表情受宠若惊,朝他飞扑过去。她踮起脚尖,抱住程让的脖颈,脑袋埋进他怀里,一下子被他身上的气息淹没。

她脆声声喊:“哥哥,我想你啦。”

程让长睫低垂,黑眸映着她的脸,破天荒的没有拉开她。

他瞳孔漆黑,寡淡浮于表面,却又深不见底。

焦软被他看得发毛,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笑出两颗梨涡:“你有没有想我呀?”

程让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她收敛笑容,扁嘴嘟嚷:“你从来都不想人家,脑袋里都不知道想的是谁。不爱我的哥哥出门是会被人踩死的。”

程让收回视线:“嗯。还活着。”

“……”

焦软偷偷翻了个白眼,乖巧地坐进车里。

她半跪在座椅上,坐没坐相,端着下巴望他。花痴级别高到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入戏太深。

程让的声音响起:“坐好。”

焦软听着这不带温度的语调,像是把她当成狗子训练:坐好,握手,趴下。

她忍了。

她又笑出浅涡:“坐好啦,小眼睛看着哥哥。”

程让的目光从她腰间扫过,“系安全带。”

“喔。”焦软系上安全带,继续发嗲:“要带我去哪玩呀?”

程让:“医院。”

焦软:“?”去医院干嘛!有毛病啊!不就是睡了一觉,这还得验明正身?

到了医院,程让去挂号缴费。

焦软有点怕进医院,紧张得发不出嗲,但也不敢跑路,干脆不说话,当个小哑巴。

医生给她开了张单子,要查激素六项,还要照B超。

焦软担心除了B超还有别的羞羞脸的检查项目。

看到旁边座椅上那张“XX膜”修补术广告单,焦软精神高度警惕:“哥哥。”她小小声喊,扯着程让的袖子,可怜兮兮抬起头:“不用的,我不在乎破不破的。”

程让也看到了那张传单,收回目光,扬了扬下巴:“过去验血。”

焦软有点装不下去:“真要缝回去呀?”

程让扯了下唇角:“我更想把你嘴缝上。”

“……”

一声不吭把她弄进医院还嫌她话多!

焦软忍住暴脾气,抱住他的手臂轻晃:“缝上就不能亲亲啦。”

程让的目光落到她嘴唇上。

她可爱地嘟起嘴巴。

程让眼皮子都没动:“我对小孩没兴趣。”

“……”

保持微笑。她不!生!气!

检查结果出来,他们昨晚确实喝到了有问题的酒。所以出现了意识不清,浑身无力,视力模糊等症状。

取了药,从医院出来。

程让抬手挡住车门:“我没记错的话,那酒是你买回来的。”

焦软缩回手,乖乖回答:“嗯呐。”

他淡淡道:“五千年佳酿。”

她点头:“对呀。”

他笑:“交代我一定要喝。”

焦软:“……”

他该不会是在怀疑她别有用心吧?

盯着他的双眼,从他的表情可以得出结论,他已经认定了她恶意勾引的行为。

这口锅她不背!

她无辜地眨眨眼:“我以为是好酒,才带回去给你的。”

程让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用这方法让我娶你?其实大可不必。”

“?”

焦软气到差点破功,演艺事业惨遭滑铁卢。她咬牙切齿,用仅存的一丁点温柔和耐心解释:“这次你真误会我了。”

情急之下有点口无遮拦:“我没想过拿身体做交换,以前那么追你都没有,更何况是现在。”

“以前和现在,”程让注视着她,黑眸看不出情绪:“有什么不一样么。”

焦软答不上来。

要是让他知道她为了泡他,装温柔乖巧装了那么久,那她现在说的话就更没有公信度可言。

这种时候不能再装了,焦软照实说:“因为以前拿你当未婚夫,想把最珍贵最好的都给你。现在不想给了。”

程让没动静。

焦软抬头,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她止不住失神。

短暂的对视,焦软别开眼。

他刚才的眼神好奇怪,但具体有什么不对她也说不上来。

程让手上捏着化验单,一直没说话。

焦软以为他突然变善良了,结果即刻就迎来了一波无情嘲讽:“酒里检测出西多芬。”

西多什么?

焦软转过身去查手机。

用于治疗——

这不是那什么哥吗!

程让:“我很难不怀疑,你别有所图。”

“单子是不是拿错了?”焦软扯过单子检查。

上面写着程让的名字。

“……”

焦软急了:“我没往里撒蓝色小药丸。而且我犯得着用这种手段吗?”

程让冷笑:“为了得到我,你有什么不敢的?”

焦软感觉快要被气背过去了。

忍着被莫名其妙怀疑的怒火:“会不会是别人送你的蛋有问题?”

程让哂笑,像是觉得她这理论很荒谬:“你也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

不就是小时候经常帮他洗内裤吗?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还拿出来说!而且这是一码事吗?做过的事随便骂,没做过凭什么让她承认!

程让:“你在我房里藏过多少次?还有衣柜,书桌,床——”

焦软心里那股被冤的恶气已经沸腾到顶点。

他还来劲儿了?

她踮起脚尖,仰头堵住了男人的嘴。

程让瞬间定住。

别有所图是吧,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别有所图!

她的两颗小尖牙,狠狠地刮过他的唇瓣。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吻他,程让半晌没有任何动作。

撒完泼,气消了,焦软才意识到她刚才做了什么。

男人身上清淡的皂角香,铺天盖地包围着她。

焦软的耳根开始发烫。

她突然听不见任何声音,脑子里像断了线。

一定是被气糊涂了。

或者是酒。

对的。

他刚才不是说酒有问题吗?

焦软:“酒里有毒。”

“我喝了假酒,刚才意识模糊。”

“不是我要亲你,是假酒。”

“我还挺意外的。”

她自言自语,偷瞥程让。

趁着他愣神还未反应过来,她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火速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