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会意,应道:“老奴遵命,这就安排下去。”
说完,他便退下。
等陈老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苍玄没忍住,憋出两个字问:“柴房?”
齐珺凤眸看他一眼,淡淡地“嗯”了声:“你什么时候对她感兴趣了?”
苍玄回了他两个字:“奸细。”
言下之意,是当初齐珺说顾盼姿是奸细,所以他才会关注她。
齐珺搁下手中笔,将手里支持不换人的折子随意摆至旁边,拿起下一本奏折,顺道回了苍玄句:“她不是奸细。”
苍玄有些诧异:“为何?”
齐珺回答的语气透着几分漫不经心:“没查到任何证据。”
苍玄了然,如此说来要么是顾盼姿藏得太深,要么就是她是清白的,奸细之说纯属无稽之谈。
他再次追问:“盯否?”
齐珺:“让惠惠留意着便是,其他人撤回,就别浪费力气在小小婢女上了。”
苍玄:“是。”
看到陈老回来,顾盼姿脸上带笑地问:“陈老,你回来了,不知可否有安置奴婢的房间?”
陈老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姑娘,到底是他亲自挑选进府的人,况且王爷心思令人捉摸不透,先前分明是感兴趣的,却也不知为何突然就恼了。
他想到就在这个月十五,小姑娘不安分地跑出来,也不知是不是有意,居然跑到王爷书房外,若不是惠惠及时敲晕将人给带回下人房,恐怕要捅出大篓子。
事后,王爷也没追究这姑娘的胆大妄为,此事也就揭了过去。
也罢,说不定眼前这小姑娘还有大造化,他也不能太亏待了不是?
陈老语气温和道:“有是有,柴房旁边有个空置的屋子,常年不住人,且家具年久失修,恐怕要委屈了你。”
柴房哪里是姑娘家可以住的?倒是那间空置的房间可以住,只需打扫一番便可。
顾盼姿闻言,眼睛亮了,她没想到她居然还能拥有一间单人房,立马感激应道:“陈老哪里的话,奴婢能有地方住,就已经很庆幸,何谈委屈?”
小姑娘看着骄矜,但是说话做事自有打算,此事本来是由玲珑管,却是找到他头上,可见是心有七窍,不是个蠢的。
陈老当即便吩咐人领着顾盼姿去了那间房。
顾盼姿再次拜谢陈老。
顾盼姿原以为会是积尘如土蛛网密布的房间,却不想打开看到是一间还算宽阔的房间。
家具不多,一张桌椅,一个床铺,还有只衣柜,堪堪够用。
顾盼姿不由得想到刚毕业那年去大城市打拼的日子,当年她租房也是租差不多这般大的单间,里面虽只有基本的家具,却是她唯一立足之所。
她放下床铺,撸起袖子就开始打扫,擦桌拖地,扑床挂衣,一样接着一样地忙活着。
等所有的东西收拾完,已至深夜,她扶着腰气息有些喘地坐下。
余光突然瞥到桌子上端端正正摆放的牌位,也顾不得浑身乏累,便将牌位给供了起来。
原身的父亲没有什么留给原身的,除了这个牌位。
他去世前,千叮咛万嘱咐原身,一定要好好保管,切记不能丢失。
顾盼姿点燃一支香,看着排位上的“顾隐生”三个字,语气郑重道:“我乃是后世灵魂,既然占了你女儿的身躯,就必定会好好活下去,该敬的孝道一点都不会少,逢年过节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必定给您上一炷香。”
说着,她跪了下去:“父亲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话说回来,父亲可真心疼她,临终前给自己刻了排位,并且将后事交代得清清楚楚,把家里的银子都全部交到她手里,还将摆字画的摊子也留给了她。
只可惜原身不会经营,父亲留下的银子经过一场丧事后,很快就用完,又因羞赧势弱,字画摊愣是没能摆起来,还差点被西街的恶霸给抢去做妾。
后来也是逼不得已就匆匆把自己嫁了,嫁的是隔壁的张家,好歹做了近十年的邻居,也算是知根知底,想着张家会是她此后终身的倚靠。
却不想世事无常,那张生竟没能挺过新婚夜。
她轻叹一声,这世道女子艰难,即便是如父亲这般计之深远,奈何世间不可控的事情如此之多,愣是将原身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子逼到死境。
顾盼姿拜完就撑不住地打了声哈欠,眼皮打架地上了床。
翌日,玲珑还未上职,就被人一把叫住:“玲珑姑娘!”
玲珑寻声看去,待看到来人,俏脸就沉了下去,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你怎么这个时候叫我,被别人瞧见可怎么好?”
春来讨好地嘿嘿一笑:“玲珑,我们早有婚约,即便被人看见又如何?”
听到婚约二字,玲珑眼中划过厌恶之色,她娘死前做的最对的一件事就是把她托付给了王爷,做的最错的便是私自定下她的终生。
春来不过是马厩喂马的,如何能与她相配?但她却又不能立马摆脱了他,毕竟她这些年做的事,力不能及的事都是春来沾手的。
如果没有春来,她这位置恐怕也不能坐稳。
玲珑语气更加不耐:“我的婚事,自然是由王爷做主,你以后还是说这般话,免得教人误会。”
春来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玲珑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愿嫁与我了?”
玲珑斜他一眼:“我什么时候答允嫁你了?你只是喂马的小厮,如何与我相配?
她就差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几个字说出口,不过她忍住了,毕竟撕破脸皮对谁都不好。
春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拉至无人处,声音低沉道:“玲珑,我知你心思大,不过你也休想轻易摆脱了我,若是不肯嫁给我,我就把你这些年做的事全部都捅出去,我看到时王爷还留你不得?”
玲珑见他如此说,便知他这是在狗急跳墙的边缘,眼珠子一转道:“你尽管去捅啊,那些事你也没少沾手,我有母亲的庇护,即便王爷再恼我,顶多将我赶出府,可你就不同了,你做的事恐怕是要被乱棍打死的吧?”
春来没想到她这么心狠,当即手中用力,似乎要把玲珑的手腕捏碎!咬着牙道:“你当真如此想,若你被赶出府,那么你还怎么爬上王爷的床?”
“你真当我不知,你早就心系王爷,恐怕让你离开王爷比杀了你还难受吧?”
玲珑被戳中心思,恼了:“你究竟想要如何?”
春来:“我每日干活为的就是早日娶妻生子,即便我得不到你,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玲珑气结,不过这一切还在她的意料之中,她深吸口气道:“你且冷静,娶妻生子又有何难?这世间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子,没有我,我再给你找个便是。”
春来闻言,另只手摸上她的脸,眼神逐渐痴迷:“歪瓜裂枣的,如何能与你相配?”
玲珑嫌恶地撇开脸道:“小枝!”
春来:“谁?”
玲珑:“想必你这两天也听过她的美貌吧,我把小枝给你如何?”
顾盼姿起床的时候,感觉浑身都痛,不过这一晚睡得也是真香。
刚穿好衣服,门就被人扣响:“小枝,你在吗?”
她打开门一看,竟是莹儿。
莹儿消息到是灵通,果儿还未寻来,她竟是头个寻来的。
她问:“何事?”
莹儿反问:“不让我进去吗?”
顾盼姿侧身:“进来吧。”
莹儿进去后,眼神扫视一圈,语气竟有些酸:“想不到陈老居然给你找了个这么大的房间,清净又宽敞,到底还是你命好。”
顾盼姿无意听她这酸言酸语,便直接道:“有话直接说,我等下还要去后厨。”
莹儿这才一脸正色地开口:“昨日玲珑吩咐我两件事。”
顾盼姿静静听着。
莹儿:“第一件事,就是把之前泼你身上的脏水再添把火,第二件事想来你也察觉出来了,没错你的包裹,是我头个打开的。”
顾盼姿:“......”
这两件事,她一件都没有料到,前件事她还以为是那群婢子们翻前账,后者她猜了很多人,但就没有猜到是莹儿,因为那个时候她真的表现太淡定了。
顾盼姿语气还算平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莹儿:“我猜你上回说的双面奸细,大抵就是这个意思,玲珑让我做的事我会告诉你,但是我也要你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必须扳倒玲珑!她把我当挥之即来的狗,却是不知狗也是会咬人的!”
顾盼姿原想她们之间狗咬狗,却不想莹儿想要看她和玲珑斗,她好独善其身。她回:“多行不义必自毙,玲珑总有一天,会为她做的付出代价。”
莹儿赞同地点了下头:“此次我过来,是提醒你要小心。她早知你会收到包裹,并且让我打开包裹示于众人前,坐实你不详之身,好把你赶出下人房。”
“但若仅仅是赶出下人房,她未必解恨,恐怕还会继续朝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