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后难得过来一趟,也实在不想惹他生气,便没有了刚刚强硬的态度,语气彻底软了下去:“哀家回宫后,便书信给父亲,言明王莫戚历练不足,难堪此次会试大任,让他另择主管考人选,如何?”
齐珺闻言,见目的达成,好看的眉目舒展开,浑身也没了刚刚锐利的锋芒。
小太后知道他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也不顾流血的手臂,强忍着疼痛向他靠近。
却不想下秒,他后退了步,眼神落在她的手腕上,语气听不出半分起伏道:“娘娘的衣袖脏了,还是尽快回宫处理伤口吧。”
小太后看到衣袖的确沾染了点点鲜红,知他有洁癖,便也不再强行靠近。
而且他还是头次让她尽快回去处理伤口,以前可没有这般关心的话,小太后心中一喜,连声道:“哀家无事,你关心哀家,哀家很是欢喜。”
齐珺偏身垂眸,语气一如刚刚的平淡:“本王府内没有贵女可换洗的衣服,况且太后凤体安康,乃是天下人心所系。”
小太后听了他的解释,内心更加开心,全因他一句府内没有她可换洗的衣服,她向来知道他是不近女色的,可是从他嘴里说出,更像是变相的佐证。
她笑道:“既是如此,哀家不便久留,这便回宫了。”
齐珺:“太后慢走。”
小太后欲言又止,边走边不舍地回头看了他好几眼,确定他不会开口挽留后,才扭过头出了书房的门。
等由宫女扶着,坐进轿子里,她这才想起来,她似乎是忘了件事?
是了,他府里来新婢女的事。
她刚问,就被堵了回去...
等小太后的轿子走远,陈老这才拎着食盒,从另一侧走了过来。
跟苍玄点过头后,才推开门进去。
一进去,便看到齐珺盯着刚刚小太后留下的血瞧,俊白如玉的脸上瞧着虽平静,但是凤眸却讳莫如深。
管家从食盒里端出一碗药,递到齐珺跟前道:“王爷,请用药。”
药汁黢黑,表层靠近白玉碗身的地方泛着圈诡异的红,药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味道实在不好闻,可这样的药,齐珺已然喝了整整八年。
从小皇帝出生那年起,他一朝不慎被陷害,从此每月不离这碗药,否则就会穿肠烂肚,毒发身亡。
齐珺面无表情接过,舌头早已对这样的味道麻木,干净利落地将碗里的药汁全部喝完,闭上眼睛,静静感受药在身体里起压制毒发的作用。
这药不是解药,红鸾之毒暂时只能压制,还没有破解之法。
良久,他苍白的唇恢复了些血色,他睁眼,余光瞥见刚刚小太后留下的血碗,厌恶道:“扔了。”
陈老:“是。”
随即陈老语气有些激动道:“王爷,这是...成了?”
齐珺点头:“成了。”
陈老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便好,不枉费我们费了这么多的心思。”
红鸾之名,取自红鸾星动,本是南疆流传到大昭的毒。此毒阴险,求而不得的女子,为了绑住心怡男子,便会下此毒。
毒发时,便如万虫蚀骨,疼痛如附骨之蛆,从头开始,蔓延至全身,他见过王爷毒发的样子,恨不得以头撞地,撞晕过去才方休。
大多男子忍受不了这样的疼痛,便会求下毒的女子给予解药,女子的血便是药引,如此这般,这女子便是拿捏住了男子的命门,便是让男子如狗般跪行求药,男子即便是感到屈辱,但为了活下去,他也会照办。
这么多年过去,王爷每日都在寻求解药,终于从一也中过红鸾的男子口中了解到,他当时义愤之下,动手杀了给他下毒的女子,后来毒发时,无意中咬了另一女子的手腕,也有缓解的效果。
男子打听之下,才得知这两位女子之间,唯一的共同点是----
她们的生辰是同一天。
后来,他就娶了同天生辰他见过的所有女子,从此便再也不惧红鸾之毒的发作。
王爷便从中得到启发,有意开始收集与小太后同天生辰的女子,却不想很快就小太后得知,他们前脚刚找到人,后脚就被小太后派人暗杀。
想到这,陈老不由得义愤叹息,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果儿,他们这次可要将人保护好,千万不可被小太后识破。
到时失去果儿不说,作为惩罚,小太后可是会故意停王爷一月血的。
阴年阴月阴时生辰的女子本就难寻,果儿可千万不能再有闪失了啊。
顾盼姿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她自己的床铺上,偏头一看,看见的正是果儿安静熟睡的脸。
她迷茫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恍惚记得她昨天去书房找果儿,但是人没见到,到是见到了大反派与一娘娘私会?
后来,她正欲要走,便不想被一计闷棍给敲晕了过去。
但是醒来怎么就躺在这里?难不成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
否则是谁敲晕她,又将她给送回来的呢?
她摸了摸后脑勺,发现并没有什么鼓包,但是一想到昨晚的事,就头痛难忍,像是喝酒宿醉一般。
这时,果儿也醒了,撑起身子,笑容甜甜地喊了她声:“姿姿姐,你醒了。”
平时都是果儿醒的比顾盼姿早,却不想这次到是顾盼姿先醒来。
其她人还未醒来,顾盼姿便小声问:“果儿,你昨晚去哪里了?”
果儿闻言,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什么去哪里,我一直都在这儿啊。”
一直都在吗?难不成昨晚真是自己的梦?
她到有些不确定了。
正欲穿衣,却看到换衣的果儿,左手手腕处有道伤疤,便惊讶地拉过她的手臂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地落了疤?”
一向对她知无不言的果儿,头次有些心虚掩盖住手腕的伤口,磕磕绊绊地解释道:“昨日我不小心跌了一跤,被石子划破手腕,不过是小伤口,并无大碍。”
跌了一跤?这分明是在说谎,摔跤划过的伤口,还是用刀子割的伤口,她还是能分得出来的。
果儿如此欲盖弥彰是为何?难不成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盼姿掩去眼中思绪,对她道:“没有大碍就好,以后必要小心些,可是用了药?”
果儿点了点头:“管家可怜我,给我敷了金疮药,姐姐勿要担心。”
陈老?果儿一定是有事再瞒着她!
陈老是谁的人,是大反派的人,难不成果儿这伤口是为大反派伤的?
顾盼姿最不愿意发生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而且当事人显然还不愿意向她开口的样子。
她闭了闭眼睛,将所有的思绪压下,无论如何她都要保护果儿,哪怕是冒着得罪大反派的风险。
赚钱!她要赚钱!她既要为自己赎身,也要为果儿赎身!
她要早日带着果儿离开王府!
打定主意后,顾盼姿干起活儿来更有干劲,手中使力,仿佛手中的抹布擦的不是盘子,而是仇人的脸!
惠惠被她用力的动作给吓了跳,疑惑出声:“小枝,这盘子今日是得罪你了吗?”
顾盼姿回过神来,“啊”了声,这才放下手里被她擦得要反光的盘子,拿起另外一只道:“没有,我刚刚在想事情来着。”
惠惠问:“想什么呢?”
顾盼姿:“没什么,就想着孙管事昨天说的加餐的事。”
惠惠笑道:“你这个小馋猫,你食量小,每日份例还不够你吃的啊?”
顾盼姿讪讪:“哪里会嫌弃饭菜多呢。”
她现在确信昨天晚上的事不是一场梦,敲晕她的也不知是不是大反派的人,目的不是为了害她,而是为了怕她被人发现,又怕自己暴露,才会选择敲晕她并且将她带回下人房。
这个人会是谁呢?
顾盼姿一时间也没有思路,不免有些失了神。
这时,孙管事喊她:“小枝,过来。”
顾盼姿反应过来,放下手里的盘子,擦了擦手上的水,这才朝着孙管事走去。
孙管事带她出了后厨,走到一块寂静的地儿,道:“伸手。”
顾盼姿有些茫然地伸手,只见孙管事像是变戏法般不知从哪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她的手心。她手心一烫,震惊地问:“管事,这是为何?”
孙管事解释道:“这是王爷的赏银,奖赏你昨日做的红烧狮子头。”
顾盼姿眉间一跳,原来王爷竟是喜欢她做的饭,不过她不免有些担忧地问:“王爷知道是我做的?”
孙管事还记得答应她的事,直接回:“我答应过你,不会叫王爷知道,所以我便谎称是我做的。”
顾盼姿心里舒出口气,将烫手的银子塞了回去:“管事,这银子小枝受之有愧,既然是王爷是奖赏做菜的人,那银子便是你的。”
孙管事眼中闪过诧异,她不曾想,这小枝竟还是如此视金钱如粪土的人。
若是知道孙管事心中所想,顾盼姿恐怕会笑出声,因为她可太爱钱了,但这次纯纯是因为孙管事对她多有照拂,又信守承诺,所以她才不收这锭银子。
况且,她如此不知古代生存之道?巴结一下上司又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撒泼打滚求评论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