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盼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努力缩着自己的身子,却不想下秒手臂猛地被掐住,重重地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她头皮发麻,深吸口气,也不看来人,挣开他小手的禁锢,跪趴在地上行礼道:“奴婢小枝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身前明黄色身影蹲了下来,铮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她,随即便是恼怒:“好大胆的奴婢!居然敢偷窥孤!”
真真是冤枉,她什么时候偷窥他了?
还未等顾盼姿辩驳,小皇帝就恼怒地抬脚,一脚踹在了顾盼姿的肩膀上!
猝不及防,顾盼姿被踹了个屁股落地仰面朝天,伸手痛苦地捂着肩膀。
这一下子,她先是懵了瞬,随后自入异世以来经历的所有委屈全部爆发了出来!
旁人穿书不是顺风顺水的女主,就是背靠家族的女配,偏她穿成啥也不是的路人甲,连顿饭都吃不上,还白白挨了一脚。
她眯了眯眼睛,想到刚刚熊孩子将人都给遣散了,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陛下,你身后...”
小皇帝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往后看,将整个后背暴露在她眼下。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随后一巴掌拍在小皇帝的屁股上!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连阁楼上看戏的两人都看呆了。
苍玄:“她,打了陛下?”
因为太过震惊,向来一两个字往出蹦的苍玄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齐珺此刻也站直了身子,脸上没了刚刚的漫不经心。
而,顾盼姿并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出,还在与熊孩子斗智斗勇。
对付熊孩子,就要一招制敌,否则熊孩子的气焰就会愈发嚣张,再想掐灭就难了。
小皇帝也是被懵了会儿,随后痛感从屁股处传来,他一只手捂着屁股,一只手指着顾盼姿,面红耳赤地喊道:“你,你居然敢打孤!”
先是震惊,不可置信,随后便是恼怒,恨不得立马撕了顾盼姿。
顾盼姿站起身,拍了拍手掌,不甚在意地开口:“刚刚陛下屁股上有只蚊子,奴婢斗胆,替陛下打死了。”
她拍手的样子,还真像那么回事。
但小皇帝也不是个傻子,当即就骂道:“好个奴婢!简直大逆不道!你刚刚分明就是蓄意打孤的...!”
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屁股”两个字愣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顾盼姿却是扬眉逼问:“陛下的什么?”
小皇帝支支吾吾,看向她脸的时候,彻底没了声音。
她生的好看,初见的时候,还像只受惊的兔子,现下却是完全变了样,眉眼精致而鲜活,不像是兔子,倒像是他之前养过的,不高兴了就抓他一把的猫儿。
这么想着,小皇帝的脸更加红了,气势都弱了两分,“你简直,不知羞耻!”
无论如何,她怎么可以打他屁股?
气来气去,他终于想起来要叫人:“你给孤等着,看孤怎么喊人收拾你!”
“喊人?”顾盼姿的声音也提高了两分,“陛下尽管喊,大不了叫所有人都知道陛下被奴婢给打了屁股,到时看陛下的脸往哪搁?”
“奴婢的性命,比之陛下的脸面,孰轻孰重啊?”
小皇帝闻言,俊俏的小脸上居然有股被误解的恼怒:“孤才没有要你的性命!”
顾盼姿顺势道:“既然如此,陛下踹奴婢一脚,奴婢打陛下的屁股一下,算是扯平,要真论起来,还是陛下占了便宜。”
小皇帝被她的话惊得瞠目结舌,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与他而言,从来赏罚由他,眼前的小婢女居然跟他谈“扯平”?
况且,他踢她的时候,都是收着脚劲的,岂知她如此不经踢,他只用了一点力道,她就狼狈地摔了。
小皇帝不说话的时候,脸色阴沉沉的,颇有几分少年皇帝的威严,顾盼姿自然也在赌,原著中男主好脸面,也不重杀戮,所以她才会如此说,当然了她无法掌握熊孩子的心思,若是赌输,便也只能认命。
她的心怦怦跳,忐忑不安。
小皇帝冷哼一声,姿态摆得足足的,抬起下巴道:“算你走运,这次孤便不与你计较!”
果然,被她赌对了,她轻吐口气,不知何时后背已经被汗浸湿。
她俯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道:“多谢陛下宽宏大量,奴婢定替陛下保守秘密,不让第三人知道今日之事。”
她这又回到了开始那恭谨模样,刚刚的鲜活明媚仿佛只是一瞬,小皇帝的内心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失落。
他好像更喜欢刚刚她“威胁”他的样子,就好比昨天她初次见到王叔的时候,眼睛里不经意散发出来的光,实在耀眼。
也,实在刺眼。
所以,他毫不客气地掐了她...
顾盼姿躲过一劫,经过与小皇帝的接触,发现他虽然熊,但却还未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她站直身子,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陛下,刚刚奴婢无意听到,您似乎困于算术?”
提到“算术”二字,小皇帝的脑袋就开始疼了,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道:“你这个小婢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赶紧离开,消失在孤眼前!”
顾盼姿撇撇嘴,脑子再次回想原著中男主长大后的风姿,才按捺住再次出手打他屁股的冲动,盯着小皇帝转身离开去凉亭的背影,她道:“陛下,奴婢可解陛下之困。”
她想,她一个现代高材生,对付古代算术,应该不是问题吧?哪怕来道高数题,她也能给小皇帝解惑一二,不至于落得个欺君的名头。
小皇帝闻言,停住脚步,转身狐疑地问:“你?”
语气中的轻蔑之意尽显:“孤身边所有的奴才都不能替孤解惑,就凭你?”
这小婢女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竟敢如此大言不惭,她若存了戏弄他的心思,敢再次挑战他的威严,他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顾盼姿没听出他话里隐含的威胁,只觉小皇帝未免太看清自己,当即便道:“奴婢有没有真才实学,陛下一试便知。”
小皇帝:“若你不能解题,该当如何?”
顾盼姿:“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嘴上说得有多硬气,心里便有多慌。
若不是存了把熊孩子脾性扳正,顺便抱抱大腿的心思,她早就扭头走了。
跟着小皇帝来到凉亭里,亭中心的石桌上,摆着名贵的笔墨纸砚,那个被他摔了的算盘安静地躺着,一角裂痕清晰可见。
小皇帝就是所谓的差生文具多,小小的一方石桌,被他摆了笔墨砚台,笔架臂搁,三足香炉,一台笔洗以及摆盘的瓜果桃花酥。
镇纸压着的书页上可以看到几行笔锋锐利行云流水的字,以及那几行字间笔力明显不足的字迹。
她猜测,那几行有大家书法之风的字是出题人写的,而笔力不足的字便是小皇帝的解答,明显是不会,那字迹间有的墨水糊成一团,可见下笔之人的犹豫不定。
说来也是奇怪,原本她是不该认识这纸张上的字的,毕竟这与繁体字完全不同,她连猜都无法猜。不过,她只消看一眼,脑中就会自动识别这些字,也很快便看出这些题是简单的加减法。
小皇帝见她盯着字看,也不说话,语气鄙夷地问:“你不会不认识字吧?大胆的奴婢,险些将孤又给骗了去!”
顾盼姿不知道为何小皇帝如此暴躁,与长大后沉稳内敛的他判若两人。
她伸手,“笔来。”
纤葱玉指,掌心温软如玉,分明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可见是被家里娇养的。
小皇帝把笔放在她手心,还嘟囔了句:“到不像是奴婢的手。”
顾盼姿没听清他的话,拿过旁边一张白纸,就在上面打起草稿来。
出题之人,以银子为例,好比张三给予李四五两六百文,李四还给张三一两七十八文,张三实际给予李四多少文?
顾盼姿脑中瞬间划过一两银等于一千文,这样的算数自然不在话下。
她下笔时想,想来原身是个识文断字的,而且她似乎在逐渐接收原身的记忆,只不过要经历特定的是触发,否则原神的记忆就好比是一摊死水,不起波澜。
这样特定的事,比如昨天果儿陡然提到的嫁衣,再比如现在她看到的字...
顾盼姿刚下笔的时候,小皇帝还审视地看着她,眯着眼睛见她的笔迹。
但她很快就算好了一题,小皇帝眼睛瞬间亮了,突然换了张脸,拉着她上衣衣摆催促道:“你,你坐下,别着急,慢慢算!”
顾盼姿见他有些敦促的脸色,欣然应允,坐在石凳上的时候,才发现上面居然铺了软垫。
她不得不再次感慨一句,差生文具多!
而且那瓜果点心时不时飘来的香味,也实在诱人……
小皇帝前后判若两人的样子,让阁楼上的男子有些讶然,他朝身后略一点头,苍玄立马会意,脚尖点地,消失在原地。
作者有话要说:小西就不信了,这本评论不能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