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受到了那天开小差当场被抓包的刺激,之后的几天,沈娇学习时格外认真,进了书房就一头埋进书里,小脑袋抬都不抬,更别说再悄悄盯着夫君看了。她这幅作态摆出来,卫鹤景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在书房的时候,就是平时用膳、晚间休息,沈娇都是一副躲着卫鹤景的模样。
这天晚上,卫鹤景望着一个劲儿往床角缩的小王妃,实在忍不住开口了:“王妃若不愿与我共寝,直说便是。”
沈娇坐在拔步床的最里侧,揪着锦缎被面不敢看他:“夫君想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夫君日理万机,着实辛苦。我睡相不好,万一晚间翻身压着夫君了,那岂不是打扰你休息了?那多不好呀,对吧?”
卫鹤景听了这话差点气得笑出声来。
她也知道自己睡相不好?
新婚夜她爱折腾,他还以为只是醉酒的缘故,时日久了才发现不是这样。小姑娘夜里睡觉爱翻身,总是会不自觉地一路翻滚到他身边,然后再像只猫儿似的不断往他怀里钻。
倘若他睡得沉也就罢了,可偏偏卫鹤景是个觉浅的,沈娇一扑进他怀里,他立刻就能睁开眼。亏得他心无旁骛,把人牢牢按住不让她动弹还能继续睡下去。否则哪家血气方刚的男儿受得住这每天晚上温香软玉投怀送抱?
可偏偏卫鹤景自己每天晚上被闹腾得辛苦,折腾人的那一位却对此毫无所觉,睡起觉来香得一塌糊涂,等第二天早晨起来,还能照常冲他微笑问安,实在是气人。
可卫鹤景总不好因为这种事情和自己的王妃计较,他只好作势要翻身下床:“王妃既然有此顾虑,那我就去前院睡吧。”
正好终于能有个安稳觉。
沈娇听了这话,立刻不依了,她一把扑过去,拽住卫鹤景的衣袖:“那、那不行,你必须得在这儿睡。”
他去了前院,自己还怎么盯着他早点休息?她这些日子看见他书桌上的折子堆得老高,万一他熬夜批复,有了黑眼圈,那就不美了。
卫鹤景皱着眉回头看着跪坐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必须?这是为什么?王妃总得给我一个原因吧?”
沈娇眼珠子转啊转,急中生智道:“我怕黑!不敢一个人睡!”
卫鹤景低头看向脚踏上缩成一团、睡的正好的白金,一手把它捞起来塞进沈娇怀里:“那今晚不熄灯,让白金陪你睡。再不成,让你的婢女进来陪你。”
说罢,便解开了被抓住的衣袖,试图转身离开。
沈娇无措地抱着突然被弄醒而喵喵叫的白金,又扯住了他的衣角。
卫鹤景无奈地叹一口气:“王妃还有何事?”
“我、我……”沈娇回想着自己看过的那些话本子,里面那些夫人们是怎么说的,照葫芦画瓢起来,“我不想夫君去前院。夫君天潢贵胄、俊逸非凡,风姿令人心折。我知道有不少前院有许多婢女都喜欢夫君,实在不想夫君被她们勾引了去。”
“咳。”
卫鹤景听着这一段话,心绪起伏又哭笑不得,呛咳了一声,无奈道:“你这脑袋瓜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夫君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随便什么人,招招手就被她勾引住了?”
沈娇才不在意有没有人喜欢他,他又会不会真的被谁勾引,反正只是个让他留下来的借口罢了。可她不知道怎么接这样的话,直觉上实话实说肯定是不妥的,于是干脆不吱声,只学着话本子上写的那样,双手抱住夫君的腰,脸埋在他后背上,一声也不吭了。
卫鹤景心软了几分。
兴许是成婚以来一直没有圆房,他近日教她功课时对她又颇为严苛,才让她产生了自己会宠爱他人的忧虑。如果真是这样,那确实是他这个做夫君的不好。
卫鹤景拉开沈娇环抱住自己的手,沉默着坐回床上,想着该如何安慰她。
烛光虽然不弱,但也没有完全照亮他的脸。卫鹤景陷入思考时,一侧脸颊陷在黑暗里,抿唇不语时气势颇有几分吓人。
沈娇见状不敢再闹他,只能坐在被子里小心翼翼地看他后续的反应。
忽明忽暗的烛火里,小姑娘跪坐在他面前,红唇轻抿,目光盈盈地望着他。她穿着一身单薄的纯白寝衣,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和锁骨,长发垂在肩头,更称得她身姿纤弱。白金伏在她腿上,长尾巴来回扫动间,也带起她胸口的青丝微微摆动。
卫鹤景突然觉得心口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不自觉地收回视线。
“那些事情,你不用担心。除非你主动开口,我不会……”宠幸别的女人。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清醒过来,发觉自己准备说什么话时,赶忙停住,险些咬到舌头。
“夫君?”沈娇歪着脑袋看她,“不会什么?”
怎么话只说一半?奇奇怪怪的。
“咳,没什么。”美色误人。卫鹤景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没出息,伸手捂住那一双让他心乱的猫儿眼:“我的意思是,今晚夫君就在这里睡。王妃不用担心旁的事,既然明早去北山骑马,那还是早些歇息吧。”
沈娇听了这话,瞬间放心下来。她把捂住自己眼睛的大手拉下来,又把白金塞到他怀里:“那我现在就睡了,夫君注意身体,也早些休息。”
说完,往床上一趟,被子一裹,没心没肺地很快睡着了。
卫鹤景心里正虚着,只敢和手里的白金大眼瞪小眼,等确定她睡熟后,才轻轻躺下睡了。